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日的锻炼,熊孩子们的身手俨然更上一层楼,他们以前顽皮时就没少翻过墙头,如今动作更是娴熟,当即跟下饺子似的,一个接一个地往外面跳。
哗啦啦——
把外面路过的村民吓得够呛,皆是扯着嗓子喊。
“要死啊!敢在沈家捣蛋,屁股不想要啦!”
“嘘,趁春丫头没发现,赶紧把她家的畜牲送回去,这要是被她记了仇……我怕死以后都得提心吊胆。”
“还是大爷您有远见……快!都别傻看着……”
院子里。
刁氏唇角下瞥,想笑,又觉着,不该笑。她惯来护短,听不得有人说大丫头坏话。可偏偏这回,却挑不出礼。
“你就作吧,等把名声败尽,我看你还怎么找婆家。”刁氏痛心疾首。
“……”
沈春行无大语。
她很想把阿淮提溜出来说道说道,奈何刁氏不给机会,抢着堵她的嘴。
“也就小薛人傻点,不行你俩凑合凑合,我勉强认了。但是有一点啊,他得明媒正娶,那通房丫鬟的事儿,决不能再提!”
沈春行闭了嘴。
她才不上当。
古代女子十五及笄,就约莫到了成亲的年纪,老太太可不提前发愁嘛。
“您老都说是凑合,那我可要好好考虑考虑,这人生在世,无非生老病死,活着已经很难了,再凑合,还有什么意思?”
刁氏张着嘴,良久,含糊劝道:“也不全是凑合……小薛还是……挺养眼的……”
“我像看脸的人吗?
沈春行不给她肯定的机会,直接岔开话题:“做生意讲究个广而告之,不先把名头打出去,如何吸引来大户?您就擎等着看吧,我心里有数。”
北境虽多穷人,却有着几方势力环绕。
无论是军方,草原部落,乃至于六壬城,皆为她的目标。
并且,这儿还有条捷径等着自己去走……
只是这些跟刁氏说不着,老太太也并不想探知究竟,她心里有疑问,说出来,并得到解释,便已足够。
比起众多乡亲,沈家人才是最信任沈春行的那个。
准备了两日。
大伙儿按照先前的分划,各自寻了集市去摆摊。
这回虎子没有再被落下。
他被沈家带去了县城。
集体生意就这点好,无所谓谁抢谁抢生意。
反正价钱都是沈春行定好的,打的也都是“狭氏”的幌子,回去后还要入公账记录,谁也不敢在这方面动小心思。
毕竟,他们人也不少,铺散开来,能占据二十来个集市,基本囊括了十里八乡。
卖便宜了舍不得,卖贵了,传去别的地方坏了生意是小,传进春丫头耳里是大!
他们可不想死后再被谁踢起来受罪!
只是这回的生意,却没大伙儿预想中好做。
先前卖涮菜时,腌萝卜干作为附赠的小菜,得到了食客的一致好评,不少人主动询价,只是那时忙着挣钱,没功夫大批量腌制,也就不了了之。
如今单独摆摊,虽也引来好些瞧稀奇的,买得人却不多。
那些人一问,怎么卖的?
得知,六文一两。
就有些买不下手了。
要知道,猪肉才十几文一斤啊!
摊主没法子,只得陪着笑脸细细解释,一斤新鲜时蔬才出一两腌菜,买回去后,佐粥佐饭都是极好的,又特别耐放,只要夹取时别碰着水,一两能吃半个来月。
这才卖出去些许。
可都是一两二两的卖,一天下来消耗不掉两斤。
想着家里那几百斤,大伙儿愁掉多少头发。
于是乎。
刁氏迎来了第二波上门扯淡的村民。
一个接一个,比之前次还要频繁。
亦是说天说地,不着正题,唠了半天磕,才拐着弯问,沈家近来的生意还好吧?
刁氏心说,好不好的,你们自己还不知道吗?
县城也不比乡下好卖。
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奈何孙女跟个没事儿人一样,也就不好跟外人多言。
言她也言不出啊!
论做生意,全村都是外行,只能指着沈春行一人。
就这么又过去几日。
大伙儿仿佛认了命,好在北境天寒,家家都有地窖,去年底下雪时,沈家叮嘱他们储冰,如今刚好用来存咸菜。
大不了,慢慢卖就是。
然而沈春行压根没想在这一门生意上费太多心思。
咸菜再怎么卖,也卖不出金子的价钱。
时间很宝贵,多的是大买卖等着去做。
她很快等来了要等的人。
这日,出摊归来。
大伙儿几乎前后脚出现在村口,相互打了招呼,闲聊几句。
“你卖了多少?”
“嗐,就还是那样。”
再互通了消息,分析分析哪里好卖,哪里人抠搜,下回别去……
正说得兴起。
忽见几个孩子拍着自己屁股疯跑过来,嘴里嚷着。
“沈家来贵客啦!”
“骑着高头大马,东西没少带!”
“姐!我沈姐呢?他们要见我亲姐!”
停到人群跟前时,没忘喊声——吁。
瞄见自家孩子的村民都黑了脸。
也不知他们跟谁学来的!越发像皮猴!
沈春行从车厢探出头,鬼祟地往下瞄眼。
怎么看怎么心虚。
她这人有时沉稳过头,有时又很愿意孩子气。
反正全村的萝卜头加一起,也没她会玩儿。
刁氏本想骂几句,可反应过来话中内容,心头猛得一跳,顾不上说话,忙让杨一加快赶车。
莫不是孙女在等的大户来啦?
村民们眼睁睁看着沈家的骡车远去,琢磨了半天,拎起自家孩子的耳朵。
“有听见那些贵人说是来干嘛的吗?”
他们如今在沈家学本事,上完文课还得上武课,除了吃饭睡觉,几乎等于长在沈家,都不用偷听的,自然而然就能知晓些。
熊孩子龇牙咧嘴:“好像是来做啥生意……”
大伙儿先是一愣,继而松开手,拔腿向沈家的方向跑去。
这时候还能做啥生意?
他们不敢多想,可也不得不想!
此时在沈家。
老远便见吴敏在门口踱步,沈鸣秋陪在旁边,满脸无奈。
“敏姐,你能歇歇吗?”
吴敏脸一红,脚下却没停,见着今儿来拜访沈家的人后,她便再也歇不住。
一颗心提到嗓子眼。
既想要不管不顾地道明身份,又怕是祸非福。
她对眼下的处境,其实挺满意。
在狭村的日子虽然苦了点,可总归是自食其力,便足以有了盼头。
待吴庆成年,还早的很,她不得不深思熟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