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查过后,淳儿立即对宫女道:“快送你家娘娘回去,让人去将院判也请来!”
感念祺贵人的一片孝心,淳儿帮着宫女一起送祺贵人回去。几人手忙脚『乱』的将祺贵人送回了长乐宫,就连淳儿的身上都湿透了。
楚歌看着淳儿湿透了的衣衫,递过来一块布巾:“娘娘,擦擦吧。”
擦过了身上的水,淳儿倒了杯热茶边喝边往内殿走去。太医已替祺贵人切好了脉,正在吩咐祺贵人身边的宫女抓『药』。
“祺贵人的病情如何了?可有大碍?”淳儿呷了口热茶询问太医。
太医恭敬的回答,“祺贵人是受了风寒,再加上心绪起伏大,又淋了半天的雨,所以才发烧病倒了。稍后喝几服『药』调养一下,再好好休息休息便可。”
淳儿这才稍微放下心来,长舒了一口气,“那便好,那便好……”
太医方走,床上的祺贵人这才幽幽转醒。方才突然昏『迷』过去,如今再次清醒过来,祺贵人的心情已经平和了许多。宫女已替她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裳,鬓发都已收拾整齐,已经没了方才的狼狈模样。
再想起方才自己朝着淳儿磕头的样子,祺贵人难免觉得尴尬。撑着手臂坐起,祺贵人看着面前的淳儿一时无话。
淳儿倒是主动开口:“方才太医来过了,说是染了风寒,待会儿喝点『药』好好休息一下便好。”
道谢的话在心里滚了好几圈,祺贵人还是拉不下面子对淳儿道谢。淳儿瞧见祺贵人不说话,倒也并未在意,而是接着说道:“皇上已经下了命令,任何人不得求情。即便是我,也没有办法……”
祺贵人依旧沉默不语,淳儿自觉无趣,便也不在多说。她和祺贵人本就分属两派,若是没有今天的这番事情折腾出来,怕是不会有这样说话的机会。
原本正要离开,祺贵人的宫女突然端着一碗『药』过来,淳儿闻着这味道,心底一寒。
自幼便涉猎过『药』材,所以淳儿对『药』味也算得上敏感。眼前的这碗『药』里,居然有麝香的味道。
麝香通常只用在避孕的汤『药』中,是起到避孕作用的最主要的一味『药』材,祺贵人怎会喝这种『药』?
那宫女端着『药』碗来到祺贵人面前,“娘娘,方才太医开的『药』还没煎好,先服下这碗避天花的『药』吧。”
避天花?避天花的『药』材中怎会需要麝香?真是闻所未闻。
犹豫再三,淳儿还是出声劝诫:“祺贵人,这『药』,往后还是不要再吃了,天花之役得到控制,宫中病灶已除,多食伤身。”
祺贵人接过『药』碗的手一颤,厉声『逼』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淳儿摇着头,不肯再多说。
祺贵人喝着避子的汤『药』,也不知晓是哪方的意思。自己方才冒昧出声,怕是会扰了对方的计划。而今已是自顾不暇,不能再平添祸端。她已出声提醒,也算是仁至义尽,祺贵人信不信都已与她无关。
见淳儿不说话,祺贵人便以为是她心虚。方才在养心殿外不肯替自己求情,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朝她磕头,怕是心中高兴极了。而今又出声阻止自己喝『药』,怕是想害自己得上天花!
“既然不帮我像皇上求情,那我的事情你就别管,你走吧。”
祺贵人料定了淳儿是要害她,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接着一仰头将那碗『药』给喝了个干净。
淳儿看着空了的『药』碗,一时无语。她也是一片好心,既然祺贵人不肯相信,她也是毫无办法。
只希望她以后明白了真相,不要后悔吧……
淳儿方离开长乐宫不久,舒妃就到了。一身藕粉『色』薄纱裙,恰到好处的勾勒出舒妃的玲珑曲线,细长的丹凤眼里『露』出精光,单看面相,眼前的这位舒妃,就不是个省油的灯。
瞧见床上的祺贵人,舒妃的脸上挂起同情的笑意:“贵人,你这是怎么了?”
除了英娥和怀玉以外,祺贵人倒是和舒妃的关系还不错。面对舒妃,祺贵人多了几分热切,不再像对待淳儿时那样冷淡,“皇上说要处罚我父亲,我父亲这次怕是要遭罪了……”
元诩要处罚祺贵人父亲的事,早已经传遍了后宫。此番舒妃前来探望,自是别有用心,“这……怎么会,上官大人对皇上忠心耿耿,怎么会做出那种事情……”
舒妃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转,“我先前听说,你让潘充华去帮忙求情,难道没用吗?”
