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儿摇头:“倒是不曾,太后娘娘竟与我母亲相识?先前竟从未听过。”
心里松了口气,这些天他们二人回尔朱府,胡太后唯恐萧氏将当年之事透漏出去,界时怕是要引发一场动『荡』。
胡太后故作轻松道:“当年哀家和你母亲是好姐妹,后来因着哀家入了宫,你母亲又遭遇了那样的变故,后来联系便少了。”
淳儿恍然,点头说道:“竟有此事,先前竟从未听说。”
一知半解中,淳儿潜意识将胡太后对她的好,当作是对故人之女的照拂,压下了心中的疑『惑』,心里安心不少。
在宫中,有了胡太后的照拂,日后的日子,应该会顺遂些吧……
御花园里,元子攸接到旨意赶来,正看见不远处元诩明黄『色』的背影,瞧见那背影,元子攸的眼神一瞬间变得阴鸷起来,早晚有一天,他会取而代之。
一回头看见元子攸,元诩朝他的方向走了几步,扬声唤他:“子攸。”
元子攸行至元诩面前,弯腰行礼,嘴上说道:“见过皇上。”
元诩忙将他扶了起来,“上次的刺杀一事,你查的如何了?”
既然有了和怀玉的结盟,元子攸自然将祸水都推给了上官家。正了正神『色』,元子攸道:“先前那刺客用的箭矢带有祥云纹,是上官家所出。因为上官峰病死在牢房中,属下对此不满,所以才联合组织了这场刺杀。”
将那日淳儿送来的箭矢又递给了元诩,元诩见那箭矢上,果然刻着祥云纹。
“真是反了!”
元诩怒道:“上官峰在妃嫔的服饰上下毒,间接害死了德妃,朕难道不能抓他吗?在牢中病死,也只是他命不好,怪得了谁呢?朕就不信,朕还治不了他一个小小的上官家!”
见目的达成,元子攸心中暗喜,面上却滴水不『露』:“皇上息怒,勿要为此事气坏了身体。上官氏的孽党,实在死有余辜。”
元诩半点怒气也没消,厉声道:“传朕旨意,将祺贵人打入冷宫!朕倒是要看看上官家还能折腾出什么『乱』子来!”
元诩十分信任元子攸,再加上先前便怀疑祺贵人,如今算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上官家的孽党设计刺杀她,祺贵人又怎会对此事一无所知?说不定,此事与祺贵人也脱不开干系。
御花园里人多嘴杂,元诩要将祺贵人打入冷宫的消息,不过半日,便在宫里传了个遍。
“是吗?那这祺贵人的胆子也太大了。”
“居然敢刺杀皇上,祺贵人的好日子看来是到头了,我们可不能再与她扯上半分关系了,免得惹祸上身。”
上官峰已死,祺贵人已失了娘家的依仗,而今连自己的妃位都保不住了,当真让人唏嘘。
回去之后,元诩便拟好了贬谪祺贵人的旨意。
晌午刚过,刘腾便带着一群太监去了长乐宫。
因为祺贵人落了难,宫里妃嫔已很少有人愿和她接触,再加上她一直被禁足消息闭塞,已是元诩要贬她进冷宫的消息,祺贵人竟是最后一个知晓的。
刘腾带着一群太监去了长乐宫,原本正要小憩的祺贵人见到这样大的阵仗吓了一跳,戒备的看着来人,“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刘腾冷笑道:“上官氏欲孽趁皇上出宫之际蓄意刺杀,皇上下了旨令,要将祺贵人你打入冷宫!”
此事祺贵人竟从未听说过,一脸茫然的看着刘腾:“怎么会,你在说什么,刺杀皇上?我没有!是谁在皇上面前栽赃陷害我!”
刘腾却以没有心思同她解释,嘴上说道:“祺贵人,多有得罪了。”
面上却是半分愧疚之意也不曾有。
“动手吧!”话音刚落,便有一群太监朝祺贵人扑过来,意在将她压至冷宫。
“放肆!你们这群狗奴才!”祺贵人吓得后退,惊恐的大叫:“别过来,你们别过来,本宫不会相信的,本宫在皇上身边服侍了这么多年,皇上竟会狠的下心......”
“本宫要见皇上!本宫要亲自问问皇上!”
“贵人你这是何苦呢。”刘腾一边靠近,一边劝她认清现状:“祺贵人,这可是皇上金口玉言说的,您就死了这条心吧,乖乖陪我去冷宫吧,莫要在这里苦苦挣扎,叫我们这群奴才看了热闹。”
眼见周围的太监已快要将祺贵人围起来,祺贵人猫着腰从间隙跑出。
刘腾急道:“赶紧!赶紧把人抓住!”
她已没有地方可去,只是茫然的朝宫门口跑去。身后的太监们,见状急忙追赶,奈何祺贵人一个养尊处优弱女子,怎跑得过几个常年跑腿的小太监。
眼见就要被抓住,祺贵人灵机一动,一把抱住了长乐宫门前的柱子,“在见到皇上之前,本宫哪里都不去!你们别碰我!”
那柱子立在宫门外,正对着一条人来人往的大路。
偶经此处的奴才们,都猎奇的看着这一幕。只见祺贵人已是衣衫凌『乱』,原本精致的发髻也散了下来,头上的钗环更是落了一地。祺贵人哭得梨花带雨,脸上的脂粉也糊做一团,边哭边喊道:“本宫不去冷宫,皇上才不会这么狠心,你们都是骗子,都在骗我!”
