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祺贵人对不起,对不起,刚刚你忽然走出来,我一时未注意才冲撞了贵人,奴婢,奴婢不是有意的……”
楚歌战战兢兢的扑行大礼,冷汗不断从额头渗出,仿佛站在面前的不是绝『色』美人,而是来自地狱的夺命修罗,但不管她如何虔诚置歉,祺贵人的脸『色』却没有任何好转反而陡转直下。
“你的意思,是本宫的错喽?”祺贵人咬牙,一字一句吐出来,眼眸如刀。
“楚歌不敢。”
“不敢?本宫看你胆子大的很!本宫今天就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伶牙俐齿的狗奴才!”祺贵人抬脚,眼见就要踢到楚歌的头,淳儿忽然出现抓住楚歌后衣襟,将人从地上拉了起来,祺贵人一脚踢空,人还差点摔了,惊的花容失『色』,幸亏有绿柳跟红朵在身后眼疾手快的扶住,但祺贵人反而拿她们撒气,“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本宫要你们有什么用!还不快替本宫狠狠打那个贱婢的嘴!”
“可是……”
“可是什么!还不快去!”
“你没事吧?”楚歌抬头看见是自家小姐,眼眶瞬间就红了,摇了摇头,“小姐,我闯祸了,我不是有意撞上去的……”
“没事。”淳儿搂着楚歌肩膀,沉声道:“别哭,太后今日寿宴,哭犯忌讳会招来事端。”
楚歌吓得胡『乱』『摸』了『摸』脸,立马停止哭泣。
“三小姐!是三小姐!”绿柳跟红朵正不忍,眼神忽然亮了起来,认出带着面纱的淳儿,“三小姐也进宫了。”
“尔朱淳?”熟悉的声音让祺贵人看她的眼神充满了疑『惑』与不确定。
淳儿庄重行礼,柔声道:“淳儿见过祺贵人,楚歌初来乍到并非有意冒犯,还请祺贵人看在今日太后生辰的份上,饶恕了她吧。”
“真的是你?”祺贵人简直不敢相信面前这个粉衣狐裘的翩翩佳人,居然是当日看见的少年公子,她柳眉星目,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青丝随风飘动,带着几分仙气,祺贵人知道淳儿是女儿身,依旧被她这份美惊艳到,那皇上若是瞧见她,可不连魂都丢了,想到这点,祺贵人袖子里的手紧紧攥着,正欲开口,便听见一道低沉充满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祺儿,发生何事了?”
众人回头,只见元诩穿着明黄『色』胸前绣着祥云金龙的龙袍,腰配白玉束带,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走过来,剑眉星目,气势浑厚,刘腾在旁边护着,生怕青石板路绊倒了这位万岁爷,小心翼翼的模样有些滑稽。
淳儿愣了一下,被元诩身上的龙袍惊的大脑有片刻是一片空白的。
这怎么可能……
“皇上!”祺儿的声音如黄鹂一般委婉动人,却让淳儿脸『色』突变,浑身的温度瞬间都被抽走了,连手指尖都是冰冷的,她赶紧拉着楚歌跪下磕头,绿柳跟红朵也同时跪下,高呼参见皇上。
喊完以后,淳儿一颗心突突跳,怎么都不敢相信元诩是皇上的这个事实,往日种种在脑海中回『荡』,但曾经那么亲近的人忽然一下子恍若天边,伸手再也无法触『摸』到了……
“都起来吧。”元诩深邃的眼眸落在淳儿头顶,隐隐觉得这个身影有些熟悉,却说不上来在哪见过。
“是。”淳儿跟楚歌起身,绿柳跟红朵起身走到祺贵人身后,用眼神示意她们快走。
淳儿福了福身子,不卑不亢道:“祺贵人跟皇上既然有宴要聚,臣女就先行告退了。”
元诩嗯了一声,他的眼神让祺贵人如临大敌,眼珠子转了转,忽然想到一个好办法。
“慢着!”
