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人算挺好的,热情,好客,而且没有强迫她们做什么。只是不太熟而已!所以,亲近不起来。当然,那些故意给苏牧灌酒的人除外!
阿韵道:“不喜欢。”
阿韵喜欢含蓄一点的人,毕竟今天是第一次见。
阿清的退堂鼓打得更厉害:“七七,想回京城了!回家去!不去荆州了!”
郑晴川笑道:“如果你们回京城,我们可能有三年见不到面的!你们舍得吗?”
阿清耍赖道:“哥哥和七七也回去!二外公的官很大,很厉害,可以让哥哥不去荆州!”
郑晴川低下头,抬起手,捏一下阿清的脸颊,笑道:“这样是作弊喔!作弊如果被皇上抓到了,会挨打的!”
阿清抬起脸,看向郑晴川,眸子灵动而慧黠,道:“七七,你太古板了!”
郑晴川扬起眉,一下子提起了呼吸,睁大双眼,问:“阿清,是你学坏了吧?在官场上玩,要守规则,如果尾巴拖得太长了,很危险呢!”
阿清道:“只要对皇上忠诚,皇上就会护着!二哥哥说的!”
郑晴川这次轻轻地敲一下她的额头,笑道:“二表哥是纸上谈兵,光说不练!他没做过官!要不,等会儿,或者有空的时候,你问问苏牧吧!他做过官了!知道内幕!”
阿清收起笑脸了,不高兴:“哥哥很忙!”
苏牧做官这一年来,不止是在很多时候忽视了郑晴川,他的表现甚至让阿清和阿韵也很不满意,很失望。
阿清总喜欢提二哥哥洪峥长,是因为洪峥长经常陪她们聊天,给她们讲外面那些好玩的事。
苏牧这一年陪她们的时间变少了!即使苏牧就在她们眼前,她们甚至不敢打扰苏牧,因为洪家的几个舅母经常告诉她们,说苏牧要忙重要的事!
孩子突然变懂事了,不任性了,更多的是被迫成长。
以前只要一提起苏牧,阿清和阿韵立马很开心。现在一想起苏牧这个哥哥,阿清和阿韵的情绪和目光就忧伤!这种生活里的空缺,是苏牧即使做再大的官也弥补不了的。
“苏牧变坏了!等会儿,我们一起去找他聊聊!如果他不承认错误,今天就不准他吃晚饭,好不好?”郑晴川的语气带着思索的味道,又有点认真,很有**力。
阿清和阿韵不约而同地点头答应。“嗯!”
答应完之后,她们一起笑了!
阿韵大概是这样想的:七七果然是好伙伴啊!永远和她们是站在同一个阵营里的!
与此同时,郑友正在另一辆马车里邀功:“苏牧,打算怎么谢我啊?我可替你挡掉了不少麻烦呢!”他用折扇敲着左手手心,笑意充满了自恋。
马车窗外的那些野花儿恐怕都要在他的笑容下甘拜下风!
苏牧转脸看向窗外,一如既往地欣赏风景,随意地答道:“将功补过。”
郑友:“我哪里有什么过错?”
苏牧:“既然没有过错,那么今晚的酒宴就不要算上我。”
两人从小培养的友谊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苏牧其实也可以无话不谈。
郑友既调侃又抱怨:“苏牧,你是跟七妹妹学的吧?也爱讨价还价了!果然近墨者黑!妇唱夫随!”
苏牧没有否认,似乎眼前的风景比郑友的话更有吸引力。
傍晚,郑友去河上的豪华画舫上赴宴、潇洒去了,苏牧没去,并且给了个理由:“回乡祭祖,不方便饮酒作乐。”
那些衙内听了这个理由,勉强原谅了,继续玩乐。
——
客栈里。
苏牧换下了沾染酒气的竹青色衣衫,穿上一身与黑夜相配的墨色,打开门,恰好看见阿清、阿韵和郑晴川站在门外。
“苏牧,我们找你!很重要的事!”郑晴川先说话。
郑晴川的声音像决战前的战鼓一样干脆利落,阿清和阿韵深呼吸一下,鼓起勇气。
苏牧见她们三个都表情认真,他的眉梢不禁扬起,好奇她们的葫芦里什么药。“进来说!”
阿清、阿韵和郑晴川互相对视几眼,进去苏牧的房间里,然后三个人团结一致,很自觉地坐在苏牧的对面,形成谈判的架势。
苏牧的目光聚精会神,对她们拭目以待。
一想到她们来这一趟的目的,阿韵就忍不住捏手,太紧张了,不出声。
郑晴川是不着急,没急着插话。
阿清的声音响起:“哥哥,以后你每天可以多跟我们说说话吗?”
苏牧的表情忽然像是裂成了碎片,面带笑容更像是一件伪装的外衣,此刻这件无懈可击的表情外衣剥落了,内心里的愧疚、珍惜和脆弱浮了上来!
