到了村口,谢俞就带着曜儿跟疾风下了马。
背篓也从疾驰身上取下来。
李清和没下来,骑着马就往谢棍棒家走去。
谢俞左手抱着疾风,右手牵着曜儿,边走边跟他介绍小潭村的方向。
“曜儿你看,这棵大槐树在的地方就是小潭村的村口。大槐树已经有一百多岁了,是咱们小潭村年纪最大的了。”
曜儿歪歪头看看大槐树,“嗷”了一声,表示他认得了。
谢俞意识到不妙,总不能这孩子回应都用狗叫代替啊。
而且现在疾风还小,只会“嗷”。
等疾风长大些,那岂不是曜儿还得“汪”?
她蹲下来,平视着曜儿。
“曜儿,来,你跟娘学,嗯!以后要是回答娘的话,你就嗯!”
谢俞边教他边重重点一下头。
曜儿也重重点一下头,喉咙里却只发出“嗬”的声音。
“嗯!”
“嗬!”
唉。不能操之过急,要耐心。
谢俞没再忙着纠正他,牵着他继续往家走去。
路上碰见不少人,有几个热心的妇人同谢俞打招呼,看看她牵着的小娃娃,问这是谁家孩子。
谢俞只淡淡笑笑,“我家的。”
嗯?不是说这谢俞没嫁人吗,她家也就剩她一个了啊,哪来的孩子。
谢俞才不多解释呢,爱怎么猜怎么猜,她跟这些人道声别就回家了。
到了家门口,要掏钥匙,就得撒开一只手。
谢俞就把疾风放在了地上。
曜儿见了,想去抱疾风起来,可偏偏另一只手却不放,一只手抱不起来小狗。
他尝试几次,都失败了,就拉着谢俞的手蹲下盯着疾风,怕小狗跑了。
小狗才不管这些,到家了到家了,它在门槛边不停刨着门,它要回去窝里睡觉了。
如今已是申时,太阳正是最烈的时候。
日头太毒,谢俞抓紧开了门带孩子小狗进去,给一人一狗都倒了水,自己才喝上水。
她把给曜儿买的衣服都放进衣柜,“曜儿,困不困呀?”
曜儿脑袋一点一点的,“嗷!嗬!”
喔,就是困。谢俞已经能准确理解小孩的意思了。
给他脱下鞋袜,抱上床,盖了件她买的小布被在曜儿肚子上。
谢俞拿过蒲扇给他轻轻扇着风,不一会儿,曜儿就已经睡熟了。
她轻手轻脚的出去,把房门掩上。
疾风的窝白日里被它自己叼到了正屋的厅堂里,这会儿正在那儿呼呼大睡。
谢俞拿出放了许久的丝瓜,丢在外头木架子上的竹筛上晒着。
又拿出墙角的南瓜,开始削皮。
削了两个南瓜,她没清洗,直接把它们都切成手指粗细的长条状,一一摆放在竹筛上晾晒。
先晒一下午,太阳也正好,应该傍晚就能收了。
谢俞去后院洗干净手,轻轻推开房门,曜儿还没醒。
她搬出梳妆台旁收起来的绣架,开始继续未完成的绣图。
这是前段时日她画的那些山水图,后来自己找了些花色做搭配,想着绣个大件,摆在正屋里做个屏风,也省得花钱去购置。
谢疾曜醒来时,看见个背影专注的绣着花。
他又看看头顶镂刻了花纹的床板,这是,他的家,那是他娘,他还有名字了。
他盯着谢俞的背影看了很久,直到忍不住咳嗽一声,谢俞才发现他醒了。
谢俞在床头的木柜上拎过茶壶倒了杯水,“曜儿,醒啦?喝杯水。”
谢疾曜端着茶杯小口喝着,剪短的头发睡一觉起来还有些许凌乱。
谢俞在背篓里翻了翻,拿出新买的两个天蓝色发带,给他绑了两个小团子,有些像双丫髻,但是曜儿的头发现在没有那么长,只能是像两个包子一样顶在脑袋上。