淳儿心一紧,闭眼深吸了口气,转身笑问,“贵人还有何吩咐?”
“皇上,你瞧瞧,臣妾为你准备的一番心意都叫这个奴婢给毁了,臣妾不过教训她几句,这位尔朱三小姐居然为了护住这个奴婢要对臣妾不敬,皇上,你可得为臣妾做主啊!”祺贵人白皙的小手拉着元诩袖子撒娇,看着散落满地的水果糕点,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但在元诩看不见的角度,眼神却如同冷箭一般『射』向淳儿主仆,冷冷道:“这样的人怎能参加太后的朝贺宴,万一出现什么纰漏,可能会毁了太后的雅兴,皇上依臣妾之见,不如将她们迁出宫吧,省的让人担忧。”
尔朱淳留在皇宫迟早是一个祸患,得在皇上发现她身份前将她赶走!
可祺贵人位列妃嫔,没有权利驱逐太后邀请的臣女,只能借皇上的手达成目的。
淳儿始终低着头,又带着面纱,元诩只看得见她清目细眉,一双秋水似笺的眸子闪着好看的光芒,应该是个绝世的美人,他眉头微蹙,没有应允祺贵人之言,反而好奇的瞧着淳儿。楚歌是他跟尔朱淳一起救下的,如今这位三小姐为救她得罪了得宠的祺贵人,这份魄力让人刮目相看。
元诩上前走了一步,问,“你就是长乐王要娶的尔朱三小姐?”
祺贵人拿手帕的手一顿。
淳儿蹙眉,长乐王要娶她?“皇上何出此言?”
“看来子攸还未跟你提起过啊,真是不像话。”元诩淡淡一笑,负手在后,不答反问,“朕的那位结义二弟,今日也来了吗?”
二弟……
一想到香山三人结拜的场景,淳儿心绪复杂,当时还不知元诩身份,因为长乐王热情一时推脱不掉便答应了,但如今知道他是天子,情况就不同了,欺骗天子可是欺君之罪,要株连九族的……
思绪万千,淳儿摇了摇头。
元诩眼底掠过一丝失望,摆了摆手,“你们先下去吧。”
“是。”淳儿跟楚歌如释重负,连忙行礼转身顺着青石板路离开,背后传来祺贵人不满的抱怨声,“皇上,你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放过她们,臣妾……”
“刘公公,帮祺贵人收拾一下,重新换一份果盘上来。”元诩转身看向刘腾,没有理会祺贵人的胡搅蛮缠,但这不亚于当众打了祺贵人的脸,刘腾手脚麻利,加上有绿柳跟红朵帮忙,很快便收拾干净了。
看着三人蹲在地上忙碌,祺贵人心中蓄满了怒火,“皇上,你为何护着尔朱家那位三小姐,她可是冲撞了祺儿的罪人,皇上居然就这么轻轻松松给放了,那日后谁不都得骑到祺儿头上放肆了!”
“罪人?”元诩闻言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蹙眉道:“她可是子攸放在心间上的人,还打算八抬大轿娶进门,朕今日若是责罚,此事宣扬出去,尔朱三小姐名誉扫地,子攸那小子还不得冲进御书房找朕理论啊。”
“长乐王当着喜欢她?”闻言,祺贵人平静了下来,悄悄试探道:“皇上会为他们赐婚吗?”