祺贵人闭了眼,敛去满眼的恨意,咬牙切齿:“潘充华说是皇上不许任何人求情,不肯帮我。”
“这怎么可能?!”舒妃惊呼道:“后宫人尽皆知,而今她潘充华在陛下面前最为受宠,若是她愿意替你说两句好话,自然就平安无事。怕是她不想帮忙,为自己找的措辞罢了。”
祺贵人的心中自然也是这样想的,只是一直没有说出来,心里早就对淳儿恨之入骨。
舒妃又在一旁添油加醋:“这潘充华仗着自己得宠,真是目中无人!妹妹你放心,姐姐定会找机会替你出了这口恶气!”
听得这话,祺贵人的心中生了兴味,“姐姐的话,是……?”
“哼!”舒妃的脸上浮现恶意的笑,扬声道:“她潘充华再受宠,说到底也只是个小小充华。若是皇上不在身边,她又算得了什么呢?还不是任人践踏凌辱!”
什么充华,不过是个只比宫女强一点的妃阶罢了。而今竟然越过了一众妃嫔,自己独享恩宠,这叫舒妃怎么吐的下这口恶气?说是要惩治淳儿,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一点虚荣心罢了。
舒妃的话,长乐宫的众人都听的真切。众人难免对淳儿感到同情,虽然当了主子,在后宫的待遇还不如一个奴才。
淳儿离开长乐宫后,胡太后便遣了奴才,说是邀淳儿到宫里去品茶。既是胡太后相邀,淳儿自是乐意前往。
坤宁宫里。胡太后坐在主位上,下方是来问候的建德公主。胡太后半阖着眼,对建德公主一幅爱答不理的模样。
建德倒是满脸堆笑,神情并无任何不满,“母后,听闻宫里前些日子闹了天花,不知您跟皇上近来可好?”
胡太后掀起眼皮,慵懒的看了建德一眼,“哀家和皇上好的很,就不劳你费心了。”
建德讨了个没趣,心里一片寒意,面上却是笑的温和:“儿臣也是忧思心切,所以才冒昧进宫,儿臣这次进宫,还特意带来了许多珍贵『药』材,已经交与孝真姑姑了,还请母后多多服用,保重凤体。”
胡太后正要接着讽刺建德两句,忽然听到殿外的太监扬声道:“充华娘娘到——”
话音刚落,淳儿已进了殿里来。胡太后一下子坐直了身体,脸上是不加掩饰的笑容。见了淳儿进来,急忙说道:“快给充华娘娘赐座。”
建德将胡太后的反应看在眼里,仅凭对待淳儿的这份热切,便更加确定了,淳儿就是胡太后的亲生女儿。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建德看着胡太后的眼里,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心头盘绕着不尽的阴谋,建德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事成之后,胡太后的狼狈模样。界时,她定会将胡太后的颜面都踩在脚底下……
“多谢太后。”
淳儿在建德身边坐下,而今再瞧见建德面上温婉的笑意,心头十分矛盾。建德曾经给过淳儿温暖,淳儿心里自是十分感激,只是邵婷婷临终前的话,让她不得不在意……
“这是宫里今日献上的云顶雪芽,请充华尝尝。”胡太后谴孝真给淳儿端了杯茶过去,“这可是好东西,开春第一茬,清热解毒,入口回甘,滋味甚好。”
方一掀开杯盖,茶香便扑面而来。淡褐『色』的茶水中飘着几棵嫩绿的茶叶,淳儿轻呡一口,清香随着唇舌流向四肢百骸,只知道通体舒畅。
瞧见淳儿在一旁享受上好的茶叶,建德握紧了手中的杯子,几乎要将它捏碎。
“充华娘娘近来可好?宫中的日子可还习惯?建德常居宫外,若是需要什么,建德可以帮娘娘带进来。”建德的脸上堆满虚情假意的关心,缓缓松开了杯子。
如今淳儿再看过来,也觉得建德有些惺惺作态,态度冷淡了不少,“多谢公主关心,本宫一切安好。”
这样冷淡的态度,也不能消磨建德的半分热情,她依旧态度热切:“听闻前些日子宫里闹了天花,先前实在是担忧坏了。而今看到你们都平安无事,这才放心。”
淳儿的表情一滞,“虽然我们都平安无事,德妃娘娘却不幸殒命……”
“德妃也是红颜薄命,只能怪那该死的天花病毒,若不然怎会闹出这接连的事故。”建德轻呡一口茶水,垂眸敛去满目情绪。
刘腾这时候匆忙走进了殿里,停在淳儿面前,“充华娘娘,陛下邀您去养心殿一趟。”
淳儿问询的看着胡太后,胡太后摆了摆手,并不介意:“既是皇上让你过去的,那你便快去吧。”
“是。”
离开了坤宁宫,淳儿又脚步不停的去了养心殿。元诩此时正阴沉着脸坐在位子上,不远处跪着瑟瑟发抖的尉显业。
也不知是犯了什么错,尉显业低着头跪在那里,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淳儿心中疑『惑』,不由得多看了几眼,绕过尉显业来到元诩身边,“皇上,这是怎么了?”
见到淳儿之后,元诩的面『色』才微微缓和,却不愿意回答淳儿的问题,只是摇着头说道:“你先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