身后的一众太监拿祺贵人束手无策。毕竟也是元诩的妃嫔,当着众人的面,他们也不好将祺贵人从柱子上扯下来。
殿外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先前受过祺贵人欺负的宫人更是兴致勃勃的围在殿外,竟无一人肯出面帮她。
英娥和怀玉闻讯赶来,看戏一样的看着祺贵人的窘态。对于她们来说,祺贵人早已失了利用的价值,完全不值得在费心思。怀玉满意的看着这一幕,心知这是她和元子攸结盟的结果——隐瞒真相而不报,拉祺贵人下台。
可怜的祺贵人见了英娥和怀玉,还以为见到了救星,求救高呼:“良妃娘娘,救救我,救救我吧,你们知道我是无辜的,对不对,你们快去禀报皇上,告诉他我是清白的......”
“帮你?”没想到英娥不仅不帮忙,反而还出言讽刺:“呦,瞧瞧啊,这是谁啊。本宫还以为是谁叫了戏班子来进宫表演,原来是祺贵人你啊。”
怀玉也跟着讽刺:“祺贵人,若本宫活成你这样,还不如一死了之呢!何必要在这里丢人现眼?”
怀玉和英娥对视一眼,齐齐笑了出声。
那笑声很是开怀,祺贵人看着她们陌生的嘴脸,早已看不出当初姐姐妹妹护成的热络。
祺贵人含泪看她们姐妹:“你......你们.......”
怀玉扬声击碎了她的最后一丝幻想:“祺贵人你就醒醒吧,后宫波谲云诡,人人只为自己谋算,不过是彼此利用罢了,哪来什么姐妹情深,你也是在官家长大,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真是好笑。”
“你……你们!原来你们一直都在利用我!”
祺贵人的眼里满是痛恨,她恨不得能够上前两步撕烂英娥和怀玉的嘴脸。只是她还需抱着柱子,供众人嘲笑,观瞻,因为只要一松开,她就会被身后虎视眈眈的太监们给抓进冷宫。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祺贵人如同民间集市上杂耍的艺人一般,被众人围在中央。太监,宫女,抑或只是单纯看热闹的嫔妃,全都不坏好意的看着祺贵人,没有任何人替她出头说话。
这一刻,祺贵人算是深刻的体会到了,深宫人『性』的凉薄。
延禧宫……
“娘娘,娘娘,出事了......”楚歌匆匆忙忙的跑进宫里,一路风风火火。
淳儿原本正在看书品茶,见到楚歌这副模样,急忙放下正在看着的书卷,蹙眉看她:“发生什么了?”
楚歌喘的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道:“皇上,皇上要将祺贵人打入冷宫,现在长乐宫门口围了一群人,祺贵人马上就要抓走了!”
“什么!皇上怎么会这么做!”淳儿起身,来不及细想,对楚歌道:“快随本宫去看看。”
“娘娘,娘娘。”楚歌匆忙扯过一旁的披风,披到淳儿身上:“外面风大,娘娘多穿件衣服再走吧。”
一路匆忙的到了长乐宫,宫外围的是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淳儿见状眉头蹙的越紧。楚歌在人群里替淳儿挤出了一条路。见到抱着柱子死活不肯撒手的祺贵人时,淳儿心生愤怒,厉声道:“都给本宫让开!”
外围看热闹的英娥和怀玉心生不悦,只觉得哪里有淳儿出现,都碍眼至极。
“呦,充华娘娘,什么风将您吹来了,皇上可说了您要好生养着。”
“让开!”
刘腾瞧见淳儿一脸怒气,对手下人做了个手势,周围围着的太监便立时散开。淳儿本就是元诩的宠妃,如今又因不幸流产,更得元诩和胡太后怜惜,这后宫里,任谁也不敢小看她。
淳儿瞧见祺贵人干裂的嘴唇,以及苍白的脸『色』,仿佛看见了当年在尔朱府里苦苦挣扎的自己。淳儿上前几步,解下身上的披风搭在祺贵人身上,柔声安慰她:“没事了,我们先回殿里去,别再这里僵持了。”
看见是淳儿,祺贵人起初还有些抵触,但在发现淳儿对她并无恶意相反还在帮她时,渐渐地也就不再抵触。
淳儿搀扶着祺贵人回了寝殿,周围无人敢拦。
“你们都是木头吗?这么多人竟然没一个上前劝说!”淳儿看了一眼心虚的宫人们,扶着祺贵人在软塌上坐下,用帕子擦净她脸上的泪痕,安慰她:“没事了,与我说说,皇上为何要将你送至冷宫?”
祺贵人犹豫的看着淳儿,事到临头,她已没有别的选择机会,只好哽咽道:“皇上说先前在王府的那场刺杀,是上官家的人做的。要将我打入冷宫,以示惩戒。”
“什么?”淳儿惊得瞪大了眼。没有人会比她更清楚了,这事分明并非上官家所为,明摆着是栽赃嫁祸。她明明先前已经提醒过元子攸了,可他为何......
淳儿拉着祺贵人的手,眼神异常的坚定:“随本宫去见皇上,本宫定能还你一个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