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良妃娘娘的家书到了。”侍女将英娥寄来的家书,恭敬的交到北乡手上,英娥进宫了这些天,还是第一次寄家书回来。北乡匆忙拆开信封,扫视了几眼信上内容,顿时脸上大变。
信中列举了淳儿如何仗着皇上得宠爱,欺辱她们姐妹两的条条罪名。
“岂有此理!”『揉』碎了手中那单薄的纸张,北乡的眼底一片阴冷,“走,随我去西苑走一趟!”
治不了尔朱淳,她还治不了萧氏吗?
“唉。”萧氏放下手中的茶盏,又是一声长叹。
一旁伺候的丫鬟听到了,忍俊不禁道:“夫人,您这已经是今天的第几声叹息了,三小姐要是知道了,又该说您不是了。”
萧氏嗔怪的看她:“淳儿进宫了这么久了,我心里实在担忧,也不知淳儿在宫里过得好不好,是否有别的妃嫔欺负她。自淳儿出生以来,还是第一次离开我这么久。”
“放心吧夫人,三小姐那么聪慧,一定会没事儿的!”
“但愿如此……”萧氏悠悠的叹了口气,盯着院落的一处发呆,院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北乡气势汹汹的走来,瞧见坐在那里柔弱可怜的萧氏,北乡一阵厌烦。
“大夫人。”萧氏急忙起身朝北乡行礼。
北乡看都不看她一眼,越过萧氏直接在主位上坐下,怒吼道:“跪下!”
萧氏被这中气十足的叫喊吓了一跳,在尔朱府向来逆来顺受的她,自然想都不想的跪了下来。
“大夫人,不知妾身做错了何事?”
“竟然敢顶嘴?”北乡柳眉倒竖,眸子里迸出恶毒的光亮,“你一个妾室,居然敢忤逆正宫,实在是不知礼法!莫要以为有那个尔朱淳替你撑腰,便能无法无天了!”
“妾身不敢。”
“别在我面前装柔弱!我告诉你,尔朱淳不过一个小小的充华,英娥、怀玉,哪个不比她的地位高?别以为自己现在仗着皇上的宠爱,日后便可无法无天了!”
听得北乡的这番话,萧氏的心中已然明了。怕是英娥受了淳儿的气,让北乡到她这里撒气了。
不愿将事情闹大,萧氏惊慌的解释:“夫人,淳儿她绝对不会这样做的,定然是生了误会。还望您能跟良妃娘娘解释解释……”
“解释?我凭什么帮你?”北乡的脸上覆上一层冷笑,“走了这一路,已然是累极了……”
这话的暗示意味已然十分明显,萧氏急忙来到北乡身后,纤细的手『揉』捏她肩膀,“夫人每日掌管府上大小事务,自然是累极了。妾身不才,便替夫人捏捏肩,解乏。”
凌厉的丹凤眼扫视一圈,北乡得意的挑眉,“你们可看到了,这可都是她自愿的?!本夫人可没有仗势欺人!”
四下自然无人出声。
西苑的奴才们个个都是被欺负惯了的,哪里敢贸然惹怒北乡。
萧氏手下轻柔的替北乡按摩,虽然身上被按摩舒服了,北乡的嘴上依旧不饶人,“手下重点,你是没吃饭吗?”
手下才稍稍使劲,北乡却惊的跳起来,手指差点指到萧氏的脸上去,“你那么用力,是想掐死我吗?疼死我了!你到底是捏肩还是要杀人啊!”
“不敢,妾身不敢……”
“哼!不敢?我看你胆子大的很。”北乡笑的恶毒,“根本就是想掐死我,好自己上位!”
说完不给萧氏辩驳得机会,北乡冷声呵道:“来人呀!萧氏动机不纯,企图谋害皇亲国戚,将这萧氏给我拖下去,『乱』棍打死!”
谋害皇亲国戚!
萧氏惊恐的坐在地上,“大夫人,我没有……”
丫鬟连忙跪地求情,“大夫人,二夫人真的没有害您的心思啊,她好歹也是充华娘娘的母亲,大夫人这么做,以后如何跟充华娘娘交代!”
“一口一个充华娘娘,你这是在拿她压我了?”这些话彻底触及到北乡的神经,她猛地一拍桌子,冰冷的眼眸从众人脸上一扫而过,“我今天就是要杀了她,我看你们谁敢阻拦!”
“大夫人英明!”
有人不敢应声,有人拍起了马屁。
他们知道大夫人这是存心找茬,但却不敢为萧氏求情。
管家带着手拿棍棒下人过来,萧氏经历了起初的慌『乱』,脸『色』渐渐的沉静下来,萧氏看着他们,忽然从怀中拿出一个东西,掷地有声道::“免死金牌在此,我看谁敢动我?”
