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尴尬的碰面
轻而易举地上下打点后混入了涅阳,本以为这次寻访张仲景会很轻松,出不了更大的差池。
事实上,荀幽也是这么觉着的。
可当他们一路循着那守城士卒的话打算找上张仲景小住的宅子附近时,偏偏有那么一个长相平平无奇的家伙认出了他们。
荀幽将蔡淳留在了马车上,命令甘宁在马车外好生看护后,便打算随黄忠还有魏延一并去拜访拜访这位一直声名不显的张仲景。
那间涅阳东南位置的小宅子位置算得上幽僻,只不过此时此刻的环境远没有荀幽想象的那般安静。
可以看到不少衣着简朴、各个面带病容的乡亲来往于小宅子,不出意外,都是些来这里求医的百姓。
黄忠从没见过这位被羊太守还有身旁的荀幽都吹捧的医师,不过瞧见方才那些个守城士卒的言语还有眼前这些涅阳百姓的行径,料想这位张仲景确实是有几分真本事在身的。
荀幽尽管心急,但身前排着长列来求医的百姓也不尽是闲得没事来求医,不想惹事生非的他只是乖乖排在其中一位百姓的背后,静待他们的位次。
大概三炷香的时间过去,当他们身前的那人终于得了应允走入跟前的小宅子,荀幽这才发觉门口处一个小窗台后,竟然坐着个年纪与他差不多大小但面相平平的年轻人,此刻他正拿着毛笔在竹简上写写画画着什么。
“是哪里人?得了什么病要来拜访先生?”面相与门童相似的年轻人一边开口,同时一边放下笔杆抬起头,在看清荀幽的那张面孔之后,他陡然间缩起眼瞳,目光开始变得危险起来。
“我们之前有见过吗?”荀幽自然感觉出来了这个门童模样家伙的恶意,满脸不解道。
“你自然没见过我,但我恨不得杀了你很久了。”门童一脸愤恨道。
他站起身,魏延还以为他是想做什么不轨的举动赶忙闪过身子将荀幽护住,只不过他似乎却只是瞅了瞅荀幽三人背后并无其他病人后,随即朝小宅子中扬了扬下巴,道:“进来吧。”
莫名其妙被凶了一脸,然后又将他们三人请进了宅子里的一间偏屋,饶是见多了世面的黄忠此刻也满脸不解,不明白那个门童打扮的年轻人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三人尾随那家伙走进质朴的小宅,荀幽四处张望打量,见那门童并没有替他们引荐张仲景的打算,停下脚步警惕道:“我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还请明示,而且就算有什么误会,能不能别贻误外面病人的病情?
荀幽自问已经给够了面子礼数,不过那门童仍是没给什么好脸色,浑然不像刚才面对乡里乡亲时客客气气的模样。
见荀幽三人没有继续跟上他的打算,门童脸上的火气更甚,忿忿道:“我不去找你,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嗯……”荀幽细细打量了一番那个领路的门童,良久过后开口道:“你认错人了吧,我与你从未见过,更别提有什么过节了。”
荀幽觉得自己有些无辜,但那个门童却半点没有误会人的模样,仿佛眼前这个家伙就算化成了飞灰他也能当面认出似的。
“见?你害人哪里需要见过?前些年正是因为你,我差点被官府的人带走,你说我该不该恨你?”门童愈说愈发痛恨道。
想必若非黄忠还有魏延挡在荀幽跟前,他估计都能冲上来殴打荀幽一番来发泄心中的怨气。
“我?”荀幽先是指了指自己,接着又看向那个门童,“害了你?”
“别开玩笑浪费我的时间了。”荀幽气笑道。
“你当然忘记了,在太学中用襄阳徐奇这个名字杀了人,然后逃之夭夭;在南阳又借这个名字诛杀国戚然后人间消失,毕竟这不是你的名字,你当然不会在意我这个祖籍襄阳,与徐奇同名同姓的家伙了。”门童冷眼看着荀幽道。
听了门童的这话,荀幽顿时间瞪大眼睛,一脸汗颜,不可思议道:“你真叫襄阳徐奇?
