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子攸道:“那就开始吧,今日胜者可获得本王与世子殿下赏赐的金如意一对,我们从此处出发,绕山一圈,回到起点拔红旗者为胜,途中若出现任何意外,可任意换马。”
下人将红旗『插』入土中,随风飘『荡』。
随着元子攸一声令下,众人纷纷跃上马背,元诩骑着一匹胸口带铃的雪白『色』马在中间,左右两边为淳儿跟元子攸,他们旁边是萧家三子还有尔朱兆,尔朱天光两兄弟,八人屹立俊马之上成为一道亮丽的风景,英娥激动的紧紧攥着手中帕子,眼中只瞧得见元子攸一人,怀玉也走下台阶,扶着栏杆望着元诩尊贵之姿,眼眸包含深情。
两姐妹心中各有算盘,但此刻心意却是相同的,希望意中人可以回头看她们一眼,可元子攸跟元诩却与淳儿交流起了山路驾马应当注意些什么,根本没看到她们含情脉脉的眼神,尔朱姐妹俩心中一阵失望与嫉妒,早知道,除了琴棋书画外,多学学马术就好了,不至于在这里干等着……
“架!”众人同时用鞭子抽打马尾,尘土飞扬,驰骋而去,直到身影渐渐变小,英娥跟怀玉才转身走入亭中,坐在烧的红压压的火炉旁取暖,英娥屏蔽左右,将心头疑问说出口,“怀玉,你今日到底是如何安排的?”
怀玉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手扇了扇面前酒炉,浓郁酒香扑面而来,闭眼享受状,“既然是骑马比赛,自然要给尔朱淳安排一匹好马了,不然怎么对得起她那股子要出风头的劲。”
英娥勾唇一笑,“那姐姐就拭目以待了。”
淳儿所骑的汗血宝马一番追逐后排在第三位,紧随元诩雪白良驹跟元子攸黑纹马之后,马蹄声川川入耳,伴随着呼啸而过的寒风,让人倍感精神抖擞,尔朱天光担忧的看着笑的灿烂的淳儿,越想越觉得事有蹊跷,刚牵动马缰绳,准备接近淳儿时,淳儿的汗血宝马忽然双蹄扬起,痛苦的嘶吼了起来。
淳儿吓的脸『色』一白,整个人往后仰去,连忙抓紧缰绳,极力控制,但疾风像是发了疯似的,不断在原地跳跃,想要将赶淳儿下马。
惊险一幕让众人脸『色』皆变,紧随其后的萧烈,萧劝连忙喊道:“淳儿抓稳,快父亲教的试试驯化之法!千万别坠下去!”
“不行!它根本不听我使唤!”野马她不是没有训过,但这匹汗血宝马『性』格威顺,怎么会突然发了狂?连她慌了神,“我现在该怎么做?”
萧烈『性』子本最冷静沉稳,但事涉淳儿他急的大脑一片空白,片刻间回答不上来。
萧权见最值得依靠的大哥也没有法子,直接一掀长袍下马想去牵疾风的缰绳,但它好像懂似的,上蹿下跳的更厉害了,根本不让人靠近,淳儿头晕目眩,连人都看不清了。
“吁!”元诩面『色』一冷,猛地勒紧缰绳,掉转马头朝淳儿奔去。
元子攸也满目担忧的立马调转方向追了过去。
疾风扬起铁蹄站起嘶吼,淳儿措手不及,头撞上马脊疼的脑袋嗡嗡作响,慌『乱』间没抓住缰绳,身子直直往后倒去,眼看就要被尔朱兆所骑的棕马踩在脚下,众人纷纷吓的倒吸了口凉气。
淳儿感觉眼前一白,身子好像突然变轻了似的,不受控制的往后扬起,而身后尔朱兆的棕马正好因被勒紧缰绳,马蹄猛地扬起,众人的惊呼声在耳边此起彼伏,因为是在山地赛马,所有的马蹄上皆安了带倒刺的马蹄铁,要是摔在地上,被铁蹄践踏,一定非死即伤!
尔朱兆一心想赢得比赛获取怀玉的注意,所以就算淳儿马儿发狂,他也未降下速度,原本以为马儿撒下『性』子很快便会好了,但没想到淳儿忽然跌下马,他惊慌失措吁的了一声勒紧缰绳,但此刻已经躲不及了了!
怎么办!淳儿可是父亲最疼爱的女儿,要是伤到了她,父亲可是会责罚的!
“淳儿!”元子攸咬牙抽打马儿,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飞到她身边,厉声道,“赶紧避开!”
元诩凌厉的眼眸微微眯起,就在众人吓得忘记呼吸时,白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逼』近疾风,淳儿还未反应过来,摊开的手忽然被人握住,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往左边拉去,与落下的锋利马蹄『插』肩而过,淳儿身子落在温暖的怀抱中,两侧被有力的双臂护住。
雪驹上,元诩将她抱在怀中,垂目心疼的看着她面无血『色』的小脸。
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如何?受惊了吗?”
