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餐的价格对你们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两位这么咄咄逼人是为……”
季景记突然明白了什么,看着夏承俨的目光中划过了然和轻蔑之色。
“这顿饭我可以不收钱,就当做是本店免费请两位的。
未能让两位享受到满意的用餐体验,是本店的遗憾,厨房有一瓮新做好的佛跳墙,就当做是给两位的赔礼。”
“我没有想到事情都过了二十多年,你依旧如此介怀,虽然我并不后悔曾经的选择,但是我确实欠你一个道歉。”
季景记居高临下,手臂越过狼藉的桌面伸向夏承俨:“夏同学,你能原谅我吗?”
夏晴问:“他挖过你墙角?”
夏承俨按了按夏晴的手心,警告她闹可以,不许胡闹。
季景记见夏承俨似是根本没将他的话放在眼里的样子,挑了挑眉,自然的收回手。
季景记对夏晴道:“中学的时候,我是夏同学唯一的朋友,但是夏家不允许夏同学生出一丁点玩物丧志的苗头,便用一笔钱和帮助我全家移民到m国的机会与我交易,让我远离夏同学,我立刻答应了。”
“玩物丧志?你们是玩赛车还是打游戏?”夏晴好奇的问。
季景记神情有一瞬间的僵硬。
“我很喜欢美食,这也是我开餐厅做厨师的原因。
当时一到放学或是放假夏同学就会带着我去港城的大街小巷吃各种美食。
夏同学零花钱很多,对我很大方,我有时带他去吃便宜的大排档和路边摊他也不用我花钱。
我很不好意思,便经常多带一些我母亲做的便当给他,可惜他不吃来路不明的食物,我从家里带的便当每次都会在课间被人换成一模一样的,但是他依旧吃的极少。
刚离开t国的时候,我还担心过夏同学会因为我彻底与外界隔绝,不再接受任何人,不再与任何人敞开心扉。
今天看到两位感情不错,我很为夏同学开心。”
夏晴说:“你这是花钱给自己找了一个活体吃播?”
“确实可以这么形容。”
“你花钱花时间,好吃的却都进了别人肚子里,太亏了。”
夏承俨安抚道:“不气,你现在不是正帮我讨回来吗?”
季景记道:“我知道你们想出当年的气,没必要一唱一和遮遮掩掩。”
夏晴说:“你年纪不小了,难不成直到现在,你还真觉得他当时将你当成他唯一的朋友?你有什么值得他把你当做朋友的?
爱吃吗?”
夏晴上下打量季景记,目光是无法言说的澄澈锐利,似乎在通过他现在这副阳光型男的身体看他曾经的模样。
季景记面色黑沉,曾经那些轻蔑的、嘲讽的、厌恶的眼神再次卷土重来,他减掉的那些肥肉好像又回到了他的身体。
“你觉得他花钱请你吃东西,不吃你妈妈做的便当是在羞辱你,现在看,花钱把你一个大活人当做活体吃播确实在羞辱你。”
夏晴幽幽道:“季先生,背叛你和夏承俨之间的友情,报复他对你的羞辱,打击他身上优秀耀眼的光环,不会就是你这辈子最自得的事情了吧?
所以你才在距离夏承俨房子一个小时车程的这个位置开这家餐厅,在这个位置望着你自以为是的你这辈子最大的成就。
怎么办呢?你以为的友情,你以为的成就,都不过是你一个人可笑的幻想而已。”
季景记平复下来:“我知道你们想出当年的气,现在就当你们成功了吧。
雪大了,不会再有什么客人,本店要休息,雪天路滑,两位慢走。”
嘴炮就算再有杀伤力也不如掏空他的钱包让他身心俱创。
夏晴拿起手机看了眼最新消息,扬起嘴角,对夏承俨道:“我想回家了。”
“好。”
夏承俨护着夏晴站起身,帮她穿上大衣外套,季景记视线死死盯着夏晴拢起的小腹,眼里全是不可置信。
夏承俨敏锐的察觉到了季景记投向夏晴的视线,他望过去,对上季景记的眼神,夏承俨眸光一凝,立刻挡在夏晴身前。
季景记浑身发抖。
夏晴的视线完全被男人高大的身躯挡住,看不到季景记的神情。
季景记说:“我当年就是把你当冤大头,我就是在看你笑话。
中一那年运动会你起跑时就把手摔断了,骨头和肉分离,你的手软绵绵的在你的手腕上摇晃,但是你却好像没有知觉一样跑完了3000米全程,还得了第一。
你知道你当时有多可怕吗?你知道大家私下里都是怎么说你的吗?他们都说你是怪物!
