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提醒了我。夫妻之间本就不该有秘密。要是我和君清之间的感情连一份假报表都扛不住。和她在今天早上领证的人早该换成你了。”说罢他眯起眼睛。薄唇轻勾。拿起桌上的文件就向外走去。
只剩徐以生自己一个人坐在位置上。
他们领证了
一句话他感觉从头震到了脚心。他的胸口就像是挤着海绵。使他呼吸不畅。抽干他的血液。重重的呼了一口气。海绵里的血瞬间被挤出喷到心脏。
回到苏宅。许君清早就趿着拖鞋托着下巴坐在沙发上看着坐在小板凳上做着运算题的苏念行。
苏老爷子也是高兴。早上沁若兰给他看完两个人的结婚证后。苏老爷子就当即在书房里拨通了有关的部门的电话。一刻也等不了的穿上鞋子去办改名的事情。
沁若兰也说要见证神圣的一刻。去学校和老师请了个假。带着苏念行就跟在苏老爷子身后。一老一小屁颠屁颠的去了。
许君清本来没想让苏念行这么早结束小学生要学的加减乘除运算。但是苏念行有这方面的念想。再加上沁若兰见孙子聪慧单方面鼓励。许君清也就放手了。但是之前也和苏念行说好了。一切都是兴趣。在这个年纪不要拿学习当成任务。
其实她更希望孩子可以在自己的天地里。无忧无虑的度过童年。
苏念行在新买的演草本的封面上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名字。苏字写的格外用力。上大班的苏念行识得的字不算太多。写起来速度也相对慢一些。
写好自己的名字。小脸上拧起八字眉。托着演草本就趴在许君清的腿上。指着自己的名字问道：“妈咪。我为什么要改名字。”
“子随父姓。也就是传承。”许君清眉眼弯弯。笑着看着苏念行写的正正方方的字。
苏念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将小脚放在许君清的小腹处。手环着许君清的颈部。肉嘟嘟的小脸贴上来。隐隐的孩子香扑面而来。
许君清见苏念行这么黏自己。嘴角一弯将他抱得更紧了。“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么黏人。不想做题了就去看会动画片。”
苏念行听闻许君清的话。不但没松手反而抱得更紧了。扬起头。小脸上一副愁苦样。见许君清望过来。赶紧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妈咪。你和爸爸以后是不是就不喜欢我了。”
“怎么会。你是我们的心肝。爸爸妈妈只会越来越疼你。”许君清有些摸不着头脑。
“妈咪骗人。毕飞昊的妈妈就是这么骗他。结果他妈妈带着他改嫁。又生个弟弟。他现在就没人疼没人爱。每天上学还要自己去挤公交。”说着黑溜溜的眼睛里泛起了泪珠。
许君清知道毕飞昊是许念行的同班同学。
“可是念行知道什么是改嫁吗。”许君清哭笑不得。只能耐下性子给苏念行讲解。
“毕飞昊告诉我的。改嫁就是换爸。”苏念行挺直腰板一字一板的认真的说道。瞪大的眼睛好像再说这。我都懂别想蒙我。
换爸。好吧。可以这么理解。
许君清挠挠头。继续说道：“可是念行并没有换爸爸啊。”
“毕飞昊说了。他看电视的时候经常遇到你们这样的三角恋。你们就是怕我破坏你们的感情才一直瞒着我。妈咪和爹地是一对。妈妈和爸爸是一对。妈咪和爹地分手了。现在和爸爸现在一起。你们要是再生个孩子。我就成了你嫁过来的拖油瓶。”
听完苏念行自认为成立的结论。许君清才明白。原来苏念行是完全混淆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没想到平时精明的儿子。也能被家庭伦理剧带跑偏。
许君清娇噗一声笑出来。用力揉了揉苏念行装满奇思议想的脑袋。“称呼是可以变的。但是父子关系可是内定好的。妈咪好吧。以后叫妈妈。妈妈没有改嫁。你的爸爸也一直是苏忆之。至于徐爹地。那是你的干爹。”
苏念行拖着小脑袋沉思着理着关系。好像的确是这样的。
