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祸水红颜
身为前任大汉南阳太守张忠之子的张熊,即便如今父亲已被重新调回京城,可如今仗着一重国戚身份的他在叛贼赵慈死后依旧能在南阳兴风作浪,光是他那位姨奶奶,当朝董太后的特殊交代,现在的南阳太守羊续就压根奈何他不得。
向来以欺男霸女为傲,多年下来从未吃瘪的张熊自然不认为今日会失手,那冰冷女人身前的年轻公子哥尽管看起来衣装谈吐都能称一句不错,可他张熊这么多年下来在南阳这块土地踩死的公子哥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
当然,张熊之所以没有鲁莽出手,是因为他欺男霸女这么些年,不代表他是个焦躁无脑,只用下半身思考事情的傻子,他当然看得出与那对男女随行的两个大汉分明不是寻常人。
从小到大,父亲经常派人到家中让他操练刀剑棍棒,尽管时至今日他一身武艺难登大堂,一腔气势也只能唬人用,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不成?
在宛城,张熊见过一位籍籍无名的中年汉子,那气势当真惊人无比,眼前那两个气势内敛的家伙,虽然还比不上他在宛城有一面之缘的中年汉子,却也绝不是他这花拳绣腿能随便应付的。
可若是因为那两个壮汉就退缩的话,他张熊这么多年下来也不会留下一郡的声名狼藉,南阳郡这些世家纨绔也不会都对他服服帖帖了。
他当无良纨绔,靠的可不是拳打脚踢的武艺本事,那靠的可是家中殷实的家底、头顶尊贵无比的国戚地位以及父亲返京前给他留下的数十名家仆恶奴。
稍微聪明些的南阳太守都不会因为一点点治所的小事,与他这位国戚过意不去,只要没有南阳守卒的为难,他张熊带着几十号人在宛城还不是横行无忌,谁敢阻拦违逆他?
当然,张熊还没傻乎乎到连出门与狐朋狗友寻欢作乐都带个浩浩汤汤的几十号人耀武耀威,他是猖狂自大,但不是蠢笨。
所以若是那个年轻士子能懂事些的话,他不介意与对方交个朋友,在这宛城之地,他张熊的面子可比金子要贵得多。
荀幽几人像寻常一般踏入客栈直奔掌柜,那顶绝息斗笠他没忘记给蔡淳带上,只是张熊这纨绔子弟的洞察力实属出乎了他的意料。
蔡淳自幼基本待在深闺中,她不像蔡琰一般对经文典籍涉猎颇广,她精通女红一事,也弹得一手好古筝。
但内心就算再如何成熟,第一次走进这种尘俗气尤为浓郁的蔡淳仍是不免在踏入红门酒楼的那一刻便秀眉紧蹙。
只是既然决定离开襄阳蔡氏跟着眼前的男人北上济南,至少这种地方比起处处受掣肘,到处是约束的小小府邸要自由得多。
因为甘宁性子比较鲁莽,所以对打听黄忠消息这件事,荀幽是让魏延去做的。
本来与掌柜已经商量好,他寻思着带蔡淳上楼歇息半日,待魏延那边有了消息后就去拜访黄忠。
不过就像在洛阳带着十一碰上的那件腌臜事一样,偏偏有那么些自诩厉害的纨绔子弟总喜欢自不量力,去惹一些他们压根惹不起的人物。
“这位兄台,要是有雅兴,不若去我座上共饮几杯可好?”张熊先是与荀幽客套了两句,接着贪婪地打量着顶着绝息斗笠的蔡淳,并不掩饰他侵略性的目光,“这位姑娘模样倒是生得俊俏,不如同往可好?”
张熊一脸淫笑,丝毫不顾忌在场的荀幽,习惯性地伸手就要掀开蔡淳头顶的那顶绝息斗笠。
性子本就暴戾的甘宁哪里看得下去这个无良家伙调戏他的大嫂?只是还不等他抽出腰间的那柄奢华短刀,就看到这位好不容易才带出襄阳的大嫂做了个让红门酒楼厅堂所有人瞠目结舌的壮举。
蔡淳挥手将张熊的脏手拨开,她小退了几步。
啪!这位荆襄蔡氏的冰花同样不是什么乖乖女,她也是有自己脾气的。
蔡淳甩了张熊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原本嘈杂的红门酒楼顿时间鸦雀无声,在场的食客酒客无不将目光转移到这边。
他们骇然地发现,这个气质不太简单的女人竟然敢不给南阳最大纨绔的面子,而且竟然无礼到敢扇张熊的耳光。
此时所有的酒楼客人包括张熊那两位无良的纨绔心中不约而同地冒出了个念头,这女人到底什么来头?
