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苏靓、苏栋和佟氏,郑晴川忽然有一种“老年危机”,因为别人是靠不住的,还是要靠自己啊!
可能是最近事情太多了,再加上红枣鸡汤喝多了,郑晴川感觉自己有点上火,用舌头在嘴巴里扫一圈,发现有两个小泡。
“苏牧,我们不能对自己太严格了。以后,东跨院里的小事交给云嬷嬷处理吧!如果堂伯父吐药,就让云嬷嬷直接请大夫来。遇到云嬷嬷不能做主的事情时,你再出面。平时的话,每天去东跨院里看一次就行。因为,这是个长期的病,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所谓细水长流。最近,我们的生活被打乱了。你觉得呢?”
郑晴川说了自己的考量后,心情有点忐忑。苏牧伸手轻拍一下她的头,点头答应了。
两人默契地微笑一下,郑晴川觉得轻松了不少。
第二天一早,接到消息的苏靓就赶来了苏家。
苏靓和佟氏关起门来说私房话。不知她们具体是怎么说的,反正佟氏改变了态度,决定不去洪家了。
郑晴川对现在的苏靓真是刮目相看!
往后,苏靓送药和别的东西很勤快,但是很少亲自过来。
佟氏又回去了东跨院,亲自照顾苏栋,每次遇到麻烦都会很紧张,慌慌张张地喊:“快去把五少爷找来!快去!”特别是发现苏牧来看苏栋的次数少了之后,她的心里又有了怨言,甚至掩藏不住,显露在了脸上。每天早上,当苏牧去东跨院看望苏栋的时候,佟氏知道今天苏牧只会来这一次了,不禁怨气爆发,当面对苏牧摆脸色。
苏牧不计较,但是云嬷嬷把这些看在眼里,觉得心里不爽快。
云嬷嬷委婉地劝佟氏:“五少爷明年春天就要参加春闱了,念书也很辛苦!”
谁知,佟氏气冲冲地回敬道:“究竟是当官重要,还是人命重要?他的堂伯父九死一生,他还有空读书?”
云嬷嬷也嘴巴厉害,不慌不忙,缓缓地回道:“堂侄子比不上亲儿子!我家五少爷不小气,但是不能不要前程。我理解,您是五少爷的堂伯母,不是亲娘,所以不会像亲娘一样疼五少爷。”
佟氏脸红,闭紧了嘴,埋头不语了。从这以后,佟氏找苏牧的次数就少了。
云嬷嬷特意把这些话学给郑晴川听,有点儿邀功的意思。
郑晴川伸出大拇指,狠狠地夸了云嬷嬷。
云嬷嬷高兴。
郑晴川也不小气,奖励了云嬷嬷一对金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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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奶娘羡慕地感叹:“云嬷嬷真聪明。不用吵架,也不用动手打架,就能把没理的人劝得服服帖帖的。”
郑晴川一边翻姚太医的行医日记,一边听奶娘说话,并且点头认同,云嬷嬷这次确实又帮了她一个大忙!帮苏牧挡去了许多纷扰。
奶娘把两手交握到一起,放在腹部,又羡慕地感叹:“有人爱说酸话,嫌别人嘴巧。其实,这嘴巧是有好处的!”
池月凑热闹,笑道:“那我也学学!”
苏家许久没有欢声笑语了!
郑晴川心情愉快,笑着举起双手,伸个懒腰,道:“那就让云嬷嬷收你为徒吧!你准备一场拜师宴,我和奶娘来当见证人!池月别忘了发红包!”
这是玩笑话,奶娘捂嘴笑,池月却当真了,飞跑着出去了,当真找云嬷嬷拜师去了。
郑晴川翻翻剩下的行医日记,计算了一下天数,大概不超过七天,等她把这些看完了,她也该去师父家报到了。麻烦虽然每天都有,但是习惯了这些麻烦之后,生活也该回归到正轨了!
不能因为别人在哭,就剥夺了自己笑的权利!
——
如今,苏牧可以安宁地在家看书了,不用每天去洪家了。
这对阿清和阿韵来说,却不是好消息。她们每天写信来催促,邀郑晴川去洪家陪她们!
郑晴川拿着信去找苏牧。
苏牧看了信,先说一句:“阿清的字还是没有长进。”然后才决定:“过两天,学堂该放假了。我去接她们回来,住到年后。”
郑晴川笑得贼贼的,也趁机提要求:“苏牧,我很久没去街上逛逛了!”
苏牧很爽快:“哪一天?你定日子!”
郑晴川愉快地笑道:“就在接阿清和阿韵回来的那一天吧!”
苏牧没有反对,伸手摸摸郑晴川的后脑勺,没有反对就是默认!
苏牧对郑晴川几乎没有食言过!
很快,接阿清和阿韵回来的事情兑现了d街的事情也兑现了!
