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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初十,一连持续两个多月的寒冷天气,在这一天忽然放晴。
雪停了,风小了,让楚军行军的速度不由加快了许多。
距离锁云关口不足二十里,是蜀地内难得一见的平原地形。
其实这里本来是庸州郊外各处庄园,去年法鞅攻下庸州,后又在锁云关前损兵折将,班师前认为当地百姓与锁云关太近,怕他们传递有关庸州军情,便命人一把火将这里的村庄烧的一干二净,村民都强制迁往庸州东南安置。
现在这一片的平原,比往年更加宽敞,更加平坦,视野也更加辽阔,足以让楚军安然行军不用担心被敌军偷袭。
法鞅坐在马上,手中拿着秦宗权命人送来的军情,言已在庸州城外安营扎寨,希望能进城让大军暖暖身子。
“这个秦宗权!”
法鞅看完,直接将纸揉搓一团。
“延期这么久才抵达,还指望歇息?大战一触即发,立刻让他领军前来汇合!”
孙秀石说道:“相国大人,秦将军毕竟已至庸州城,这一路人困马乏的,姑且让他们恢复精力也好,就不必苛责了。”
法鞅知道现在若再强逼,鬼知道秦宗权又会整出什么幺蛾子。
自从去年秦宗权兵不血刃攻克壶口关,协助法鞅取下庸州地界后,其是愈发嚣张跋扈,尤其得到了黄昭信任后,更是在私下里不把自己一国之相放在眼中。
为了顾全大局,法鞅对此都是不予其一般见识,但现在,这秦宗权摆明就是要在自己面前摆谱。
可眼下北伐大业为要,法鞅只能对秦宗权逾越行径一愣再愣。
一切要等事后再行处置。
“也罢,传令下去,就让他守好庸州大营,但进城断无可能,随时等候本相调遣!”
说完,法鞅一拉马缰,继续前行。
现在的楚军,在抵达庸州后,法鞅未免意外发生,都披上了一件厚重的棉袄。
这些都是从城内百姓家中强征而来。
可怜庸州百姓,看着那群如狼似虎的楚军士卒抢走自己御寒冬衣,各个是恨的咬牙切齿。
毕竟,庸州百姓还未被驭民之术迫害到麻木的境地,加上蜀地百姓本就血性十足,所有是非对错,都默默记在心中,就等着一个总爆发的时机。
“呜~~”
忽然,一阵激昂的角号声在楚军前方响起。
“结阵,准备作战!”
察觉不对的楚军各级将领,立马命令大军结阵迎敌。
法鞅眉头一蹙,像远方眺望,却见三五里外,一支骑兵缓缓逼近,从数量判断,大概在千骑左右。
“看来奇袭计划已然被发现,汉军居然主动进攻?”
法鞅先是一怔,但很快就释然了。
“不过也好,知晓不过早晚的事,这些汉军不依托锁云关有利地形居然主动出击,还只有区区千骑,以为这样就能击溃我楚军?”
他眼神一冷:“就让这一千汉军骑兵,成为我楚军此次北伐的祭师!”
“骑兵营听令!”
孙秀石大吼一声。
“唏律律~~”
顿时八百楚军骑兵出列,二百人为一列,在步兵阵前一字排开,做好了冲锋准备,只等法鞅一声令下。
对面的汉军骑兵将领为朱瑄,在距离楚军前阵五百部距离,果断下令止军。
顿时,七百汉军铁骑齐齐喝住战马,矗立在阵前。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汉军骑兵各个身穿胸甲,头戴钢盔,内衬棉甲,手持骑枪,鞍戳环首刀,就连胯下战马都在要害部位裹了层厚实的棉铠。
反观楚军这边,骑兵身上仅有一件镶嵌了护心镜的皮甲,再就是一支三米长枪和一把马刀。
这也局限与军工科技的落后,法鞅实在没有多余的铁为部下装备更多的铁甲,就连札甲和锁子甲都不多,只能以有限材料优先保证兵器质量。
就在两阵对峙之际,汉军骑兵中一名小校手持白节,策马向楚军阵营奔驰而来。
几名楚军弓箭手已经将冰冷的箭矢瞄准了那名骑兵。
“且慢,你去问问,他想干什么!”
“遵命!”
法鞅一声令下,孙秀石立马出阵迎了上去。
二人在军阵前相隔半数距离碰面。
“你来所谓何事?”
“奉朱将军命令,前来劝告尔等,速速退兵离开我益州地界,否则,必将让尔等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好大的胆!”
孙秀石闻言大怒,猛地抽出腰刀。
“竖子安敢如此猖狂?”
那名汉军小校却是毫无畏惧之色,也抽出环首刀,对准孙秀石:“大汉军威,岂是尔等豺狼鼠辈能承受?
最后规劝一句,立刻退出益州地界,否则后果自负!”
看着汉军小校倔强坚毅的眼神,孙秀石凝视一阵,随后收起腰刀:“很好,你很有胆识,
不过,我大楚此回起兵三十万,定要杀赴长安,你益州军民若不想被波及,还是早些投降归顺大楚,
莫要等刀斧临身方知悔意!”
“哈哈哈,笑话,就凭尔等也敢口出这等狂言?既然话不投机,那就战场上见吧,这里便是你楚军今次北伐终点!”
话毕,小校策马回身,铁蹄轰鸣,疾驰而去。
“哼,不知死活!”
孙秀石也拨转马身回到了楚军阵营。
当他将与汉军小校的话传递给法鞅后,法鞅默默点头:“这益州之地,居然也有这等胆色的士卒,只要将其尽纳与我楚军之中,北伐大业何愁不成?”
下一刻,他点点头:“命令骑兵出击,本相倒想看看,这威震天下的汉军铁骑到底有何不同!”
“遵命!”
孙秀石一声令下,八百楚军骑兵齐齐呐喊着向汉军杀去。
对面一直关注楚军动向的朱瑄,在放下手中窥镜后,忘了眼身后。
那是一支一千三百人组成的步兵,如今被前方一字排开的汉军骑兵挡住了视线。
“王卫率,这里就交给你了。”
“请朱将军放心,一切就交由属下便可!”
朱瑄点了点头,随后手臂一展,登时骑兵中有人挥动旗语。
下一刻……
“喝~~”
震天齐喝声中,七百汉军铁骑,有序向对面楚军骑兵缓缓逼了过去。
“唏律律~~”
“呼突突~~”
风雪过后,覆雪的地面已经结成一层厚厚的坚冰,奔驰的战马不断喘着粗气,滚动的铁蹄将刚凝结的冰面踏出一片片晶莹的冰花。
“杀啊~~”
楚军骑兵策马奔腾,不停高声呐喊着,脸上表情凶狠狰狞,誓要要前方汉军骑兵撕咬成碎片。
然而汉军骑兵却依然有序控制着马速,始终保持整齐的队列,缓缓靠近楚军骑兵。
“嗯?感觉好像哪里不对劲?”
见到战场这一幕,法鞅顿时窜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不对,有诈!”
就在他恍然大悟之际,一切都太迟了。
只见楚军骑兵在与汉军铁骑交距不到五十步距离时,原本前进的汉军骑兵,在楚军即将发去全力冲刺瞬间,刹那间一分为二,向左右两侧疾驰而去。
而正对着楚军的是,汉军步兵阵列成线的一门门漆黑的六磅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