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弄疼我了。”
“疼?”建德冷笑,但眼底却只有一片阴森,“这么点疼就承受不住,你可知母后当年服下穿肠毒『药』后有多痛苦?”
太原一愣,面『色』僵硬,积压在内心深处最不愿提起的阴暗往事被赤『裸』『裸』揭开,更加恼怒道:“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你现在提这做什么?先把我放开,好疼啊。”
建德没有松手,而是凑近她耳边低语,随着红唇不断张合,太原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震惊的看着她,仿佛看见了恶鬼一样,满眼恐惧,建德松手,太原却立马抓住她来不及撤回去的手稳住身子,整个人都在抖。
太原惊慌失措,慢慢出口,“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整个北魏只有你我血脉相连,你觉得我会骗你吗?”建德目光如炬,让太原更加害怕。
这怎么可能……
这要是真的,那北魏的天都要塌了……
建德垂目,看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尉显业,声音沉沉让人捉『摸』不透,“今日之事,本公主可以保密,但你必须答应我三件事情。”
一听建德松口,尉显业心中大喜,立即应声道:“是,卑职一定做到。”
建德冷冷一笑,眉宇间满是不屑与嘲讽,“我都还未说是何事,尉侍卫答应的也太快了吧,万一我是要你这颗项上人头呢?”
“公主若想要尉显业的命,就不会提出条件了。”尉显业胆子虽小,但也不是个傻瓜,这让有心利用的建德,眼底漫上一丝满意之『色』.
“只要公主饶卑职一命,不管是什么,卑职都一定去做。”
“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先回去吧,需要用人之时,本公主自会派人通知。”
尉显业高兴的磕头,连连说是。
建德轻蔑一笑,对太原道:“瞧见了吗?这么没出息的男人,你也看得上眼?”
尉显业让太原失了面子,又不肯认腹中子嗣,她心里憋着一团火,踢了他一脚,恼道:“丢人现眼,还不快滚!”
“是,是,卑职这就滚。”尉显业连滚带爬的站起来,行礼离开,在这深宫之中,只要保住小命,受些骂又算的了什么。
尉显业走后,太原侧头看着曾经追在身后喊着姐姐的小姑娘,却发现在她脸上再也找不到当初的天真烂漫,只有让人觉得害怕的沉稳算计,这些年,她沉『迷』男『色』,反倒对这个亲妹妹疏于走动,如今知道计划,她暗暗心惊,不自觉出口道:“你当真愿意放尉显业一条命吗?”
“怎么?你爱上他了?”建德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却让她心惊肉跳。
“不。”太原一慌,下意识捂着腹部,“我……我只是不想这孩子一生下来,就没有爹。”
建德视线落在微微隆起的小腹,眼眸暗下去,“这孩子留不得,胡太后对你我二人早有芥蒂,只是未找到机会下手,若你与侍卫私通的消息落到她耳中,后患无穷。”
太原未语,陷入沉思之中。
坤宁宫。
惶恐不安的尔朱二姐妹跪在殿中央,紧张的不敢抬头,脸上完全没有因萧权之死流『露』的悲伤,这个角度隐约可以看到胡太后那双明黄『色』绣着彩蝶的绣花底子鞋,以及烫金的兰花裙摆。
整个坤宁宫静悄悄的,只有盆中炭火燃烧崩裂的声音,还有胡太后喂鹦鹉时,它吃食的声音。
两人生怕胡太后看出箭的端倪,请安后,心虚到一个字都不敢讲。
“撤下吧。”见鹦鹉吃饱了,胡太后心情格外好,仿佛刚刚什么事情都未发生,孝真递来一块帕子,擦了擦手,胡太后垂目,看着跪在面前两抹鲜艳的身影,和蔼笑道:“都起来吧,哀家今天叫你们过来,不过是闲聊几句,不必太拘束,孝真啊,赐坐。”