“朕已经……”
“皇上。”话还未说完,便被端着果盘的刘腾打断,“太后唤您去坤宁宫,好像是有什么好东西要给皇上瞧,皇上您快去吧。”
元诩动身前往,祺贵人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猜测他那句没说完的回答。
若淳儿嫁给长乐王,那她便不足为惧了。
怕就怕,待会的朝宴,皇上会认出她……
“贵人,这宴还继续吗?”绿柳小心翼翼的问。
“皇上都走了,还吃什么吃!”祺贵人用力一挥,刚刚端上来的果盘再次被打翻,惊得一众奴才跪下来喊贵人息怒,但祺贵人心里的那把火,却怎么也灭不了。
坤宁宫大殿内,元诩一进去便看见十几个太监分两排站着,手中托着木笙,上面摆满了奇珍异宝,胡太后手里正把玩着怀玉送上来的夜明珠佛珠手串,孝真倾身过来将珠子上雕刻的佛经字正腔圆的读出来,胡太后满意的笑了笑,她左手边雕刻着百鸟朝凤图的檀木桌上放着一座暖玉观音,还有一只栩栩如生的金『色』凤凰步摇。
郑俨身着一身雪白的狐裘站在桌边,修长白皙的手正拿起玉观音,柔美的眸子满是惊奇,声音清雅悦耳,“这玉观音触手升温,可真是好物件,太后可得好生供着。”
刘腾尖着嗓子叫了一声皇上驾到,顿时站在两旁的宫女,太监纷纷跪下行礼,郑俨一惊,连忙收回手,行礼后的快速退到屏风后面。
太后抬眸看向走过来的元诩,招了招手,“过来,你瞧瞧这些都是那些姑娘们呈上来的朝贺礼,多新鲜啊。”
元诩眼眸忽明忽暗的看了一眼屏风后好看的人影,眉头紧蹙,先帝在世时,皇宫时有母后圈养面首的传闻,他一直不相信,但自先帝死后,这位名叫郑俨的面首便时常出现在他视线中,流言蜚语传遍了整个紫禁城,胡太后恍若未闻,但他却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母后,郑俨……”
胡太后笑容微凝,声音没有任何温度,“哀家不是跟你说过吗?哀家的事你不要管,是不是哀家今日生辰,你也要惹哀家心中不快啊?”
“儿臣没有这个意思。”
“没有就好。”胡太后又恢复笑意,拍了拍身旁的凳子,“你猜猜,这群姑娘中谁献的朝贺礼最特别?”
元诩看了一眼胡太后手中的夜明珠手串,坐下道:“这是谁贡送的?夜明珠本就稀有,像这样大小一致,颗颗光洁的朕都是头一回见,上面还用铭文刻着心经,最得母后的『性』子,应该当属此物吧。”
元诩很自信,但胡太后却神秘的摇了摇头,
孝真笑着说,“皇上,这是怀玉小姐送的,就是尔朱将军的大女儿,洛阳第一美人。”
元诩淡淡的哦了一声,没有多大反应,顺手从胡太后手中将手串接了过来放在阳光底下,眯着眼睛看上面极小的一排字。
胡太后不留痕迹的将他的反应收入眼底,满意的扬起嘴角,尔朱荣就像是一匹不受控制的狼,野心勃勃,牙爪锋利,在香山时,怀玉的手段她也亲眼瞧过,既然尔朱荣不能为她所用,那他的女儿自然也不要留在身边的好,免得以后前朝后宫两面夹击,恐有腹背受敌之局。
孝真道:“皇上要不再猜猜。”
元诩浅笑:“朕猜不出,母后直说吧。”
胡太后饶有兴趣道:“哀家每年生辰,满朝文武皆送网罗天下的奇珍异宝入宫,但今年却有不同,尔朱府的那位三小姐,居然不肯给。”
元诩眼眸一亮,忽然想起御花园那抹娇俏的身影,将手串放在桌上,“不肯?”
“是啊,不肯。”刘腾这时开口,笑意盈盈道:“奴才问那位三小姐讨要了好几次,她非说要当着太后的面亲自给,怎么都不肯松口,着实让奴才吓了一跳。”
元诩笑了笑,“叫你们这么一说,朕也开始期待了,难怪子攸会对这位三小姐另眼相看,原来她也是一位不按常理出牌之人,两人倒是般配的紧。”
胡太后一愣,眼眸暗了下去,“子攸看上了尔朱家三小姐?”
元诩只看到才子佳人,天生良配,胡太后却看到了觊觎皇位城府极深的王爷跟野心勃勃权倾朝野的大臣,两人强强联手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