“那以后你就叫我妈妈。念行长大了再叫妈咪还真会让人笑话了。”许君清眼中流露着温柔。
“妈妈”许念行仰起头试探的叫了一声。
许君清笑着点头应道。
苏念行嘴角突然裂开笑靥。肉嘟嘟的脸颊上梨涡陷下去。“我懂了。妈妈没有改嫁。也不会给再生。”
呃最后一句她好像没有应下。
许君清刚要说话。话到喉咙她却突然咽了下去。看着苏念行泛着水光。含着笑意。满是期许的眼神。她突然想到了这些年苏念行和她受过的种种哭。
其实他不是介意多一个人融入他的生活。他是怕有人和他争宠。怕他们把爱全都分出去。
前五年他的生命中是没有爸爸的。他渴望父爱。现在他刚刚得到。又开始患得患失。因为重要。所以才要拼命的占为己有。
许君清动容了。鬼使神差的就点了点头。“恩。妈妈答应你。”
其实她这辈子有苏念行这一个孩子就够了。
苏念行仰着头。用自己的脚丫挠着许君清的小腹。心里得到了满足。嘴上非要逞性子。威胁到底。“要是这里有弟弟和妹妹。我就一脚踹下去。先说好我可不会心软的。”
一阵瘙痒。许君清知道苏念行只是嘴上逞能。心里心疼的她要命。才不会下狠手。
捏捏他的小脸。笑着。“知道了。小霸王。”
见许君清嬉皮笑脸。他突然感觉自己的威胁弱爆了。盛着气。腿一缩。滚了半圈从沙发跳到地上。拿起笔认认真真的写下自己的名字还有一行电话号码。
那电话。是沁若兰前几天刚给苏念行配的小手机。是用来通讯联系用的。游戏上网功能几乎为零。
许君清凑过头去。故意蹭了蹭苏念行的小脸。笑着说道：“这是什么。”
苏念行小心翼翼的将纸撕下来。叠好放在自己的口袋中。哼了一声别过头去拿头脑勺对着许君清。“你要是敢背着我养小的。我就带着我的简历。找舅舅去。让他收留我。把我过继到他的名下。我给他当儿子去。”
“……”许君清。
苏忆之回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了。
许君清见他回来。趴到他的身上闻了一圈确定没有女人的香水味和应酬的烟酒味才放心的掉头走开。
苏忆之无奈的耸耸肩。快步追上许君清。侧着头嘴角闪过一丝邪笑。“你不会怀疑新婚第一天我就出去偷腥吧。”
许君清见在自己面前无限放大的俊脸。身子向后一躲接着别开脸。“你自己清楚。进来。”
苏忆之哭笑不得。将文件拿在手里忆步忆趋的跟在许君清身后。生怕一不注意惹得这小祖宗火急火燎的。
回道房间里。许君清搬了个小板凳放在床前。她自己盘着腿坐在床上。瞥了一眼苏忆之。指了指面前的小板凳。意思就是。你。坐那。
苏忆之嘴角勾勾。看着许君清这副小包租婆的样子心里早就大笑不止。
配合着她坐在小板凳上。
苏忆之欣硕的上半身往后倾靠着椅背。双腿伸长交叠的搭在地上。快要碰到床腿。一米八八的大高个蜷在小板凳里。显然他身子底下的小物件更像是个小孩子的玩件。
不过他倒是没有感觉哪委屈道了。睨着许君清的神色活像是一个听候差遣的好学生。深邃的眸子微微眯起。十指交合放在腿上。一瞬不瞬的睨着许君清。
许君清睨着苏忆之这副唯命是从的样子。哗然觉得浑身不自在。换了换腿。拿眼角的余光瞥他。双手撑在两侧挺直腰背。继续以一副死人脸摆着苏忆之说道：“你就没有什么好交代的吗。”
苏忆之勾勾嘴角。没有说话。
“比如说你去哪了。”许君清往前爬了爬。怕他听不清自己的声音。但是又怕自己降了气势。刚向前一爬接着又挺直了身子。
“让汪特助明天来给我安一个定位器。把我的位置同步到你的手机里。”苏忆之不动神色的。完全略过了许君清的问题。
“你这是蓄意曲解。不是说等我起来就给我看妈妈留给我的东西吗。我才眯了一觉就没人影了。”许君清气不过。自己在家拖着脑袋盼了一下去。这男人到好。全全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原来许君清是等急了。
苏忆之站起身来。走到床边。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文件夹交到许君清手里。“早说是等不及不就好了。要是前几天你是这副脾气。我绝对不会带你去民政局。”
许君清拿还顾得上和他顶嘴。靠在他身上就把文件夹打开了。
