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夫人离开了,哭得最伤心的那个人反而是何嬷嬷,何嬷嬷嘴上一个劲地念叨着:“狠心!真是狠心!就这么狠心地丢下七姑娘一个人在这里!”
郑晴川劝她:“我有嬷嬷、奶娘、荷风和池月,我不怕。”
何嬷嬷擦了擦眼泪,声音嘶哑地道:“有娘的孩子和没娘的孩子,哪能一样啊?”
郑晴川道:“最终都是要靠自己。娘如果以后过得好,她不会不管我的。相反,如果让她在郑家过得不开心,说不定要拿我出气呢!有些亲娘打骂孩子的时候比后娘还狠呢!”
何嬷嬷不认同地道:“六夫人虽然不喜欢七姑娘,但是她并没有打过七姑娘。”
“嗯!我知道!”郑晴川把话说得干脆利落,又问:“嬷嬷,你说我以后该怎么办啊?”
何嬷嬷怜惜地看着郑晴川,表情认真,低声地唠叨:“七姑娘,你祖父是疼你的,他也疼你爹,因为你爹念书念得好。老夫人近几年不大管家事了,当家的是大夫人。凡是大夫人喜欢的人,都有好日子过!凡是大夫人不喜欢的人,都只能自求多福了!所以,七姑娘要多跟大夫人套套近乎……”
套近乎啊?郑晴川正皱眉思索,眉间堆积起烦恼。
何嬷嬷又推心置腹地小声说:“四房的四老爷和四夫人不讨老太爷和老夫人的喜欢,也不讨大夫人的喜欢,七姑娘别跟四房走得太近了。”
郑晴川好奇地问:“为什么不喜欢四房啊?”
“四老爷虽然是个五品官,本事也大,但是做人太小气!”何嬷嬷撇撇嘴,一脸不屑地道:“他家孩子多,他们夫妇俩在山西大同府住着,大同又不穷,却把孩子全都留在京城,就是为了占公中的便宜!赚那每个月每人几两的月例银子,还有省下伙食费和一年四季添新衣裳的钱!而且他们还年年喊穷,把当官赚的钱全都瞒得死死的!这吃东西的吃相太难看!”
听这么说,郑晴川又想起六老爷给她留的那四百亩良田来,问道:“那我是不是也得罪大伯母了?因为我占了四百亩田!”
“那怎么能一样呢?”何嬷嬷鼓着腮帮子,不服气:“那是六爷自己赚回来的田!是过了明路的,又没有瞒着别人,而且这些年田产收益都交给了公中!六爷没有留下儿子,以后分家的时候,六房也分不了家产,说到底,还是六房吃了亏!大夫人是个明白人,不会这么小气的!”
“喔!我明白了!”郑晴川赶紧点头,安抚何嬷嬷的怒气。
何嬷嬷继续唠叨:“这个家就快要分了!大少爷已经十四岁,快要成亲了……”
郑晴川累了,开始打瞌睡,何嬷嬷的絮絮叨叨就像催眠曲一样。
在这么一个随处锦绣、膏粱取之不尽的地方,她好吃好睡,如果不去想以后的烦恼,她说不定能变成一只小猪!
可是,任何美梦都有破碎的那一刻!
“七姑娘!快醒醒!快醒醒!快醒醒!听雨轩的胡嬷嬷来了!”
胡嬷嬷来了?这架势都快要赶上老虎来了!
郑晴川做梦的时候梦到自己拿着寻宝图在寻宝,在宝藏被开启的那一刻,忽然漫天彩光、地动山摇,她还没来得及逃跑,就被丫鬟们摇醒了!
池月紧张兮兮地道:“七姑娘,咱们快点,千万别让胡嬷嬷等急了!”
荷风拿着衣裳就给郑晴川套上,手都是发抖的,也是紧张兮兮地道:“穿上衣裳就行,头发不用梳了!”
真不知道,怎么就害怕成这样?
郑晴川打着呵欠,披头散发地去见了胡嬷嬷。
胡嬷嬷放下手中的茶盏,慢慢地站起来,和颜悦色地笑道:“打扰七姑娘睡午觉了!奴婢是来告诉七姑娘一声,何嬷嬷被大夫人赏了恩典,不要她的赎身银子,今天就放她回家去!另外,大夫人怜惜七姑娘,已经为七姑娘开了先例,让池月留下,别的姑娘们都是一个奶娘一个丫鬟,七姑娘却比其他的姑娘们多一个丫鬟,以后七姑娘依然在这甘棠苑住着,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不要拘束!”
站在旁边的奶娘一脸无奈和沉默,何嬷嬷是一脸土色。
郑晴川稍稍地想了想,说:“让我缓两天!我最近有些害怕,让何嬷嬷陪我两天。”
胡嬷嬷一听,忽然就脸色阴沉,目光从两朵花变成两把刀,恶声恶气地道:“七姑娘这样拖拖拉拉的,可不好!”
如果说熊嬷嬷是在玩面瘫和蜡像风格,那么这胡嬷嬷简直就是走的川剧变脸路线!
郑晴川漫不经心地打个呵欠,如果她真是个八岁孩子,估计早就被胡嬷嬷给镇住了,幸好她比八岁孩子的胆子大点儿,转眼间,她挺直腰背,昂首挺胸,注视着胡嬷嬷,郑重其事地道:“两天!我说话算话!绝不拖拖拉拉!”
胡嬷嬷挑了挑眉,嘴角微勾,似笑非笑地道:“既然七姑娘说话算话,那就这样吧!奴婢告退!”
胡嬷嬷此时的态度并不够恭敬,转身就走人!但是,屋里的其他人都不敢得罪她。
有权和没权的人,真是两码事!
郑晴川牵住何嬷嬷的手,问:“嬷嬷,你儿子是做什么的?”
何嬷嬷一脸悲戚,难过得说不出话,颤巍巍的几根白发让她显得更加苍老,皱纹间弥漫着苦涩。
奶娘连忙代替她答道:“我只有一个哥哥,本来是六爷身边的长随,六爷把他的卖身契给了他,他就成了自由身,如今在外面做点小生意。”
郑晴川看向奶娘,又问:“你哥哥娶妻了吗?住在哪里?”
奶娘温和地道:“娶了妻,嫂子是郑家庄子上一个佃户的女儿,她带着我侄儿住在她娘家,在城外,挺远的。我哥哥是入赘在她家。我爹早年去南方做生意,这二十年来都没有音信。我以前嫁的那个丈夫也像我爹一样,但他比我爹还坏,他把我的孩子不知道弄去了哪里,他人也不见了。我家没有别的亲戚了,不过这些年我和我娘在郑家有月例银子,逢年过节又有赏钱拿,积下了一点私房钱。我哥哥平时是在别人那里借宿,现在正好可以让他带着我娘租一间屋子住,我每个月还能出府去看他们一次。”
郑晴川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想起了白居易的那首《琵琶行》,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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