要不是因为你的家世,所有人都会对你避之不及,你以为他们是真的喜欢你追捧你?他们都在对你虚与委蛇,他们都在把你这个怪物当笑话。”
夏晴腾的一下子窜过去,夏承俨一把拦住夏晴的肩将人牢牢固定在自己怀里。
夏晴在夏承俨怀里叫骂:“他就算没有家世,也是有颜值有身材有毅力有脑子的高智商大帅哥,他就是美强惨!你是什么妖魔鬼怪?脱掉鞋子你连180都没有!”
“那么多胖胖的人人缘那么好,偏偏就你被排挤,被孤立,没人愿意跟你做朋友,因为你就是一个懦弱自卑自负愚蠢做作卑鄙无耻无能恶心的贱男,活该你被排挤,活该没人愿意跟你交朋友!
都快40了还在计较小时候的那些小事,还在妒忌你这辈子都追赶不上的人,还在洋洋自得你的愚蠢和自以为是,丢死人了,你赶紧关上门把自己藏起来再也别出来丢人了,你这个失败者!”
季景记脸色惨白。
夏承俨始终看着夏晴,凤眸里的光是无法言说、更无法化开的深邃痴缠,他强行压制着身体因兴奋产生的颤抖。
被拽走时,夏晴听到身后的手机铃声急急响起却没有人接,她又回头看了眼,季景记仍旧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手机屏幕上信托经理的名字晃的扎眼。
夏晴想回去再落井下石一番,夏承俨给她戴上了帽子,视野被遮住。
“你干嘛?”
夏承俨牵住夏晴要摘帽子的手:“好了,该回家了。”
门上挂着的风铃再次响了起来。
整个世界白茫茫一片,鹅毛般的大雪从灰蒙蒙的天空簌簌落下,白的晃眼。
雪花触到地面便悄然消融,只在柏油路上留下一个深色的圆点,转眼便消失不见。
两人呼出的白气与飞雪混在一处,在空气中轻轻相撞。
“我们不上车吗?”
“刚吃完东西,走一走再上车。”
夏承俨紧紧牵着夏晴的手,往前方走,身后,有三辆黑色迈巴赫不远不近的跟着。
“你当初一定看出他们在鄙视你,在害怕你,对不对?”
“嗯,但是我当时并没有什么情绪,我虽然清楚,但是并没有感觉,后来我学会了不同人的生存模式,很快就有了方法让我需要的人都接纳我诚心待我。
所以,不要为我难过。”
她怎么可能不难过,她要心疼死了。
夏晴看着前方茫茫大雪,视野模糊。
这时身旁人的脚步停下,夏晴扭过头。
两人立在漫天白雪中,一高一矮,一刚一柔,两人和谐的剪映在苍茫天地中勾勒出奇妙的平衡。
夏承俨低着头,紧盯着夏晴泛着湿意的杏眸:“心疼我?”
“嗯。”
“心疼我,就亲亲我。”
夏晴没听出男人的声音发着颤。
“这种时候,你怎么还想这种事?”
夏晴抹了抹眼睛,泪水染湿的皮肤被风雪寒的发疼,就在这时,滚烫疯狂的吻突然落在她的唇上,似是要吸走她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