一院的人看着萧氏手中那块灿金『色』的牌子,全都呆愣在那里。
这是淳儿入宫之前特地为萧氏像皇上求的,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怎么可能……”北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北乡见金牌如见皇上,还不快跪下!”有金牌在手,萧氏说话都变得硬气,淳儿走时一直叮嘱她,北乡欺软怕硬,萧氏若想自保,在气势上一定不能输给她!
“臣『妇』参见皇上!”
“奴才参见皇上!”
低眉顺眼了这么多年,看着北乡心不甘情不愿的跪下,萧氏心中无比痛快,在这一刻也越发体会到淳儿的孝心与聪明。
养心殿内。元诩坐在书案前专心的看书写字,淳儿就安静的待在一旁替他磨墨,添茶倒水,元诩时而抬头看淳儿一眼,两人相视而笑,就像是一对普通的民间夫妻一样,淳儿心下一阵甜蜜。
太监刘腾带着一群抬着箱奁的奴才们进来,大大小小的箱子摆了一地。
“皇上,这是柔然今年送来的贡品,请您过目!”
“嗯。”元诩点头,放下手中的书卷,“朕知道了,你们都退下吧。”
等到养心殿的奴才们都退下了,元诩拉过淳儿的手,目中含情道:“走吧,过去看看。朕之前承诺过你的,柔然进贡的宝贝你可随意挑。”
之前元诩不过随口一提,淳儿也早就忘了,倒没想到他还记得。
淳儿盈盈一笑,“柔然虽是小国,但每年进贡的皆是稀世珍品,既然皇上慷慨相赠,那嫔妾就不客气了!”
打开几个箱盖,里面不外乎是些珍珠翡翠,玉石瓷器。这些她都不感兴趣,淳儿百无聊赖的又开了几箱,后面的箱子里装的是绫罗绸缎。
“怎么,这些宝物你都瞧不上眼吗?”
“怎么会呢!”不忍拂了元诩一片好意,淳儿挑了一件素『色』的常服,白底上绣着青花,瞧着倒是清雅可人,倒让她有几分喜欢,转身看着元诩,“这件衣服瞧着不错,嫔妾就要它了。”
元诩看着她避过了那些艳『色』的衣衫,特地挑了这匹寡淡的,摇头失笑,柔然人素来喜欢艳『色』,因此呈上来的艳『色』衣衫方为良品,淳儿却偏生绕过了良品,选择了稍次一点的。
“剩下的不再看看吗?”
“不看了。”淳儿摇头,“嫔妾已然选好了,剩下的衣物便送给其他人吧。”
因为淳儿的反其道而行,恰好避开了英娥她们准备的带有天花毒素的衣服……
元诩宠溺点了点头。
刘腾按照元诩的吩咐将剩下的常服,绸缎,按妃级往各个宫里送去。
“多谢公公了。”
英娥笑着往刘腾怀里塞了一锭银子,并让他多在皇上面前替她多美言几句,刘腾会意的点了点头,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奴才一定会的,一定会的!”
看着宫人送来的锦衣华服,英娥心中叫苦不迭。
这衣衫,可是她亲眼看着那得了天花的人穿在身上的。却不料,而今却赏赐给了她。
强撑起满脸的欢笑,英娥咬牙说道:“替嫔妾谢谢皇上了。”
刘腾忽然笑道:“对了良妃娘娘。皇上说了,让您界时穿着这套衣服,去参加宴请柔然使者的宴会,切不可辱没了北魏的面子。”
柔然不远千里送来贡品,元诩自是要大设宴会犒劳使者。让自己的妃嫔穿上柔然进贡的衣服,也是为了表达善意,来维护两国间的友好关系。
英娥这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心中有苦说不出,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吞,“是,本宫知道了!”
按照妃阶等级,送完了英娥这里的,接着要去给德妃送。
邵婷婷看着宫人送来的华贵衣服,自是高兴不已。她对那三人的阴谋半点都不知情,见着元诩差人送来衣服也没有多想,瞧见这衣服做的精致华美,邵婷婷忙不迭的换上。在宫中来回走了几圈,邵婷婷张开手臂,一脸期待的看向宫女,“如何?”
“娘娘真是仙人之姿!只有这般精巧的衣服,方才配得上您!”
祺贵人也同样得了一套染了天花病毒的衣服,她自己拿不定主意,只能火急火燎的去找英娥,到了宫中,便看见同样苦着脸的怀玉和英娥,更是愁苦到了极点。
远远的瞧见了地上扔着的元诩赏赐的衣物,祺贵人已经六神无主,“这可如何是好?”
谁能想到淳儿居然没要这些衣服,最后都落到了自己头上?
英娥也是惊慌,“不如咱们一把火烧了算了,万一那避天花的『药』没用,咱们可怎么办?”
心中暗骂这两人愚蠢,怀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说的倒是轻巧,要是将这衣服烧了,到时候宴会上咱们穿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