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名医手段
“嘶——”
宅子后的那间僻静厢房中,张仲景将医馆中的杂事统统交付给那位学徒徐奇后,此刻的他在厢房中合上眼细细感受着指尖传来的脉搏变化,惊奇不已。
“分明毒已入血,世上当真有此稀珍吊命之物不成?蛊虫九目蛛并非徒有虚名,老夫十余年前曾出于好奇,仔细研究过这一南疆号称至毒之物,今日倒是头一次见到中毒多日还留有余息的人,吉乡候,你果真不简单呐。”张仲景缓缓将手从那块放在蔡淳手腕上的丝布上拿起,忍不住感叹道。
“仲景先生,这种恭维话还是放在之后再说吧,对这九目蛛的蛊毒,您可有解救之法?”荀幽一脸企盼地询问道。
“或许这也是因缘定数,我刚刚也说了,年轻的时候曾经研究过这九目蛛,自然也曾尝试过调配中和蛊毒的解药。”张仲景侧过头,给了荀幽一个最想听到的答案。
荀幽那根紧绷的心弦,这个时候才终于舒缓了些,他嘴唇不自觉地开始蠕动,身上的动作也有些奇怪,充满了那种不知该如是好的味道。
“我就知道,仲景先生,我就知道您肯定有办法的。”荀幽握着张仲景的手,此时此刻,几日来的压抑与疲惫一齐涌了上来。
张仲景眼疾手快,将头脑发昏,身形摇摇欲坠的荀幽赶忙扶住。
眼见荀幽脸色苍白,他摇了摇头,道:“吉乡候,何必如此?”
张仲景与靠在房门口,抱着七星龙渊的王越使了个眼色,“度世,你去与徐奇说说,让他煮碗稀粥给吉乡候喂下,精神颓靡,茶饭不思,担心病人也不能这般糟践自己身子的啊。”
荀幽摇摇晃晃地甩了甩头,在王越的搀扶下,苦笑道:“让仲景先生看笑话了,其实方才在马车上我已经吃了点干饼子,喝了些清水,只是两日没怎么正常合过眼,有些困倦罢了。”
张仲景顿时皱着眉头,大有送客的意味,“这姑娘血与腑脏之间的联络如今俱被封结,九目蛛的蛊毒难以继续寸进,我虽然不知道吉乡候你是用了什么稀珍才做到这个地步的,但你已经替我排除掉了最大的麻烦,剩下的便是排出这姑娘身上的大半蛊毒,同时以解药中和余下的毒障了,这对我而言并非难事。”
有了这一重保证,荀幽总算没有继续留恋在这间厢房的意思,乖乖随王越去找了一把小躺椅,合眼就睡。
医馆中正与魏延一并在替徐奇打杂的甘宁瞧见了荀幽疲惫的模样,他毛手毛脚地抓了几副草药后,顶了顶魏延的肩膀,道:“文长,当日你在襄阳城外担忧襄阳一事传入济南,玄德公还有济南的那群人会不悦,我看等这回宛城一事传了回去,还有哪个敢数落我大哥大嫂?”
将白米放入装满了清水的陶罐中,一贯对甘宁的话不以为意的魏延,这次倒是难得赞同地点点头,“不仅主公,想来连云长翼德,主公的那二位兄弟肯定也会认可蔡小姐的。”
……
大概一周的时间匆匆而过,包括涅阳在内的南阳诸县为了搜寻徐奇几人的踪迹可谓是几乎将南阳翻了个底朝天。
只不过荀幽众人待在张仲景的医馆中,可以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一周的时间,甘魏两人在偶尔替张仲景的医馆搭把手之余,因为血绒犼而留下的伤势也在这位名医的治愈下好得七七八八,而且看起来筋骨又强健了几分。
因为蔡讽的缘故,王越被荀幽派去了襄阳一趟,他相信凭这位前虎贲将军的本事,随便找个替死鬼水匪把蔡讽搪塞过去并非什么难事。
蔡淳一连失踪了那么多日,蔡讽如若还是执意相信他这位小女儿尚在人世,还费尽荆襄蔡氏的人力物力财力去搜寻的话,那别说是他,作为他这个荆襄蔡氏家主的拥簇们肯定是头一个不答应的。
张仲景告诉荀幽,九目蛛的蛊毒他已经清理完全,余下只需等蔡淳自己身体调理完后,便会苏醒。
所以这几日他气色恢复得不错,在张仲景的医馆中平日无事可做,捉弄徐奇一会儿后便会拿起凶牙法剑找找手感或是拿根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
今早刚晨起练剑完的他正准备去看看蔡淳的情况,不过凑巧碰上了黄忠的他恰好拉着这位黄都伯找上了同样起得挺早的张仲景。
“吉乡候找我何事?莫非是蔡姑娘醒了?”张仲景放下手中那卷已经泛黄的医经,抬头问道。
“这倒是不清楚,来寻先生,主要是替黄都伯与先生问问他家那久病不愈的小子。”荀幽与黄忠各自跪坐在张仲景对面的软垫上,他说的自然是黄叙了。
此时的黄忠哪里还有那日射杀血绒犼的雄武英姿,眼下的他佝偻着背,就是个一心替儿子操劳忧心的父亲罢了。
黄忠的双手各自放在大腿上,忐忑不安道:“我家那小子的病说来也就是最近几年才落下的,平日就咳嗽不停,一到秋冬换季的时候就更是严重,稍微走动一会儿就喘息不止,去年我甚至不敢让他继续待在军中,生怕他出个什么三长两短。张先生,我与夫人互为姻亲多年,眼下就这么一个儿子,你看犬子究竟还有没有康复的希望?”
张仲景早就说了他不是神仙,不能起死回生,也做不到隔空治病,所以他并没有直接给黄忠明确的答复,只是缓缓道:“依都伯所言,小公子的病症多半出在肺了,都伯若是得空,可将小公子送来我医馆一瞧,如此我方好定夺,对症下药。”
尽管没有得到确定的答复,但过去多被庸医所误的黄忠此刻已然足够令他欢欣雀跃。
这位张医师的本事,多日下来他有目共睹,倘若连张医师都不能医治叙儿的病根,那他属实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荀幽见黄叙的事有了眉目,便抱歉告辞,让黄忠多聊聊黄叙的病情,他则是走进那间蔡淳躺着的厢房。
这里不是有荀十一照顾起居的济南,也不是可以随便呼使仆人婢女的荆襄蔡氏,何况别人也不方便代替荀幽来替蔡淳擦拭面庞手脚。
荀幽打了盆温度恰到好处的水跪坐在蔡淳的脑袋旁,他静静地看着这张渐渐恢复血色的面庞,不知道等她醒来后该说些什么好。
没等他拿起沾满了温水的粗布替蔡淳擦拭脸庞的时候,荀幽的手陡然悬在空中,一动不动。
那是一张大病初愈的面庞,苍白中恢复了些许血色,冷淡的目光在看清了他的脸庞后突然灵动了起来,楚楚动人。
她的一头青丝铺散在床上,像极了倾撒而下的黑水瀑布。
荀幽放下粗布,随后不怀好意地伸手轻轻捏了捏她小巧的鼻梁,带着威胁的语气道:“既然决定跟我走了,那以后做什么事就先问过我,不然我可就要家法伺候了。”
蔡淳侧过头,撅起那张樱桃小嘴,幸福地嫣然一笑,“随你咯,反正嫁鸡随鸡,嫁狗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