张熊双眼呆滞地摸了摸火辣辣的右脸,从小到大还没有哪个家伙敢扇他的耳光,尤其还是个女人。
他舔了舔唇角淡淡的血腥,气极反笑,更加坚定了他要把这女人收为玩物的念头。
“没关系,你现在做的,晚上我会让你在床上一一还回来的,用最放浪的那种法子。”张熊先是有些错愕,接着渐渐暴躁,最后竟又平静了下来,一脸玩味道。
然而下一刻,当他看到那个即将被他收为禁脔的女人,刚刚还敢扇他耳光颇有一种巾帼不让须眉的风采,现在却像一只无依无靠的小羔羊,死死挤入那年轻士子的怀中,积攒的怒气顿时点燃了张熊的情绪。
“贱人!”张熊大怒道,作势伸手便要狠狠甩蔡淳一记耳光。
这次,手疾眼快的甘宁倒是没再麻烦他大哥。
在旁人看来张熊这记势大力沉的耳光,甘宁却看都没看一眼,仿佛随手为之般,轻松扣住了张熊的手腕。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觊觎我大嫂?”甘宁一把将挣扎的张熊直接按在酒楼吃饭喝酒的桌上,同时那把奢华短刀已然插在张熊的鼻梁前,不偏不倚,恰好一寸的位置。
好不容易碰上这么虎的娘们,张熊难得激起了心中的征服欲望,然而就是刹那间,他整个人只觉得手腕处传来了一股巨力,接着一阵天旋地转后,他就给人狼狈地按倒在方桌上,无比狼狈。
跟着张熊的那两个狐朋狗友虽说也被甘宁的这一出震慑得不轻,不过想到他们这老大背后的靠山,鼓起勇气上前倨傲道:“你们可知他是谁?不认识咱们南阳的前任太守不重要,咱们陛下的那位生母,董太后总认识吧,我们张大哥要喊董太后一声姨奶奶,想清楚后就赶快把我们大哥放了,跪地上磕三个响头赔礼道歉。”
一席话仿佛天经地义似的,与当朝太后沾亲带故,要是放在旁人或许会担心麻烦真的放了这无法无天的纨绔。
但荀幽都敢在洛阳太学中杀人,天高皇帝远,谁会在意一个只是沾点血缘关系的国戚生死?
当猖狂的话说出口无人理会,迎接他们的是一片冷寂,那两人委实是骑虎难下。
正待张熊两个狐朋狗友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包括他们两人在内,整座红门酒楼的食客顿感一阵寒气扑面而来,仿佛提前跨越了金秋,直接步入了腊月冬日。
荀幽左手揽着蔡淳,右手握着凶牙法剑横挡在前,他低下头一脸无趣地看着双目充斥着怨恨的张熊,不屑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你不过是沾了些光的土鸡瓦犬,陛下容忍你父亲贪墨钱财,你莫非仍想挑衅陛下的底线不成?”
“你觉得你们家比之弘农杨氏如何?”荀幽手握着剑柄,很有分寸地让凶牙法剑的剑刃在张熊脸上划过,却不破开半寸皮肤,他看着那胆颤不已的无良纨绔,摇了摇头,“胆小惜命就不要骄矜自大,有种去和洛阳那些大纨绔比一比?你敢欺负那袁本初袁公路的女人?”
仿佛是觉得自言自语无趣极了,荀幽与那酒楼掌柜投去了个歉意的目光,他接着趴在怀中的女人耳边,没什么责怪,反而略带轻挑道:“小淳,你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祸水红颜呐。”
看着羞红着脸跑上楼的蔡淳,荀幽笑了笑,随即目光迅速冷了下来,与甘宁摆摆手,“兴霸,放了他吧。”
甘宁虽说有些不解气,但荀幽的吩咐他不敢不从。
看着满脸不服气,双目被怨怼充斥的张熊,荀幽毫不介意地转过身,回头瞥了眼背后,轻笑着,却是笑里藏刀,“你该庆幸这是处大庭广众的地方,不然现在的你已经死了。”
“我叫徐奇,襄阳徐奇,若是不服气,随时来找我,乐意奉陪。”
“不过下一次,你可千万记得提前祈祷还有活命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