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后,吕夷简并没有回家,而是跟着周跃来到了他城外的小楼,周跃开着车,二人晃晃悠悠的行了一路。
吕夷简还是第一次坐周跃的车,很好奇的看着车里的一切,虽然以前也看过,但是物以稀为贵,什么时候看到都觉得新奇,不由感慨道:“周小郎,你这车我还是第一次坐呢。”
周跃笑道:“你不觉得它是奇技淫巧?”
“那只是腐儒的说词,我怎么会觉得这是奇巧之物。若是这种车多一些,我朝也不用受辽国和西夏的困扰了。”
“现在还不行,这种车是要烧油的,油又藏在地下,需要开采,采出来还要炼制,其中技术虽然不算难,但是以我朝现在的工业水平,很难办得到。我也只是收集了一些地表浅层的油,攒了一些,一场西北直行,差不多都用光了。接下来还要出海,还要积攒好久。”
吕夷简疑惑道:“以前就听说你出海,为什么要去?海上有什么?”
周跃解释:“海的对岸有一块大陆,比我大宋、辽国、西夏、吐蕃加起来还大,上面人烟稀少,却较为平坦,可耕可牧,矿藏也很丰富。”
听了这话,吕夷简定定的看着周跃,他早就猜到周跃出海一定在图谋什么,谁承想是一块大陆,若是周跃独占这块陆地,然后迁移民众,几十年后都能做土皇帝了。如果再发展几十年,恐怕反攻回来灭了大宋都可能。
想到此,问道:“远吗?”
周跃没有隐瞒:“我记得以前跟您说过,我们是生活在一个球上的,那块大陆正好在球的另一端。我们这里是白天时,那边就是黑夜,反之亦然。”
听了这话,吕夷简稍稍放下心来,那么远的地方,要反攻大宋,只消耗就不是一个国家能承担得起的。但是他哪里能想到后世就是这块大陆上的盎格鲁撒克逊人对华夏的威胁最大,而且和比现在的西夏还要无耻得多。
“你是想占了这块地?”
“是,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我字无咎,当然要取。”
这话已经算是离经叛道,甚至可以说是造反了。正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块地说白了算是赵祯的、大宋的,不是想取就取的。但是这天下还有个辽国,那也是皇帝,到底算谁的?
吕夷简却在注意另一件事:“你有表字了?”
周跃哈哈一笑:“是啊,回来之前受了冠,范仲淹、狄青都知道。”
吕夷简也笑了笑:“周跃,无咎,你家翁翁对你的期望很大啊。”
周跃不置可否:“那当然,我有很多大事要做,朝中这些事情简直就是浪费时间,您以后不要再向皇帝推荐我了,我很忙的。”
“忙得连亲都未成。”吕夷简揶揄道。
“……”
吕夷简接着说道:“不过我却听到了一些你的事情。”
“什么事?”
“我听说你家翁翁在西北给你找了一个亲家。”
周跃一听这话,差点没把车开路旁的地里去。吕夷简也是一惊:“稳当点,把你吓得。”说完连连抚胸,也把他吓了一跳。
周跃把紧方向盘,问道:“你听谁说的?哪家的?”
“庞籍回来时说的,他离开前特意去拜会了周尚书,聊到了。狄青家的小娘。”吕夷简还是习惯称呼周仪为周尚书。
周跃思绪不宁,不知道真假,本来和周仪约好了等五年的,现在想想也差不多五年了,估计老爷子等不及了,先斩后奏把这事情定了,就是没跟他说。
这个年代依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便周跃再有主见,也应该按照家里给他定的婚事来,而且周仪已经纵容了他一次,却迟迟不见动静,不可能再纵容他一次了。
不过当周跃想到是狄青家的女儿,也就稍稍安心了。狄青自己是个美男子,历史上是出了名的,他家的几个儿女也是出了名的漂亮,尤其是三子狄咏,被称为“人样子”。什么叫“人样子”?就是人的模板,人就该照着这个样子长,可见漂亮。想来他的女儿应该也不会差。
想了许久,算是想通了。上一世自己也是晚婚,不是不想找,是真找不到,自己看上的人家看不上,人家看上了自己又看不上,在挑剔与被挑剔中相了无数次亲。当时还想这,要是真有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或者指腹为婚、青梅竹马也不至于这样。如今真的是父母之命,而且可以预见是个美人,自己还纠结什么。
“也好。”
“呵,这么快就接受了?”
“反正我自己也没有,不如就听家里的。而且狄青长得帅,他家的女儿应该也不差。”周跃说完笑了。
吕夷简疑惑道:“狄青真有你说得那么……帅?”
“兰陵王知道吧?”
“知道,北齐文襄帝第四子,高长恭。”
“兰陵王打仗时为什么要戴面具?”
“传闻是因为长相俊美,战阵中敌方不将他放在眼里,故而戴上面具用以威慑敌方。”
“狄青也是。”
吕夷简了然,更加好奇了。
两人一路聊着来到周跃的小楼,如今这里已经大变样。楼后几百米就是工厂的大门,看似是一个工厂,其实里面分类很多,高炉、楼房林立,很壮观。楼前又是一大片广场,每年夏天周跃在时,这里人山人海都是等着看电影的,很多商贩在这里摆摊卖货。这几年周跃东奔西走,很久没有放电影了,但是因为有工厂的缘故,这里的集市已经形成,依旧人山人海。
周跃在京城的工厂规模远不及海州的,因为海州灌云县的人当初是由山西招募迁徙而来,为了养活这些,周跃不得已将京城的工人调去了一些,几年发展已经有了近十万人口,而京城这里了规模小,也只有大约一万多的工人。
吕夷简看着门口人来人往,不禁感慨:“周小郎,如今京城生意做得最大的也就你家了吧,靠着周氏工坊过活的就有万余人。”
周跃为吕夷简沏茶,回道:“是啊,开封人口百万,我养活了百分之一。”
吕夷简默然不语,万人抵得上一个县城的人口了,开封繁华,人口百万,周跃竟然用他的工坊养活了过万人,他一时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听说灌云县也有你的产业,而且更大?”
吕夷简问得简单,其实不只听说了这些,他听说的是灌云县上下全靠周跃的工坊过活,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在工坊做工的,即便家中有田产的,也会去做一些事补贴家用,而且往往在工坊里做工的人比单纯种田的家庭收入要高得多。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官员去了一趟灌云县,不需几年就会得到升迁,因为政绩太好看了,那里的税收几乎翻着翻的长,近几年也传到了京城这边,一些过不下去的人都会去那里讨一份营生。
周跃却问道:“吕相,您难道就没有从这里看出什么?”
“什么?”
“新政到底该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