萧烈,萧权,尔朱天光,元子攸见状终于松了一口气,脸『色』血『色』回温,纷纷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问有没有哪里受伤。
她这才反应过来,抬眸第一眼便看到元诩刚毅的下巴,再往上瞧去撞入他深邃的眸子,他眼底还有惊魂未定的惧『色』,但却给人一股安心的力量,这一刻,仿佛时间是静止的,周围人嘴巴张合之间没有声音,只剩下元诩的呼吸声,心跳声,一股异样的感觉在心中流淌,暖和和的,对淳儿来说这是种从未体会过的感觉。
淳儿回过神来,身子一僵,与元诩保持距离,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让元诩心里一疑。
“淳儿,你怎么样,有没有事?”元子攸连忙上前,从元诩怀中将淳儿接下马,仔仔细细的从头看到脚,这让原本着急的萧烈,萧权,尔朱天光三人只能压住内心的担忧,不敢上前,而萧凯胸口的大石头终于放下。
“我没事,幸亏有世子救我,不然今天恐怕非死即伤了。”淳儿笑了笑,但看向疾风的眼神忽然变冷。
自从被救下后,疾风忽然又变得正常了,正用乌溜溜的黑眼珠子无辜的看着她,长长的尾巴不停晃动,就像只可怜兮兮的小狗。
不远处马厥处下人远远看到这一幕,连忙赶了过来,马厥所是公子们比赛时,设在半途的马匹更换点,万一马儿出现特殊情况,方便换马继续完成比赛,这样不耽误比赛的公平『性』。
淳儿去触疾风,但手刚伸出去便被元诩握住。
她一惊,抬眸见元诩对下人冷冷道:“此马伤人,将它拉下去处死。”
处死!
轻飘飘的一句却下人直接呆住了,疾风可是齐国当年进贡的汗血宝马,如今整个北魏已经没剩下几匹了,可珍贵的紧呢!
“是!”下人点了点头,纵使心中万般不忍,但主子的话却不得不遵。
“慢着!”就在众人仿佛为淳儿出了口气时,她却突然出声阻拦。
淳儿疾步走到马儿身边,萧权瞬间紧张了起来,“淳儿小心,这畜生燥的很,你可别再靠的这么近,万一再发狂怎么得了!”
淳儿冷冷一笑,“恐怕伤人的不是马,而是人才对。”
这话让尔朱天光猛地眼眸一抬,心中的疑『惑』瞬间清明了起来。
“汗血宝马以日行千里,体格健硕,『性』格温顺出名,而且疾风我刚刚喂过,它根本不像是会伤人的『性』子,这问题一定出在别的地方。”淳儿眼眸森森,视线在疾风身上扫视,却没发现任何异常情况。
下人一听,连忙道:“公子所言极是,红玉可是咱们这最温和的良驹,若就这么杀了,真是可惜了……”
元诩峰眉一蹙,捕捉到很关键的词汇,“你刚刚说它叫什么?”
“红玉。”下人低头重复道,“因刚出生时,眼『色』鲜红,状似玉马,便取名红玉。”
“不是叫疾风吗?”
“不是。”
“原来如此。”淳儿若有所思,“看来幕后之人是冲着我来的,刚刚若不是世子出手相救,恐怕歹人的计划便要成功了。”
下人吓得连忙跪下磕头,说什么都不知道,不关他们的事。
萧权恨恨的咬牙,但心中还是不解。“淳儿,马圈十几匹马,为何我们的都没事,唯独你的马儿发狂了?幕后之人难道猜中了你一定会选红玉?”
“那是因为下手之人对我很了解。”淳儿一边说一边在红玉身上四下寻找,沉声道:“我们府中曾养过一匹汗血宝马名为疾风,我与它有些感情,但上次在香山时弄丢了,此人便是算准我会恋旧挑选红玉,所以才故意在它身上下手。”
淳儿蹲着身子发现马鞍下垫着层细软已经染上了马血,下人极为聪明,连忙上前解下马鞍,果然在铁马鞍背面有一层四根钉子,一共八层,总计三十二个钉子,每个都锋利无比,尖头处全部刺进马背染上了血,见到红玉背上那些血窟窿,淳儿心中怒火蹭的一下燃了起来。
“这人在装了铁刺的马鞍下放了一层软垫,我刚上马时红玉虽然感觉到疼痛但还软垫还未被刺穿,所以出发时,红玉没有任何异样,但随着时间推移,软垫刺穿加上我本身的重量,疼痛的它这才发了狂,拼命想将我甩下马,此人利用无辜的畜生制造杀机,实在可恶!”
“原来如此!”尔朱天光喃喃自语。
声音虽小,但淳儿却还是听见了,四目相对,她眉头缓缓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