好在胡太后声音听着很柔和,两人稍稍安心,行礼后坐在宫女端来的檀木雕牡褐红椅子上,举手投足,皆一板一眼按照宫中礼仪进行,她们得小心翼翼,胡太后看在眼里,嘴角扬起一抹笑。
孝真端来西湖龙井放在两人手边上,缓缓退下。
茶香四溢,安静祥和,与外面悲戚之『色』,两番天地。
怀玉不动神『色』的看来一眼胡太后,见她面带笑意,悬在嗓子眼的心才落下,巧笑嫣兮道:“我跟妹妹一早就想进宫来看望太后,只是我们位份低,没有进宫之权,直到今日才有幸得见太后。”
一番饱含深意的话让胡太后不由挑眉,笑道:“你们的孝心哀家深有体会,以后有的是机会来这坤宁宫,就怕你们觉得无趣,不肯陪哀家说话呢。”
“太后说笑了,能陪着太后那可是天大的福气,我们都眼巴巴的盼着呢。”英娥嘴甜如蜜,说完圆溜溜的眼睛环顾四周,娇俏可人的模样很是讨喜,“这坤宁宫可真是气派非常,英娥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如此富丽堂皇的宫殿呢,这粉妆玉砌,宫人簇拥的,可见皇上对太后的一片赤诚孝心。”
一番话惹得胡太后跟孝真对视一笑,彼此心中却暗道,英娥比不动神『色』的怀玉要单纯的多,更容易被利用。
胡太后慈爱的看着英娥,“那以后哀家就经常召你进宫陪哀家说说话,你们跟哀家年轻时候真是太像了。”
闻言,英娥努力按耐住内心的激动,可脸上还是流『露』出来,“是,谨遵太后懿旨。”
胡太后用帕子捂唇笑道,“瞧着小模样,哀家瞧了心中都欢喜,皇上肯定也会喜欢的,过几日便是选妃大典了,你们可得好好表现,别让哀家失望。”
怀玉与英娥心中一动,浅笑道:“是。”
英娥顺势往下说:“父亲要是听了太后这话,肯定会高兴的。”
原本是为了让胡太后开心才说的,但胡太后听后脸上的表情却变得有些微妙,三人闲聊又了几句,胡太后便说乏了,孝真领着尔朱二姐妹离开,一路上英娥都沉浸在欢喜中,怀玉却心事重重。
“怀玉,你怎么了?自从见完太后你就魂不守舍的。”英娥不解道:“太后有意让我们进宫,我们应该开心才对!刚刚在坤宁宫,你怎么不讲话?”
“太后念及父亲时的神情,你可曾注意到了?”怀玉脑海中回『荡』着胡太后那个略带敷衍的笑容,“太后在香山时曾说要与我们走动,可这么久过去,却从不曾唤我们进宫,这里面肯定有蹊跷。”
英娥摇了摇头,“为何这般问?太后跟父亲不过见过数面,皆是上恭下敬,一片和睦啊,哪有什么蹊跷。”
“不对。”
怀玉连想到前几日箱中女尸,顿时一切都明白了,胡太后表面上很喜欢她们姐妹两,实际上是畏惧父亲的手段,想寻一张保命符……
想到此处,怀玉暗暗心惊,英娥却还在傻乐,“只要能进宫,我才不管太后心里是怎么想的呢,怀玉,你说呢?”
“是啊。”怀玉望着宫檐外风起云涌的天叹道:“父亲异想天开,我们可得脚踏实地,没有什么别进宫博得圣宠更重要的了。”
萧府。
偌大的萧府被白绫素裹着,门口的大石狮子胸口挂着白花,全府上下都沉浸在萧权之死的悲痛中,南阳夫人撕心裂肺的哭声在府中回『荡』,“我的权儿,怎么会这样……我的权儿啊……”
因为悲伤过渡,南阳哭晕了过去,北乡跟萧氏连忙将人扶进了内堂,府里府外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萧凯受罚跪在院中,正对着弟弟的灵堂,大雨磅礴中,他挺直身姿,一直回想当日之事,总觉箭有蹊跷,可现在却拿不出证据来自证。
淳儿身穿白衣,青丝微束,未施脂粉,却带着一种清净灵气的美,跪在萧权棺椁旁,手拿冥钱,面前是烧的红彤彤的铜盆,一想起萧权灿烂的笑容,泪便止不住的流下。
“猫哭耗子假慈悲。”萧凯冷哼,“权儿才不会稀罕你的眼泪,若不是那箭……”
淳儿往火盆中放了一叠冥钱,声音没有任何温度,“箭真有问题?”
“权儿灵前,岂能私语,淳儿你怎么如此不懂规矩。”尔朱二姐妹白衣狐裘姗姗来迟,刚迈上台阶,听到对话,怀玉脸『色』突变,摆出一副长姐的架势训斥道:“二姨娘难道没与你讲过礼仪守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