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照进眼睛里,郑晴川往左边翻个身,发现眼前的枕头上是空的,又往右边翻个身,还是发现枕头上没有阿清和阿韵的人影了。她惊得一下子坐起来,以为时间很晚了,着急地喊:“奶娘!池月!”
池月连忙跑进东次间,问:“五少夫人,怎么了?”
郑晴川纳闷地问:“怎么不喊醒我呢?阿清和阿韵呢?”
池月走到床前,把衣裳递给郑晴川,笑道:“还早呢!大姑娘和二姑娘天没亮就醒了,正在院子里给树苗浇水!”
郑晴川揉揉眼睛,看向窗户,心想着:春末了,天亮得早些了!阿清和阿韵如果浇水太积极了,会不会把小树苗给淹死啊?
她连忙穿上衣裳,爬下床,洗漱后就往外面跑。
“七七!”阿清转头喊她,小脸在晨光中笑得十分灿烂,声音响亮,手里还拿着水瓢,身旁摆着一个大水桶。
阿韵也拿着水瓢。奶娘正陪着她们,在一旁微笑。
郑晴川观察了一下,好奇地问:“昨晚上下雨了吗?”怎么整个院子的地面都湿了?
奶娘笑道:“没下雨!”
阿清道:“给树喂水!”说完,又浇了一瓢水9说:“青瓜、香瓜,再去提一桶水来!”
郑晴川道:“喝太多水了,会难受的!”
郑晴川以为阿清不懂植物的生长,可是阿清却有理由:“树有很多根啊!树根长得很长的!这里也要浇,那里也要浇,不然有些树根喝不到水!”
这理由如此充分……郑晴川简直要为之倾倒!可是,看着湿漉漉的院子,她又有点哭笑不得,最后还是笑了出来,道:“今天水浇够了,明天再浇吧!”
阿清和阿韵对早上的劳动成果很满意,放心地把水瓢交给丫鬟,同时表示:“中午再来喂水!一日三餐!”
“小树胃口小,一天只要一餐就够了……”郑晴川牵住她们的手,三个人一边商量,一边去了苏老夫人那里请安。
——
早饭后,云嬷嬷就急急地来告诉:“昨天收到鹿肉的那几家亲戚都送回礼来了!”
苏靓正好在郑晴川这屋里闲坐,感到好奇,就顺口问了出来:“回了什么?”
云嬷嬷微笑地把礼单递过来。不过苏靓大概是为了避开越俎代庖的嫌疑,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看着郑晴川接下了。
郑晴川飞快地扫了一眼,放到桌上,苏靓才拿过去看。
秦家回送了两坛杨梅酒,一篮子小樱桃,两只乌鸡。姚太医家回送了上等的燕窝和配好的凉茶药包。李太医家回送了一小筐的和田玉枣和香妃红葡萄干。郑家四老爷家送的回礼是自家做的糕点。
苏靓看了好一会儿,看出差别来了,心思玲珑,忽然抿嘴微笑。
郑晴川吩咐道:“把凉茶药包收进库房,等夏天再拿出来用。把燕窝分成三份,祖母一份,两个堂伯母各一份。把杨梅酒送给杜师父。把樱桃、和田玉枣和葡萄干拿三分之一给五少爷的四个小厮和杜师父,拿三分之一送去东跨院,剩下的都送去祖母那里。把糕点赏给丫鬟、婆子和小厮们吧!”
阿韵嘟嘴道:“七七没有给我!”表情懊恼!
别人都有,她和阿清没有!不患寡,而患不均啊!
郑晴川和她亲昵地顶一下额头,笑道:“我们去祖母那里吃啊!”
事实上,苏牧每天带进西跨院的零食丝毫不比亲戚送的回礼差,所以郑晴川对那些东西不心动。
阿韵听了解释后,笑着点头答应,其实她很好说话的。
云嬷嬷听完后,倒是愣了一下,因为五少夫人每次分配东西都不会忘了五少爷身边的那四个小厮和杜师父,这算是收买人心吗?没想到,五少夫人年纪小小的,就想到以后要从五少爷身边的人下手,方便打听五少爷的行踪,难道是江奶娘私下里教五少夫人这么做的吗?
云嬷嬷带着一肚子的狐疑,去分配东西去了。
苏靓秀秀气气地问:“怎么不给三伯父和三伯母送东西呢?”可能是因为郑晴川的年纪比她小,所以她还把郑晴川当藏不装的孝子看,所以才会直接问出来。
郑晴川磊落地笑道:“他们也和我们一样,去祖母那里吃啊!我和阿清阿韵也没有分东西啊!”
阿清和阿韵点头赞同!
