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家?”蒲昌沉吟声,“哪位是村长?”
众人又齐齐望向刁氏。
被一个大白眼撅回来。
“前任,”杨一不紧不慢地补充,“前任村长。”
很快有人反应过来,随手往村子里面一指。
“就那间!老头死了才没多久,咋还有人跑去他家偷鸡摸狗啊,这伙蟊贼也是够笨的……”
被按住的黑衣汉子停止挣扎,连骂人都没了力气。
“莫非老头家里有重宝?嘶,难怪偷粮不成,反被害了……”
听出其中另有隐情,蒲昌忙追问起究竟。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把前些日子发生的事道出。
“尸体不是已经被送回县衙了吗?听说薛大人在找凶手,差爷们怎得好像并不知情……”
蒲昌与成万对视眼,两人皆是神情尴尬。
自然不好告诉老百姓们,先前没把那脸嫩的县令放在眼里,原想着要拿捏一阵后,再做打算,因此对最近发生的案子没太上心。
谁知那人也是个难琢磨的。
上任第一天,二话没说,领着捕班的人便出去外巡,一走数日,连个信儿都没传回来。
直到薛府的“财大气粗”传到县衙去,这才令他们变了心思。
边关难熬,有钱就是大爷!
意识到这伙蟊贼可能与薛县令在查的案子有关,蒲昌不敢耽误,吩咐手下将黑衣汉子们押去前任村长的宅子盘问,并就地搜查一番。
成万被他抢了先,不甘示弱地要领着人跟去,抬脚时瞄见旁边安静坐于骡车上的沈春行,又收回腿。
“既涉及到凶杀案,必事事惊险,薛大人带那点人手怎能够啊!待我盘问清楚后,这就带人去支援!若是谁胆敢想要害薛大人,当从我老成的尸体上踩过去!”
一番说辞铿锵有力。
让村民们都露出敬佩的目光。
沈春行亦是对其感激笑笑。
唯独蒲昌重重跺了下脚,黑着脸走进村长家院子。
比脸皮厚,他是真不行。
村民们守了一夜的人,打着哈欠散开,各自去上工。
修屋是活儿,开垦也是活儿。
自从得知沈家替他们找好要种的东西,即便腹中空空,亦是觉得浑身是劲。
有了奔头,才有坚持下去的动力。
刁氏忍了许久,等到人都走后,方才疾步来到骡车前,戳了沈春行一指头。
“你还知道回来啊!一走好几天,知道的是去买药,不知道的还以为跟谁私奔了!”
沈春行无辜地捂住额头,纠正道:“我与薛县令有过约定,大伙儿可都听见过,跟着他,不能算私奔。”
刁氏才刚掀开车厢帘子,鬼头鬼脑地朝里面张望眼,闻声快速放下手,满脸震怒。
“那他这是想花钱买你啊?咱不稀搭他的臭钱!赶紧给我送回去!”
沈春行一指自己,表情古怪:“奶你看我长得像天仙吗,谁家买丫鬟舍得花上百两银子?”
刁氏顿时语塞。
再掀开帘子仔细瞅眼,确实不像大丫头该有的身价……
“那这些东西咋来的?”
沈春行转了下眼珠子,“此事说来话长……要不咱回去再说?”
于是三人闷不吭声往家走。
杨一是沉默惯了的。
刁氏则是在琢磨,薛县令对孙女究竟存着怎样的心思……反正她没见过谁家对丫鬟如此舍得花钱。
至于沈春行,她在隔空听墙根。
“里面在问那些人,从何处来,有何目的,是否得手……”
“啧啧,说起话来冠冕堂皇,下起手来是真黑,姑娘以后还是防着点那个姓成的吧……”
“我还以为那领头的是条汉子,这才挨了多久的打,竟然都招了……”
男鬼飘在半空中,不断将看到的内容转述给沈春行。
“那人确实是从六壬城来的,但并不是什么大人物……不过是听旁人说此地有宝,便做了个局……至于林中厉鬼,他自己也懵着……”
“咦!他说,昨夜钻进宅子后,搜寻一番未果,本来已经要走了,冷不丁从暗处跳出个彪形大汉,将其按住一顿暴打……哎呀,他骂你家人卑鄙无耻,敢打不敢认……”
“唔,他还说,那宝要么被你家偷藏了,要么就是被薛县令抢先搜刮走……”
在得知衙役们急匆匆离开村子后,沈春行翘了翘嘴角。
这下阿淮该有帮手了。
她也能安心去忙村里的事。
沈家要想在边关活的滋润,如以往那般独善其身却是行不通的。
该帮则帮。
唯有让这片土地彻底活过来,才能抵御住战争带给百姓的恐惧。
推开家门。
随即传来“叽叽喳喳”的声响。
小鸡仔们被两只猫科动物撵得满地跑。
沈宴冬则在后面逮猫,一口一个“不行哦”!
听见响动,他从杂草堆里冒出头,欢喜地咧开嘴,带着满身灰土扑向沈春行。
然后就被杨一扛到了肩头。
“不可以坏坏哦!”
小老四左拱右扭,在沈春行的诧异下,发出了含糊的六个字。
这是她第一次听他说出如此长的一句话。
刁氏难得夸人:“吴敏那丫头确实不错,有耐心,又会教孩子……还有吴庆那娃,跟咱家老四也处的来,你以后多带带他们。”
沈春行没作声,示意杨一把小老四放下来,摸了把孩子的圆脑袋。
跋山涉水两月余,大伙儿都瘦了许多,唯有沈宴冬,依旧是虎头虎脑。
她心中有数,早就替吴家姐弟做好安排,至于以后对方会走到哪一步,则要看他们自己的造化。
“你还没告诉我,到底是哪来的银子?”
在把骡车上的东西全卸下来后,刁氏望着被堆满的院子,不停追问。
“还记得庄里出事之前,我曾见吴管事被喊去隔壁吗?”沈春行不答反问。
“咋可能不记得!那天之后,吴家两口子就……”刁氏话说半截,突然顿住,“你的意思是……”
“没错!”沈春行抢先肯定,顺手把买的炒货拆开,让知夏领着小老四上屋里吃,“老三能爬起来了吗?”
沈知夏摇头,做出喝水的手势。
意思是,臭小子现在还只能吃软和的流食。
“没口福啊。”沈春行感慨句,把带回来的半扇排骨拎进灶房,“今儿炖一些,剩余的熏了做腊排骨吧。”
那边刁氏快把白眼翻上天。
什么就没错!
真当自己是好糊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