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这......”
刘腾见元诩和裴询逃离坤宁宫,就想派兵去追赶,熟料元叉却是出手拦住了他,意味深长道:“让他们去吧,之后的日子里,也好做一对苦命鸳鸯。”
回头看见高位上,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的胡承华,元叉笑道:“胡太后该怎么处置,就交给你了。”
言罢,元叉大步离开了坤宁宫,只余刘腾带着满殿的精兵,与胡太后相对无言。
“太后娘娘得罪了。”刘腾朝胡太后微微一笑,两个人高马大的侍卫从他身后走出,一左一右的制住了胡太后。
胡太后呸了一声,满目憎恨的瞪着刘腾:“你这个落井下石的卑鄙小人,枉我这么多年都信错了人!”
“哈哈哈哈。”刘腾大笑着,抹了把脸,小人得志的看着胡太后:“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如今你已沦为阶下囚,我是主,你才是仆,是死是活,全得看我脸『色』。”
胡太后面『色』铁青的被两个侍卫压着,脚下七拐八拐,来到了一间废弃的宫殿。胡太后探头看了眼这破旧的宫殿,殿中只有一张瘸了腿的桌子,和几把破破烂烂的椅子,仅有的一张床上只铺了一床的稻草。这里是整个皇宫最荒凉的地方——冷宫。
“你要将哀家关在这里?!”胡太后回头看着刘腾,满脸的不可置信。
胡太后自小便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入了宫以后更是成了先帝的宠妃,后来又一路攀升,坐上了如今的太后之位。寻常人家的疾苦,她是从未体会过的。现在刘腾要将她关进这里,倒是比要直接杀了她还难受。
刘腾忍不住嗤笑一声,不厌其烦的再一次提醒胡太后她的处境:“太后娘娘,如今你还有命呆在这里跟我说话,还是我看在这么多年的一点情面上不愿亲自动手杀你。你莫不是又忘了自己如今的身份和地位?”
两边的侍卫用力往里一推,胡太后一下子摔进了冷宫。还没待她爬起来,面前的两扇门就合上了。
刘腾含笑听着门内传来的拍门声,然后毫不留情的将这堵门落了锁。
“开门啊,快开门!”胡太后隔着门板叫了几声,门外再无任何动静传来。在她心灰意冷绝望之际,刘腾的声音透过门板遥遥传来:“太后娘娘,往后的日子你就呆在这里,能活几天,全凭你造化。”
胡太后面『色』苍白的再次看了一眼寝殿。不要说是食物,就连一滴茶水都没有。
刘腾碍于从前情分不愿亲自动手杀她,所以要将她活活饿死。
胡太后步履蹒跚的坐到了铺满干草的床上,终于不再做任何无谓的挣扎。
尉显业怀中抱着尉彦,骑马一路跑的飞快。
襁褓之中的尉彦一直在嗷嗷大哭,显然是饿坏了。尉显业不得不一边驾马,一边分神来哄尉彦:“哦,乖乖,不哭不哭。”
到了宫外自己的府邸,尉显业早就被折磨得精疲力尽。『乳』母守在府门口,翘首以盼的等着他们父子回来。瞧见尉显业利落的翻身下马,将怀中尉彦递与她,这才忍不住松了口气。
害怕尉显业怪罪下马,『乳』母急忙替自己辩解:“老爷,今天忽然一队精兵冲进了府里,我一个『妇』道人家实在拦不住,所以才害得小少爷被抢走......”
“行了行了。”尉显业烦躁的打断了她的话,低头看一眼已经饿得没力气哭得小尉彦,急忙催促『乳』母:“旁的不要再说,快带小少爷回去吃『奶』吧。”
目送着『乳』母带尉彦回房,尉显业开始脚步不停的收拾自己的行李。建德公主说让他即刻离京赴任南营州刺史,那么便片刻耽搁不得。
管家看着他忙手忙脚的收拾行李,忍不住在身边疑问:“老爷,你这是要出远门吗?要到哪里去?”
