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香柳绿,翠荷若盖,夏雨濛濛,烟青沉沉。
洛星河信步走过花枝缠绕的连廊,一进入百草堂,鼻端便萦绕着悠悠的药草香味。
但见楚星流正在庭院的石凳上坐着,还穿着苏清梦生辰那日的白衣,长发随意的披散着,模样落拓。
旁边的小石桌凌乱的上堆着一叠书卷,而楚星流正垂着头,极为认真的翻阅着手中的医典。
“三叔。”洛星河走到了楚星流的身边,出声唤道。
楚星流听见他的轻唤,抬起头,面色憔悴,下眼睑处青黑一片,下巴处也是青黑的胡茬,很是疲倦。
“你来了。”他开口,唇边牵着一个淡淡的笑,眸子里满是慈爱。
“恩。”洛星河轻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了楚星流手里捧着的医典上,却实在看不懂上面的意思。
“清梦可好些了?”楚星流抬眸询问着,眼里满是担忧。
洛星河的神色也沉了,叹了口气,“仍旧是那样,坐在湘妃椅前。少有说话。”
楚星流亦无奈的叹了口气,“她一时难以接受也实属正常。也难为她了,性子那样浮躁的她,谁曾想到,这一觉醒来,竟会如此!”
洛星河蹙着英眉,并没有接楚星流的话。
苏清梦是那样爱惹麻烦,爱凑热闹的人儿,如今这样,就像是丢了魂一样,犹如行尸走肉般。
“你坐吧。”楚星流拨了拨桌上凌乱的书籍,示意洛星河坐下。
洛星河依言坐下,抬眸,看着楚星流,问道:“三叔不眠不休看了三日医典,可有医治之法?”
“有。”楚星流抬起头来,眸子却紧紧的蹙着。
“何法?”洛星河的眸子闪烁着期待,呼吸也有些紧张了起来。
“此法倒是不难。”楚星流继续说道,“只是这药引极为难求。”
“什么药引?”洛星河的眉头也不由得皱起,洛家的财力楚星流能不清楚?既然说是难求,便定是以金钱易换不得的。
“天心果。”楚星流的眉头亦皱着,“此果百年才得结一。据我所知,如今只有当朝皇后手里才且有一个。”
听罢,洛星河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洛府的行事准则中便有不得与皇室相交一条,如今和秋染襟相识,已是违背,怎么可能再去向皇后求此物。
“此物生长何处?”沉默良久,洛星河启唇问道。
“这便正是我要说的。”楚星流合上手里的书卷,随意的扔在了石桌上,“此果唯苍雪山有,眼下正值结实之际,你我即日前往,或许能够找到!”
洛星河眉间有着掩饰不住的欣喜,却贴心说道:“三叔三日未有合眼,再赶路,实在不合适。不如今日好生歇息,明日一早,我们再启程不迟。”
“也好。”楚星流点头答应,站起身来,打了个哈欠,“不说还好,这一说我倒真觉得困乏至极。”
洛星河亦站起了身来,“三叔便歇息了吧。星河现下便找人去准备了。”
“好。”楚星流答应一声,便转身走进了屋子。
洛星河待他进屋后,这才抬步离开。
细雨蒙蒙,空气中传来湿新泥的味道,耳边,剪过春风的燕子在檐下泥巢里叽叽喳喳,雨滴打在石板上的声音悦耳清脆。
苏清梦又坐在了那张湘妃椅上,定定的看着院中那个虚无的一点,面无表情。
暖玉坐在苏清梦的身侧,埋着头,正聚精会神的绣着那尚未完成的鸳鸯图。
洛星河携着清风走进门的时候,苏清梦在第一时间便知道来人是他。转过脸,启唇道:“你今日来的真早。”
一般,这个时候洛星河都会在言修房处理些生意上的事,差不多要到用饭的时间,才会得空来看自己。
暖玉此时已经从椅上站了起来,绣花绷放在身侧,欠身一礼后,识趣的走出了屋子。
“我明日要去厉州。”洛星河走近,在苏清梦的面前站定,垂首看着温婉如花的她。
“恩。是生意上的事吗?”苏清梦的情绪很是平静,平静得如同一滩死水一般。
“是。”洛星河没有半点犹豫的回答道。
“那……路上小心。”苏清梦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洛星河闻言,不由得一笑,说道:“我明日才走。”
“额……”苏清梦面色忽的一红,表情有些发窘。
洛星河看着她难得的脸红表情,心头的那抹担心忽的就飘散了,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声音温柔如水,轻柔若云,“我会尽快回来。”
苏清梦听着,不由得一愣,自从一梦醒来,知道了哪个残酷的事实后,她便一直沉浸在这样的悲伤中不能自拔,那样近乎自我封闭的方式,让她从来没有去感受洛星河的温柔和情意。
今日,他临行前的忽然知会,忽然让她想起了不久之前,自己堵在言修房的门口,娇羞的让他下次出门前告诉自己。
“好。”沉默半晌,苏清梦这才开口说道,“我等你。”
微凉的风从轩窗外吹进,微扬起两人的发,青丝飞舞纠缠,自成结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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