苏靓接下来的话像被堵住了,不好再说什么了,但是心里却不认同郑晴川的话,觉得郑晴川是在狡辩。苏家大伯母去东跨院里抱怨过,说苏牧对她一家人刻薄、小气,苏靓听在耳里,记在了心里,也一直用眼睛在观察苏家的人。
苏靓在郑晴川的屋里跟绣巧学了一上午的双面绣,期间阿清、阿韵和郑晴川三个人在屋子里追着跑、追着笑闹,有点吵,但是她不好意思出声抱怨,勉强忍耐着。
午饭后,苏靓就没来西跨院了。但是佟氏和海氏高高兴兴地带着东西来答谢郑晴川,因为上午郑晴川送了她们燕窝和小吃食。送礼物,是否送到了别人的心坎里,关键就是要看别人缺什么、需要什么。佟氏的丈夫苏栋和海氏的丈夫苏靖即将参加全国性的春闱大考,正是需要补身子的时候,所以她们需要燕窝,拿到燕窝之后非常喜悦。
等佟氏和海氏走后,郑晴川陪阿清和阿韵玩了一会儿棋子,三个人的水平都不高,输赢也差不多,在高手
输赢也差不多,在高手眼里,她们大概就是三个臭棋篓子。不过,她们彼此是谁也不嫌弃谁。当郑晴川拿着棋子犹豫不决的时候,阿清或者阿韵就会毫不犹豫地插话,喊着:“七七!走这里!不会错的!”
郑晴川的心情十分好!
忽然,云嬷嬷拿着一封信走进来,笑道:“五少夫人,洪家大姑娘送给你的信,刚刚到的!”
阿清和阿韵都抬起小脸,目光明亮,好奇地看向那封厚厚的信,问:“大姐姐给我写信了吗?”
云嬷嬷弯起眉眼,温暖地笑道:“这次没有你们的信。”
郑晴川把信接过来,阿清和阿韵也把小脑袋挤过来,也很想看。
郑晴川拿着信,走到东次间里,才打开。看完信之后,郑晴川的表情很凝重,目光变得幽深。
洪家大姑娘洪悦景在信上说:“七七,因为有些事你不知道,我怕你在苏家、在苏牧面前犯迷糊了,所以决定顺便帮你一个小忙,给你提个醒,不管苏牧如何不待见他的亲大伯和大伯母,你都不能劝他,更不能同情那两个罪有应得的浑人!我比苏牧大一点,所以苏牧的事情我大概都清楚,绝不是说空口无凭的话。苏牧的父亲意外坠马之后,苏牧的母亲怀着遗腹子,然后苏家老夫人带着苏牧的大伯和大伯母进京来了,才过两天,那个大伯母在路上遇到送鸡汤的丫鬟,就粗鲁地抢了食盒,说她给苏牧的母亲送去,她去看望苏牧的母亲,苏牧的母亲喝了鸡汤,当天晚上就血崩。”
“出事之后,洪家要审问那个大伯母,那个大伯父就拿着绳子要上吊,威胁洪家,苏老夫人哭着给她的大儿子和大儿媳求情。洪家找来了五个太医,想查明白鸡汤里被下了什么药。那个大伯母心虚,等苏牧的母亲出事后,她就趁乱把碗拿走了。审问了苏家所有的仆人,没有找到她买药的证据,但是她的丫鬟说,她把那个碗用开水煮了十几次,简直是司马昭之心。”
“所以,表面上是真相不明,但是洪家怀疑她是从苏州把药带来的!屋子都搜了,却没有搜到。洪家当时有挖地三尺的决心,但是当时偏偏朝廷局势不稳,我的祖父被御史弹劾,朝廷上又有朋党之争,如果那个大伯父上吊的事被传出去,我的祖父可能会被安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洪家当时自己焦头烂额,天天担心祖父,敲京里有两个官被判全家流放,人心惶惶,洪家开始给自家人谋划后路,疏忽了苏家的事。苏牧把阿清和阿韵送到洪家,这几年他一直在查那个大伯母。这件事,你不要随便问苏牧,做到心里明白就行,最重要的是,千万不能同情不该同情的人,不要反对苏牧的态度,你是苏牧的妻子,虽然你还小,但是你要和苏牧站在同一个立场。说了这么多,算是帮你一个小忙,下次如果我再问你成亲的事,你不许打马虎眼啊!七七,我喜欢你,觉得你很懂事,不是一个只会吃喝玩乐的孝子。当你看完信之后,记得付之一炬。”
阿清和阿韵下完一盘棋,跑进东次间来,一看,纳闷地道:“七七把信烧了!怎么把信烧了?”
郑晴川被这么一打岔,差点烧到手,手上一烫,她连忙松开手指,几张着火的纸就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在炫丽的火苗中化成了灰烬。
看着阿清和阿韵那清澈的大眼睛,郑晴川自己的眼眶里有点酸涩和滚烫。
“没事!大姐姐在信里跟我说了秘密,不想让别人知道那个秘密,所以看完之后,就把信纸烧成灰。”郑晴川这么解释,声音却有点嘶哑。
阿清嘟嘴道:“我还没看呢!你怎么就烧掉了?”
郑晴川拍拍她的戌膀,爽快地道:“我说给你听啊c不好?”
------题外话------
晚安!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