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数字。还是最后的署名。她脸上的神色变得越来越凝重。轻咬的着自己的唇角。
鼻尖一酸。苏忆之的衬衫上也被攥出了褶皱。
文件被护在心间。她把头重重的埋在苏忆之的怀中。
呜呜咽咽。像是打嗝的声音。肩头不停的颤抖。
苏忆之轻轻的抱紧她的身子。胸膛的湿热告诉着他。许君清哭了。
“之前妈频繁住院。她知道自己的身体撑不住了。就事先将隐藏的股份转到了你的名下。妈走的很安然。她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她将你托付给我了。将许氏托付给了你。她没有想过让你夺回许氏。只是想为她的女儿留下保护自己的护盾。”
“妈说。‘这股份虽不能让君清大富大贵。但是保她衣食还是做得到的。小时候我找人给君清算过卦。那是个好孩子。富贵命。’”
许君清感觉整个身子像是被棉絮托起。很软很柔。就像是从小为她缝补烹饪的那双手。暖暖的泉流汇到她的胸口。
想起刘长音总是会有这种感觉。不是伤心。不是心痛。是慰藉。是感恩。
她的富贵之命就是有今生有两个疼她爱她的妈妈。
用力的点点头。环着苏忆之的脖颈抬起头来。泛着水光的星眸格外清澈。嘴角深意一勾。夕阳洒在她的梨涡处。映的她异常美好。
将文件收好合实压在自己的枕头底下。许君清走爬到了苏忆之的腿边。
小脸躺在他坚实的大腿上。抬着眼。骨碌碌的大眼睛微微转动。黑色的瞳孔融在汪汪的幽潭里甚是迷人。“我是富贵命怎么把你祸害的成这个样子了。是不是我嫁错郎。老天这是给我的警示。告诫我。应该把目光放在更长远一点。”
“耍嘴皮。”苏忆之捏着许君清的脸。是惩罚。忆是疼爱。还有隐隐的担忧。这是许君清读不懂的。
苏忆之撤了撤腿。将许君清从下面捞起来。抵着她光滑的前额。鼻尖轻碰。呼吸在视线之间混合。眼睛深处的乌黑涌上。
许君清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炙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脸上。她抬起眼忍不住和苏忆之对视。
睨到他眼不寻常的色调。许君清眉间一怔。“怎么了。”
“怕你离开。”苏忆之想都没想话就脱口而出。
这几日斗嘴惯了。温情的话倒是让她的心里惶惶的。她很自然的就将苏忆之的反常和今天他出去的事联系在了一起。“你今天下午去哪了。怎么出去一趟就冒出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
“去见了个故人。你也认识。”苏忆之环着她盈盈可握的腰身。越来越紧。
“谁啊。貌似我们俩共同认识的人。只有苏暝夜和苏煜哲他们吧。”许君清颦着眉。努力思索着。
“是徐以生。”
许君清身子一怔。有半刻的晃神。但是又怕苏忆之误会所以她故意扯了扯嘴角。“他还好吗。很久没见他了。”
“他给我看了一份文件。上面清清楚楚的分析着当初你那从我这拿走的是假的财务报表。这次他找我也是问罪来了。”苏忆之睨着许君清神色变化的脸庞。衬衫下的手臂肌肉贲张。倘若下一秒许君清撤身。他就会狠狠将她锁在自己怀中。
许君清瞪大了双眸。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颤。手握住他的手臂。
感受到他神经的绷紧。她对上了他的眼睛。直直的逼着。如鲠在喉。“为什么为什么要告诉我。”
“如果这是你必须知道的事实。我宁愿自己告诉你。”
假的一幕幕从她的脑海里飞过。那夜好像一切都太顺利。放在口袋里的优盘。他在公司里的拱手相让。
睨着眼前的苏忆之。他的眸色深沉。仿佛沉淀着一股吸力想要把她吸进去。那深不可测撞到许君清的心里。恍然之间像是带她走过了这全场台剧。
像是明了什么。但是脑子里还是有无数张嘴在干干的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