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侯府。
飞朱流碧的阁楼里,鎏金小兽炉,沉香袅袅。
秋染襟坐在楠木上,眉目沉沉,拿起身旁的茶盏,掀开茶盖,表情享受的嗅了嗅,浅啜一口,这才抬眼看着面前跪着的一个中年男人。
“可是想到了?”他倨傲的看着他,神情淡漠。
跪在地上的中年男子正是侯府里制药的师父,为侯府制药多年,一直未有差错,此次,他自己也不知为何会触怒这位小侯爷。
“侯爷……”男人在头顶那道如刀的目光中沉默良久,怯怯的开口说道,“小的……实在不知侯爷想要知道什么?”
“哦?”秋染襟微挑了眉,将手中的茶盏放在了桌上,清脆的声响让跪在地上的人猛地一缩身子。
“呵呵……”秋染襟又是一笑,“对啊,我似乎确实没有告诉你我想知道什么呢……”
跪在地上的男人此时头上已渗出了一层薄汗来,他恭敬瑟缩的伏在地上,也不敢抬手去拭那额头上的薄汗。
“我戒指里的那药粉确是你制?”秋染襟居高临下的看着男人。
“正是小人。”男人点头一答,只感觉自己似行走在刀尖之上一般,一个不当心,便是毙命的危险。
“那若是有人误食……你可知道救法?”秋染襟的语气冷冷的,听入耳中没由来的让人心头发慌。
“小人……小人不知。”男人答着。
“砰。”
秋染襟拂落了桌上的茶盏,温热的茶水在男人的身前绽开,男人的身子猛地一抖,整个人都伏在了地上,瑟瑟的抖着,这才开始说实话,“要……天心果。”
“天心果?”秋染襟闻言,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眼里波涛翻涌,提步,往前走着。
候在一边的糖罐看着秋染襟这样的神色,便走到了男人的身前,冷冷说道:“自己到刑司那里领三十下板子。退下吧。”
“是!小人谢过侯爷的不杀之恩!”这样的结果男人似乎很是意外,脸上溢着欣喜的笑意,就那么跪着,用膝盖,一步步的退出了房间。
“爷……”打发走了那个男人,糖罐走到了秋染襟的面前,眉头也不由得蹙起,提醒道:“天心果,只有皇后娘娘才有。”
“我知道。”秋染襟声音亦很沉,抬眸,从小窗向下望去,只见满湖的翠绿中,精致的湖心小筑如同一个绝世佳人一般,安静的泊在那里。
“那是之前的看法,现在可不一样啊,自从看到这个小亭子,这么的优美,这么的有品味,就知道你家侯爷肯定胸怀宽广,睿智无比!所以……”
耳边忽然响起那日苏清梦还是女扮男装的时候,为了想要留在湖心小筑,说的那些违心的话来,那个时候她的双眼是那样的亮,那样的有神,只是看着,便让他觉得活力无双。
秋染襟的唇角微微勾起,似乎在回忆着当日当时的景象,笑意才刚刚牵起,却又忽的隐没了。
他抬手抚上自己的左脸颊,那里似乎还在隐隐作痛着,苏清梦发红的双眼,恸人的哭声又出现在他的眼前,她的表情是那样的愤怒,那双黯淡的眸子是那样的哀伤,她厉声问着,句句都落在了他的心上。
“糖罐。备车。”思索良久,秋染襟终还是做出了决定。
糖罐的神色微微一变,提醒道:“爷,你可要三思而后行啊!”
那皇宫是个吃人的地方,好不容易出来了,怎么会甘愿回去呢?
“我主意已定,你不必多说。”秋染襟侧首,清风拂过,满湖的滴翠叶,粉白花随风舞动,舞姿妖娆,“下去准备吧。”
“……”糖罐无言的看了秋染襟半晌,才似妥协一般,“是。”
说罢,走下了阁楼。
秋染襟站在那小窗前,俯瞰着永安侯府精妙的建筑,半晌,又垂首看向了自己左手的断指处,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清梦,那里便是刀山火海,我也愿意为你去得。只是,我这份心,你可明白,这份情,你又可是会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