可是,过小年的前一天,当阿清、阿韵、郑晴川和几个丫鬟在西跨院的庭院里玩蒙眼睛抓人的游戏时,大家正笑得嘻嘻哈哈,忽然气氛一变,大家一个接一个地把目光转向西跨院的门口,结果看见佟氏正双手握拳、一脸悲愤地站在那里。
佟氏心想:她家倒霉了,别人却玩得开心r直是幸灾乐祸!严格地来说,她们也算是一家人啊n况,住在一个家里!
佟氏瞪着阿清、阿韵和郑晴川,在心里诅咒着,动作决绝,转身就走了。
阿清和阿韵被佟氏的凶狠目光吓住了,牵紧了郑晴川的手。
等到佟氏的背影在视线中消失了,阿清敏感地问:“七七,是不是不能玩啊?”
郑晴川很肯定地道:“西跨院是我们的地盘!可以玩!
我们的地盘!可以玩!”
阿韵小心地问:“可以笑吗?”刚才她们在笑,堂伯母看向她们的目光很凶,好像她们犯了大错一样。
郑晴川直接对阿韵做出一个灿烂的笑脸,然后龇牙咧嘴,笑脸立马转变成鬼脸,立马又把表情收起来,收放自如。
阿韵被郑晴川的样子逗得哈哈笑。
请晚安的时候,苏老夫人特意悄悄地说:“阿七,如果在家里待得闷了,就让苏牧带你们出去玩。如果在家里玩,声音记得小一点。”苏老夫人和蔼地拍拍郑晴川的肩膀,表情无可奈何。
可见,苏老夫人是特指佟氏不高兴那件事。
郑晴川忽然无语了:难道住在一个屋檐下的人,就要做同一个表情么?现在是要在苏家开启痛苦模式?
郑晴川这次没有表现乖巧,而是坚决地对苏老夫人摇头,道:“如果堂伯父病十年,我们就十年不能在家里笑和玩么?”
十年这个时间长度太震撼了!苏老夫人愣了,那表情像是被噎住了,一时找不到理由来回答。
过了一会儿,苏老夫人无奈地拍拍郑晴川的后背,连连叹气。
郑晴川知道苏老夫人找不到反驳的理由,转过来又安慰道:“祖母,我们只在西跨院里放肆,不在别的地方碍眼,可以吗?”
苏老夫人犹豫了一下,终于点一下头。
郑晴川立马开心地帮苏老夫人捶背,阿清和阿韵也有样学样,活泼地挥拳帮苏老夫人捶腿。苏老夫人忍不住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久违地看见了苏老夫人的笑容,屋里的丫鬟们也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不再严肃地摆脸色,可以笑一笑了。
忽然,佟氏像个飘忽的鬼影,又飘在了这个屋的门口,瞪眼看着所有在笑的人。
苏老夫人连忙收起笑容,气氛尴尬。
佟氏感觉自己和苏栋被全世界抛弃了,别人都在她们的身边笑得没心没肺,在狂欢,她和苏栋却既孤独,又痛苦,又无助,连她认为最后一个善良的人、愿意站在他们这一侧的人也叛变了!那个叛变的人就是苏老夫人!
等佟氏又决绝地转身时,望着佟氏那凄凉的背影,郑晴川的心里忽然有不好的预感。
郑晴川又想起来一件事,云嬷嬷今天病了,因为扁桃体发炎、牙痛,属于口水中夹杂着血丝,口水流个不停,很严重的那种!
云嬷嬷这两天不能管理东跨院,郑晴川那个不好的预感就是关于东跨院的,她真怕佟氏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毕竟是在这种态度消极,怨气比较重,又受了刺激的情况下。
“池月,把六个管事娘子都叫到西跨院来,我有事吩咐!”
郑晴川立马回了西跨院,在等待中思考了一会儿。
等管事娘子们都到齐了,郑晴川吩咐:“快要过年了,你们都警醒一点,最好是不要出事。我发现,东跨院的堂伯母这几天心情很不好……”
郑晴川没把话说得太直白,还留了一段任人想象的空白,把信任的目光在其他人的脸上一一扫视过去。
管库房的管事娘子大概是因为经常数数,反应最快,连忙保证:“五少夫人放心!虽然云嬷嬷病了,但是我们六个人可以轮流去东跨院里守着,请大夫的事情我们可以直接去办,如果遇到别的事,我们就先去问云嬷嬷,如果云嬷嬷没法子,我们再来找五少夫人做主,顺便提醒东跨院里的那些婆子们也当心点儿!”
郑晴川目光赞许:“这样很妥当。我没有经验,你们知道要防着什么不?”
又是留了让别人思考和发言的空间。
管厨房的管事娘子连忙抢着回答:“防火!防上吊!防刀子和碎瓷片9有把守好门户!”
郑晴川赞许地点头,一一地看过六个管事娘子的脸,冷静地问:“你们都记住了么?”
管事娘子们恨不得指天发誓,个个信誓旦旦。
可是,郑晴川接下来的话让她们冒出了冷汗。
“一天十二个时辰!你们六个人,每个人负责两个时辰!要分得清清楚楚!在谁的时间里出事,谁就负责,现在你们自己挑时辰,我拿纸和笔记下来。”
这跟立军令状没什么两样\事娘子们挑时辰之前,心肝都颤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