外头已近黄昏,谢俞带着谢疾曜去了前院收丝瓜跟南瓜。
南瓜没有晒一天,所以不是那种干硬的,捏起来还有些软,正好是谢俞要的这种。
她抱着竹筛往后院走,给曜儿手里塞了个晒得焦干的丝瓜。
到了厨房,里头有些昏暗,正常应该光线好些的时候就做饭的,她绣东西忘了时间,所以这会儿得点着油灯做饭了。
灶台有灰,她交代曜儿就在灶房外头的厅堂玩,疾风早都醒了,就在那儿跑跑跳跳呢。
抱疾风进家的时候,就担心小狗太爱蹦跶会不小心跳到水井里去,于是谢俞在水井上盖了个大竹筛,还压了块土坯在上头,要打水了再揭开,所以这会儿也不担心曜儿会往井边去玩。
看着曜儿安安静静的看着疾风,谢俞才进灶房切南瓜条。
原本手指宽的都切小一半,然后在木盆里清洗一遍,看水里没什么脏东西,谢俞拿了个沥子把南瓜清洗时沾上的水晾干。
她抽空把刚刚曜儿手里拿的丝瓜的皮给撕下来,丝瓜囊已经晒得干絮了,正好可以用来刷碗。
之前刷锅刷碗都用的竹刷,这东西刷锅很干净,可洗碗就总是差点,丝瓜囊用水泡泡就柔软,洗东西更好用些。
谢俞穿了个草绳在丝瓜囊上,把它挂在了灶边墙上的木条上,抽空出去看看曜儿,他已经在给小狗揉肚皮了。
“曜儿,渴了没,过来喝杯水。”
曜儿乖乖的起来借着谢俞的手喝水,疾风也走到自己的水盆里解渴。
两个小家伙都喝完水,谢俞要进去继续做她的南瓜酱了。
拿出蒸笼,谢俞开始点火,往锅里加水。
蒸笼上的白纱布早就清洗好了晒干放在里头了,谢俞把它抻开铺平,把切小的南瓜都倒在布上,洒上盐和自己舂的辣椒粉,再薄薄的洒上一些糯米粉,把纱布包起来,使劲晃了几下。
纱布细密,没有露出东西,大概晃匀了,谢俞把纱布铺回蒸笼上,拿双筷子平着把南瓜条都推平。
才盖上盖,加大火力蒸。
蒸的时候曜儿跑进来到她身边,疾风“嗷嗷嗷”的追进来,一人一狗正在玩你追我赶呢。
疾风看见谢俞,一个翻身,露出肚皮,谢俞没忍住,低下身揉了它两下。
曜儿也有样学样,脸上还挂着自己之前没学会的笑容。
谢俞也不由自主的笑起来,真好。
约摸一刻钟后,天色更黑了,只依稀看得清云朵,却周遭都是黑黢黢的。
谢俞又去柴房拿了个火把插在后院的木柱子上,这样曜儿跟疾风跑来跑去的也看得见。
毕竟疾风太黑了,曜儿人也小,一不留神都看不清楚两个小家伙在哪儿。
灶房的油灯很亮,谢俞揭开蒸笼盖看了看,南瓜条已经蒸成米粉状了,清透发亮。
谢俞取来两个长竹片把蒸成一整片的南瓜切成一小块一小块,其实村里做南瓜辣酱一般都是上手扯成一小团一小团的再晾干的,但谢俞实在不喜欢那个样子,自己吃的嘛,也要弄成能下口的样子啊。
切好,谢俞打开另一块干净、干燥的纱布铺在圆竹筛上,蒸笼端起来一翻,南瓜酱随着底下的纱布一起倒在了竹筛上。
放到正屋厅里放凉阴干,明天早上再拿出去晒一整天,就可以吃了。
光顾着做酱了,还没做饭呢。
谢俞无奈,只好又煮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