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想要何金莲支愣起来,许清就必须让她富起来。
可是何金莲变成这样就是因为觉得从自己这里得到了太多,如果自己还是一味地给予,告诉何金莲不用还钱巴拉巴拉的,何金莲反倒会更难受。
但依着宋家赚钱的能力,何金莲要什么时候才能赚够让她直起腰板的钱?
因此许清这才想了这么个主意,先是向何金莲卖惨,说自己孤身一人、无依无靠,出去做生意被欺负了都没出可告。
果不其然被何金莲狠狠反驳了。
听到何金莲说自己是许清的舅母,宋家就是许清的家,宋家这些人当然就是许清的亲人,许清要出去做生意,她肯定会帮许清的。
许清鼻子微微发酸,清了清嗓子将翻涌的心绪压下去,抬眼真诚地看向何金莲。
“舅母的好意清娘知道,清娘也一直拿舅舅、舅母当最亲的人,可家里人口少,眼下舅母帮清儿把生意支起来,那开春呢,秋收呢?舅母不管家里的田地了吗?舅母放心把阿桃、舅舅和阿锦放在家里吗?”
“这……”
“再说了,这卤肉生意要是做起来,少不了要每天买肉、煮卤水……清娘不想让舅母为难,可确实是独力难支,所以才想求着舅母和我一道做这门子生意,让清娘好能理直气壮地求舅母帮忙。”
这一番话是许清的肺腑之言,但她也用了一些小计谋——字字都把自己放在弱势的一方,还大剌剌地将不想凭空欠宋文达一家的人情摆在了明面上。
这话若是宋文达听见必然又是一番心酸,觉得外甥女不拿自己当亲人,但此刻的正处于欠了人情还不上的尴尬境地何金莲可却是太能共情许清了,加上许清一副孺慕的样子,当即心里便又熨帖又同情。
外甥女的话合情合理,好像真的是因为脸皮薄才提出来的这个邀请。
这样想着,何金莲有点犹豫了。
许清趁热打铁道:“舅母可不要说给你开工钱的话,您是清儿的长辈,要是我真做了那种事,怕是出去都得被人戳着脊梁骨骂,您就可怜可怜我吧~”
她是真的吃准了何金莲吃软不吃硬,而且打定了何金莲一直生活不算富足,只要是干活第一反应都是亲力亲为,尤其是许清这还是小本生意,何金莲绝对不会提出让许清雇人的。
果然,何金莲犹疑着缓慢地点了点头,但是嘴上还是没答应,说要和宋文达商量一下,再给许清答复。
许清自然是无有不应,殷切地眨巴着眼双手合十向何金莲作祈求状,卖乖的样子逗得何金莲忍不住溢出一丝笑,伸手掐了一把许清的鼻尖,嗔道:“你呀……哪有人把到手的银子上赶着往外送的呢?”
有没有人上赶着送钱许清不清楚,但有人上赶着找死许清是看得明明白白的。
宋武成那个无赖,又来了!
许是上次软的没讨到好,这会宋武成换了个硬刀子,吸取了上回宋渠借着父老乡亲让他不得不吃下暗亏的经验,这回宋武成就趁着宋渠不在时上门,还带着宗族里的一大帮人乌泱乌泱地堵在了宋家家门口。
这会儿宋家刚吃完早饭,也正是村民们出门侍弄田地的时候,宋武成这一堆人自然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围在宋家小院前的人比之上次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也不知道宋武成是怎么说动宗族里的这些人一大清早地上门,许清刷着碗咬牙切齿地想。
门是何金莲开的,只见宋武成一见到何金莲指着她的鼻子就骂:“就是这贱妇,族长你看,她不敬父母在先,偷人在后,现在竟是挑拨我们兄弟二人的关系,置侄儿性命于不顾。可怜我大哥心善,却受这贱妇折辱,她趁着我大哥身体有缺,行动不便之时外出偷人,实在是丢我们老宋家的脸啊!
我大哥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才子,要不是突逢变故,哪能轮得到这贱妇在家中作威作福?大哥受贱人蒙蔽,我这做弟弟的就算冒着不守孝悌的骂名,也要禀明族中,替大哥做主休了这贱人!”
宋武成说得正气凛然,好像他是什么身怀大义之人似的,不了解宋武成的人或许真的会被他诓骗过去,认为何金莲真如同她说的一般不堪。
何金莲本来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引得族长连着三位族老都到了家里,本来还想着招呼他们,可听宋武成这么一说哪还有什么不明白,感情是上门找麻烦来了!
一撸袖子,何金莲气沉丹田,手指尖就差戳进宋武成的眼珠子里了。
“你个泼皮不要脸的!光天化日,你空口白牙的就想损人清誉,莫非你当大家都是傻的不成?你那点心思当谁看不出来,不就是因为我点破了你趴着吸我们家血的心思吗?
你竟然还敢来我面前找骂?宋二,我今天还就告诉你了,只要有我何金莲在的一天,你就别想从我们家拿走一枚铜钱!”
没想到宋武成竟然半点不慌,还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捂着心口倒退两步,满眼凄然地望向里屋大声道:“大哥,平日里这毒妇就是这样对你说我的吗?”
宋武成怆然地道:“大哥!可我是你的亲弟弟啊,比起这女人,我们兄弟间自小生长起来的情谊,难道你不清楚我的为人吗?你怎么能轻易地相信她的话?”
“但是大哥,我不怪你,你久不出门,接触的也是些心性单纯的孩童,又被这毒妇阻碍,听不到村子里的事情,久而久之自然会受这毒妇影响,相信了我就是这样的人。都是这毒妇的错!”
宋武成两眼猩红地瞪视着何金莲,像极了一个被逼无奈,不得已奋起反抗的良善之人,“都是这毒妇,蒙蔽你的心智、夺走你的家财、败坏你的名声,甚至气死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