她们目不转睛地看着苏牧,都发现苏牧的眼睛里多了一些红红的血丝。
阿韵连忙喊了一声:“哥哥……”双手互相捏得更紧,更紧张了。
苏牧的声音缓慢而低沉,郑重,像锤子敲击的回声:“我错了。以后会注意你们。”
阿清和阿韵都感动得鼻子发酸,鼻头发红了,眸子里因为有泪花而晶莹。
郑晴川笑道:“好了!幸好苏牧认错了!我们不用罚你的晚饭了!”
苏牧深深地看向郑晴川,露出笑意。
阿清和阿韵也破涕为笑。
伤感的气氛瞬间长上翅膀飞了!
今晚苏牧没有忙公事。桌上摆着各种果脯、果子和小点心,一家人坐在二楼的窗旁看苏州的夜景。夜风吹起来很清爽。
可以看见远处河上的华丽画舫,还有摇曳的红灯笼,悦耳的丝竹声也不停歇。
郑晴川忽然伸手一指,惊讶道:“看见一个蜘蛛侠!”
阿清和阿韵伸长脖子去看,异口同声:“在哪?”
苏牧挑起眉,这蜘蛛侠是什么?
郑晴川继续伸手指着:“在屋顶上爬的那个黑影!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爬上去的!难道真有飞檐走壁这个武功么?”
看身影,显然那是一个人,不是猫,更不是什么蜘蛛!苏牧转头吩咐云嬷嬷:“派人去报官。”
晚上爬屋顶的人,一般是贼!
阿清看得心惊肉跳,第一次把夜行的贼抓个现行,紧张地问:“七七,你怎么说他是蜘蛛侠?”
郑晴川道:“因为他能爬上屋顶啊!”
她们在这里谈笑风生,那边官府的人已经忙着抓贼去了。
苏牧端起茶盏,简洁地道:“这是盗,不是侠!”
夜风吹得他乌发飘动,但是他的眉依然端宁。
郑晴川飞快地道:“侠盗不分家!劫富济贫的就是侠!侠客难道没偷过东西么?”
阿清很兴奋,两眼冒星光,凑到阿韵的耳边说:“七七又狡辩了!”
在狡辩这件事上,阿清是把郑晴川当师父的!
苏牧饮一口茶,从容地道:“阿七,你富有吗?如果有人偷了你铺子里的银两,你是骂他是个贼?还是夸赞他是个侠客?”
苏牧的目光像今晚的星光一样清晰,郑晴川被难住了,窘迫地思考着!
阿清和阿韵把蜜汁青梅塞进口里,忘了咀嚼,等着听答案。
自己的钱被偷?这种切肤之痛还真是难以原谅!郑晴川举起双手:“我认输!我之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她承认,她以前是以看客的心态去看待别人被劫富济贫,主要是在武侠小说中见识这种情况,而且一边看,一边拍手称快!
阿韵听了,笑着拍手道:“哥哥赢了!”
苏牧微笑,心情愉悦。忽然回想一下,他和郑晴川在一起,似乎没有不愉悦的时候。这么一想,尽管他喝的是红茶,不是酒,但是此时他眼睛里泛动的暖意有点迷醉。
郑晴川慵懒地抱住阿韵,把下巴搁在阿韵的肩膀上,张口接住阿清给她递过来的青梅,被酸得眯了眯眼,然后道:“为了反省我自己!等我们到荆州了,我想租一个院子,专门收留无家可归的乞丐,让他们晚上能睡在屋子里,而不是露宿街头。另外,开一个免费的药堂。”
阿清顽皮,又故意给郑晴川递那酸酸的青梅来。郑晴川不肯吃了,连忙把头低下,埋在阿韵的肩膀上。
阿清和阿韵对这个话题一知半解,不是很感兴趣。
苏牧却郑重其事地答应:“阿七,可以!”
郑晴川开心,更加确定了苏牧是她的知音!即使不是知音,那也是她坚强的后盾或港湾!有苏牧的无条件支持,她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她把躲住的脸露出来,迎向苏牧的目光,自恋地心想:这应该算脉脉含情吧!
含情脉脉这个词真的很难懂,甚至只可意会,她很少有这种体会。此时她真的比较陶醉。
后果就是她忽视了阿清的调皮,心不在焉地张口接住阿清给她递来的果子后,机械地一咬,又一次被酸住了!这次酸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她真想骂一句:去它的含情脉脉!
阿清的诡计得逞,嘻嘻笑。
过了好一会儿,郑晴川终于睁开泪光闪闪的双眼,捂着腮帮子,吐掉那酸青梅,连吃了好几片糖藕,才控诉:“阿清,如果我早衰,早早地被酸掉了牙,你负责给我喂稀饭么?”
苏牧弯起右手的食指,轻敲敲阿清的额头,以示惩罚。
可是,这个久违的惩罚却让阿清忽然呆了呆,感动得满眼星光闪烁。
对阿清而言,哥哥很久没对她做这么亲近的动作了。被惩罚了,她反而觉得幸福和开心!
阿韵羡慕地看着阿清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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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伙伴们!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