那门童冷哼了两声,答案不言而喻。
“当初若非王侠士出手搭救,我怕是早就被官府给抓走治罪了。哼,太学行凶,真是件莫大的罪名啊。”徐奇看向荀幽的目光与仇人无异,两年前便已经结下梁子,更别提荀幽最近还弄了出梅开二度了。
“没有仲景先生收留,没有王侠士推荐我改个名字,因为你,我怕不是又得被南阳官兵给抓走了。”
看着一脸不忿的徐奇,自问理亏的荀幽埋着脑袋,他也没想到天下这么小,偏偏冤家路窄地碰上了祖籍襄阳的徐奇。
他发誓这真的只是他随手想的一个化名,因为读着顺口,所以在宛城的时候他顺便用了,他万万没想到会在张仲景的家兼医馆碰上襄阳徐奇。
“如何不群?你这罪魁祸首不得替咱们的徐兄弟好好道歉一番?得亏徐奇双亲不再,要不然你在洛阳的荒唐事,非得把他害了不成。”
张仲景家的偏屋外,一个令荀幽万万没想到的身影走了出来。
“度世兄?你怎么会在这儿?”荀幽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看着许久未见的王越,吃惊道。
他是听说了王越在南阳的消息,与蔡讽辞别的借口也没说假,只是张熊的插曲让他本以为这次要与王越擦肩而过,没想到再见竟然是在张仲景的小宅子,是以这种形式重逢。
“我为何不能在这儿?替王刺史斩杀那逆贼赵慈的时候,不慎受了些刀伤,恰好途径涅阳的时候碰见了仲景,他既愿意招待我吃喝、替我治病,那我自然乐得多滞留涅阳几日了。”王越扬起嘴巴笑道,离开了京城的他仿佛放下了对官爵利禄的执念,重新捡起了那份江湖中人的侠气。
王越盯着许久不见的荀幽,很感兴趣地看着这位又变化了许多的年轻人,感慨道:“你倒是没变,离了洛阳,胆子不增反减呐。”
荀幽清楚王越说的是张熊之死的那件事,但一回生,二回熟,在洛阳就干过差不多的事了,眼下的他就更是有恃无恐,“那种纨绔,度世兄你见了怕是也会忍不住一剑送他归西,我这不是免得脏了你那柄七星龙渊嘛。”
王越气笑地摇了摇头,抱着那柄多了根玉蚕卧冰剑穗的七星龙渊望向荀幽,道:“叙旧的事稍后再说,怎么,方才听徐奇之意,你是有朋友重病垂危?”
荀幽原本舒展的眉头立刻阴沉了下去,一想到于吉那张令人憎恶作呕的面容,一想到蔡淳那日借用了不知道什么法门将他们身形互换,替他承下了九目蛛的一嘴后如今虚弱的模样,他就很难保持平日一贯保持的冷静。
“一个妖道从南疆弄来的蛊虫咬了她一嘴,所以我想来拜访张仲景先生,请他替我那朋友排出蛊毒。”荀幽没什么隐瞒直言道。
“南疆的蛊虫?”又一道陌生的声音自一行人身侧响起。
将医馆中求医的老者送出宅子后,张仲景踱步走到荀幽身旁,先上下审视了一番,随即目光严肃道:“度世,这便是你说的吉乡候荀幽?”
王越点点头,“正是,仲景,他可是我极其看好的一名后辈,年纪轻轻就因功封侯,未来前程简直不可限量。”
张仲景对吉乡候这爵位并不感冒,他只是殷切地看着荀幽问道:“可知是何蛊虫?”
“如果那妖道没说假,应是九目蛛无疑。”荀幽恭恭敬敬与张仲景作了一揖,回复道。
“荒唐!九目蛛那可是南疆至毒,被咬上一口不出半日五脏便俱要化作脓水,老夫只是个医者,不是能起死回生的神仙。”张仲景甩了甩袖袍,分明觉得这吉乡候是在戏弄于他。
“仲景先生勿急,我亦知那九目蛛毒性骇人,毕竟若非我以一种天下稀珍吊住了小淳七日性命,她现在怕是已经魂归黄泉了。”荀幽急忙解释道。
张仲景闻言眉头一挑,他学医行医多年,虽熬制过不少吊命药物,但能短暂压制九目蛛之毒,吊命七日的稀珍还从未见识过。
“若是吉乡候所言不差,便速来我医馆后的厢房吧,那儿比较僻静,我要先替你朋友把把脉,倘若蛊毒尚未入骨,凭我这一手拙劣本事,还是能试着排出消解那九目蛛蛊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