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水清浅“噗通”跪倒在地上,直喊小姐饶命。
顾灼华斜眼看着眼前瑟瑟发抖的女子,并不说话,最后把目光落在了门外发呆的喜儿身上,“照府里的规矩,打二十大板。”
女子手指一弹,那颗葡萄就滴溜溜滚落在了地上,刚好到水清浅脚边。
喜儿把补汤放在了桌上,亦跪在了水清浅旁边,瘦弱的身子忍不住颤抖,她以额触地,磕的满头是血。
“杖四十大板,扣除一年月银,降为清厕杂役。”
女子慵懒的起身,一只皓腕搭在小腹上款款而行。
末了,她止住脚步,回眸瞧了一眼喜儿,“今儿累了,扶我去休息。”
水清浅整个人低着头,额头都快贴到了冰凉的地上,双膝这会儿已经麻木,却是不敢挣扎分毫。
她盈盈抬头,声音带着哭腔,宛若一个十六七岁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眼里情真意切,看着顾灼华的背影道:“小姐,请小姐网开一面。”
顾灼华的脚步顿一顿,头都没回,声音便冷冷的传过来,“凭什么网开一面?犯了错就该承担!”
她管不得水清浅是谁派来监视相府的,只要她有机会,就会让心存不轨的人生不如死。
相府的侍卫拖走水清浅时,顾灼华脸上带着笑意,瞥了一眼旁边惨兮兮的喜儿,“你该和她一起罚呢!”
喜儿捏了一把冷汗,小姐自从上次大病醒了之后就雷厉风行,不再把任何人看在眼里,她亦胆战心惊,不过,今天怕是避不过……
后院传来两个丫头哭天喊地的声音,顾灼华在床上翻个身心烦意『乱』,不久,方才出去时的侍卫就急急忙忙站在她的闺房门外汇报,“大小姐,两个丫头其中一个打断了一条腿。”
顾灼华把被子稍稍向上拉了几分,声音里透出几分柔和,放在被窝里的另一只手轻轻触碰到了小腹,也罢,为了孩子,不杀生。
“我知道了!”
许久,房间里逐渐蔓延开女子清浅的呼吸,直到房间被人猛的一脚踹开……
顾灼华睁开『迷』离的双眼,看着气势汹汹的顾相,单手撑着坐起来,“爹爹,你怎么来了!”
顾相的胡子抖了抖,“我要是再不来就出人命了!你到底是无法无天了!”
顾灼华这才完全清醒,脸上的狠意清晰的浮现了出来,轻挑地开口道:“并没有斩草除根。”
顾相看着顾灼华的方向,眼里有些许无奈和深深的探究,男人坐在了雕花的圆桌前,自顾自斟了一盅茶,茶杯与盖子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来,夹杂着他的声音,“华儿,水清浅是临王送给皇上安『插』到相府的眼线,若是出事,相府必会遭到弹劾。”
顾灼华笑了笑,悠悠从床上走下来,坐在了顾相的对面,她盯着顾相手里的茶杯道:“爹爹,有句话叫入乡随俗。”
那么,即使水清浅是皇帝派来的又如何?规矩还是要遵守的。
女子笑意盈盈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刚刚放出狠话的人。
这时候喜儿灰头土脸出现在闺房,看到顾相也在,小丫头吐了吐舌头就悄悄退出了。
只是步子刚跨过门槛,苍穹而有力的男声就响起,“喜儿,照顾好小姐。”
顾相放下茶杯就离开了,剩下喜儿盯着顾灼华发呆。
“小姐,水清浅现在昏『迷』,我们该怎么办?”
顾灼华看了眼杯子里没有喝完的茶水,似乎能从那浅褐『色』的『液』体里看到她凝视的双眸,女子嫣然一笑,“栽赃嫁祸。”
她脸上泛起一丝温柔,这才从怀中拿出一方绣着兰花的帕子擦拭了一下喜儿额边并未干涸的血迹,慢悠悠从一旁拿出来盒子,替小丫头细心的敷『药』。
喜儿受宠若惊,连连后退了两步,才缓过神来,“小姐,这些事我自己来就好。”
也是被侍卫拖走之后她才明白,小姐并不是狠辣,要不然为何会在她屁股上让侍卫垫上厚厚的棉花,不过是表面功夫要做足罢了。
跟在顾灼华身边这么久,察言观『色』的技能还是有的,不过她到现在也不敢多问那个水清浅的来头。
太惨了……
当时她额头冷汗岑岑,一双手骨节分明抓紧了长凳,等待的疼痛并没有降临,而是听到了一声骇人的骨肉断裂的声音,以及水清浅歇斯底里的怒吼,最终晕厥过去。
顾灼华的眼神有一丝不高兴,喜儿堪堪拉回思绪,安静的像一只小白兔,任由顾灼华细心的替她上完『药』,这才急忙站起身,“小姐,怎么栽赃陷害?”
女子挺着肚子看向了窗外,
天空逐渐沾染上一层暮黑,微风习习,她一只手搭在窗棂上面,耳朵几不可见的动了动,“我写一个『药』单,你去抓『药』。”
女子稍稍倾斜身子,打量了喜儿一番,“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第二日的时候,顾灼华精心打扮了一番,略施粉黛,穿着一件淡蓝『色』的蝴蝶戏水的纺纱裙,从背后看过去,她三千青丝落于后腰处,腰带松松垮垮随意的挂着,就像天上不小心落入凡间的仙子。
喜儿端着盘子跟在顾灼华身后,两人在下人休息的地方止步,顾灼华抬起一只胳膊轻轻掩住自己的面庞,推开门,一股刺鼻的味道还是令她皱起了眉头。
水清浅一看来人是顾灼华,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最后还是徒劳的。
只余下两只杏眼,里面有几多恐惧,几多担忧,声音特别轻,“小姐,你怎么来了?”
顾灼华站在距离床榻一米远的地方,自然而然拿过喜儿手里的盘子,眉『毛』上扬,亲切地看着水清浅,逐渐向床边靠近,“现在该长记『性』了,以后办事长点心。”
说着女子就把碗里的『药』送到了水清浅嘴边,水清浅原本苍白的脸此刻更加苍白,嘴唇紧紧闭着似乎还想挣扎一番,最后不情愿的张开口,还未入喉,水清浅就猛的咳了出来,在顾灼华的衣裳上面散开一片,于是,苦涩的味道瞬间在整个狭小的屋子里蔓延开……
“小姐,我……”
顾灼华食指抬起搭在女子翁动的嘴唇上,做出了一个“嘘”的手势。
下一秒,她轻轻捏住女子的下巴,整个『药』碗里的『药』悉数灌进了水清浅的嘴里。
接着她站起身,眼里似乎带着挑衅还有光亮,『药』碗从她手里随意落下,在地上四分五裂,女子笑的邪魅,“这『药』里有断肠草,不出一个时辰,你就会成一滩血水。”
水清浅当即掐着自己的喉咙,想要把刚才喝进去的『药』呕出来,但是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