尉显业将手中最后一件衣服塞进包裹里,又塞进去一大包干粮。忙完了这些,这才回头看着管家:“我要到南营州赴任刺史,小少爷便先交由你们在府中照拂。等我到那里安顿下来,再通知你们过去。”
尉显业从前不过是一阶侍卫,如今调任刺史,于他而言算是升迁,管家自然也替他高兴,欢天喜地的陪他一同收拾行李。
等到行装打点完毕,尉显业又到尉彦的房间里最后看了一眼他。房里的尉彦被『乳』母喂过之后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缩成了小小一团。尉显业『摸』了『摸』他紧紧握着的小手,又小心翼翼的『摸』『摸』了他肉呼呼的小脸蛋,满怀着留恋和不舍,还是狠了很心勒紧身上包裹头也不回的走了。
尉显业一骑轻尘,快马加鞭的赶往南营州。
马儿脚步不停的跑了一夜,脚力已经不支,就连尉显业都有些困顿。随着马儿脚下慢悠悠的走,一人一马进入了一片树林。
尉显业长长打了个呵欠,正要找棵舒服的树好好地眯一会儿,也让马儿休息一会,却有一队黑衣人从天而降。
这群黑衣人显然是早就在树上埋伏好了的,现在他们稳稳的落了下来,将尉显业包裹在正中央。
座下马儿感受到危险,烦躁的打了个响鼻正要惊慌逃窜,尉显业狠狠的勒住缰绳才让它重新安静下来。
安抚好马儿,尉显业谨慎的扫视了一眼围着他的这群黑衣人,最后将目光定格在首领模样的黑衣人身上:“这群侠士,不知你们几人围着我到底想要如何。若是图钱,我可以将身上财物尽数奉上。若是图别的什么,我们也可以好商量。鄙人着急赶路,万望诸位侠士给个方便。”
首领忍不住嗤笑,一道长长的刀疤从他额头划过将脸劈成了两瓣伤口狰狞可怕,随着他笑起来,整张脸更加渗人:“尉显业,有人花了重金要买你的小命。今日之事,恐怕是商量不了了。”
尉显业听罢皱起了眉,他在皇宫并没有什么仇家恨他恨到这种地步。但是此路是通往南营州的必经之路,他去南营州赴任的消息并未告予他人。那么唯一知晓他足迹的人,便只有建德公主了。
建德公主一面说要让她赴任,一面又想要杀他,真是心机深重。
“咱们有话好商量。不知那人给了你们多少钱,我愿意比她出更高的价格,只求能买我一命。”
“晚了。”
那首领阴鸷一笑,提刀朝尉显业冲来。与此同时,周围的黑衣人也纷纷朝尉显业亮出了武器。尉显业利落打落几人兵器,打散了黑衣人围着他的那个圆。
黑衣人们一击不中,朝尉显业发动了更加迅猛的攻击。尉显业在人群中腹背受敌,面对一群人的围攻,渐渐体力不支落了下风。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尉显业面『色』一沉,使出最后的力气击退了『潮』水般扑过来的黑衣人,接着跳上马,狠狠地一夹马肚,扬鞭道:“驾!——”
马儿箭一般的窜了出去,可是到底比不过真正的利箭。
身后的黑衣人中,一根利箭破空而来,直直的穿透了尉显业的胸膛。中了箭的尉显业从马背上跌落下来,剩下一匹受了惊的马风一样的拔足狂奔。
“跑什么跑,总归还是要死在我的手上。”刀疤脸的首领将手中的箭重新背到背上,看了看刺破尉显业的心脏的那只染着鲜血的箭头,又看了看尉显业大睁着的眼,伸手合上了他的眼。
黑衣人们将尉显业和马儿的尸体一起退下来悬崖,制作出马儿受惊跌下悬崖的假象,这才算是完成了任务。
皇宫内,一只白鸽停在了刘腾窗前。刘腾急忙上前一步,解下鸽腿上的字条,来来回回看了两眼,将字条伸进火苗里,让它被『舔』舐干净。
公主府。建德接过下人送来的书信,小心翼翼看了几眼之后,偷偷打量了一番太原的脸『色』,见她一切如常,并未发现自己的小动作,又将那封信偷偷塞回了自己怀中。
“我先前说的话,你可要记住了。如今咱们也算是大仇得报,胡太后是生是死,全凭她自己的造化了。朝堂上无论谁掌权,左右也轮不到咱们。”太原喝了口茶润嗓,见建德此时一脸平静,已无先前那幅疯疯癫癫的样子,这才松了口气。
“天『色』不早,我先回去了。”
太原起身离开,建德自己心事重重,也就并未离她。
等到太原彻底离开了府上,建德这才小心的从怀里掏出方才的书信。展开一看,只见信上面写着:
尉显业已死,事已半妥。
信的落名是刘腾。
建德展颜一笑,将手中信件撕了个粉碎。
无用的狗她不会留着,尉显业活着终究还是个大患,她不能让这样的祸患留存在人间。
尉显业已经完成了两件事,若是他一早就知道建德让他完成的第三件事,是等着刘腾去取他『性』命,那么他会不会后悔当初背叛了胡太后?
这个答案建德不得而知。
她唯一明白的就是,若不是顾及太原的感受,她八成会在宫里直接动手杀了尉显业,又何必兜这么大的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