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问你一句。假的财务报表我是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拿走的。还是在你的设计之中。”
“不知情。”苏忆之简单的回答。像是一根麻绳把她从冰窖里拖了出来。
“你明明知道我交给苏逸锋的财务报表是假的。为什么还要配合我演那场戏。你大可以当众反了苏逸锋。”许君清不知道苏忆之在等什么。但是她认定了面前这个男人不简单。
每日送到家里的文件。汪特助的不定期到访。说是看望上司的伤势。实则汪特助就是苏忆之留在L集团的眼睛。
苏逸锋知道汪特助是苏忆之的心腹。虽不好给他乱安个罪名开出去。但是也早早做了打算把他降了级。排在了无关紧要的部门。
“我不想反你。当众让苏逸锋下不来台。像他那种狭隘小人。肯定会把所有的过错都强安在你的身上。”苏忆之神色坚定。见许君清询问下去。恐惧退去不少。
许君清的性子够倔。她要是真的气急。定会摔门而去。只言片语也不会多说。
还是因为在乎。
许君清环着他的腰身。他的身板挺直。脸颊贴上还能隐隐的感觉到衬衫底下那肌理分明贲张的肌肉。
慢慢的挪动几下。她竟平复了心情没有生气。
她不想再有过多的猜疑。她不想再去计较之前是谁阴了谁。又是谁吃了亏。只要记得心里互相都对方。一举一动都会因为对方而转移变化。就够了。
“你不生气。”苏忆之完全没有料到许君清会这么罢休。
她是够气的。但是气的是苏忆之现在才告诉她。让她自责了那么久。
气的是她太过莽撞。让苏忆之在苏逸锋面前跌尽面子。
许君清勾勾嘴角。环着他的脖子。“是够气的。要是你不主动承认。我估计今天晚上肯定要气的吃不下饭去。带着念行回娘家了。”说着她就嘟起小嘴。用自己的嘴唇磨着他略微刺人的下颚。
“好不容易觉得自己坑你一回。结果到头来蹭了一鼻子灰。不过也正好扯平了。”
正好和她隐瞒身份的事扯平了。
稀稀疏疏的呼吸落在苏忆之的脖颈。密密麻麻的感觉袭来。苏忆之低下头看着挂在自己身上的小人。眸子里瞬间转为赤红色。
许君清感觉到了苏忆之身体的变化，感觉大事不妙。刚想起身逃走。大手就穿过她的腋下。将她整个身子推到床上。
“我错在先。自然要好好补偿你。”推开乌云。苏忆之脸上也重现光明。他将许君清锁在自己身下。话刚说完就亟不可待的覆上她的唇。
许君清带给他太多的惊喜。蛮横也好。知性也好。心痛也好。欢喜也好。他真的爱死了这个女人。她的出现。让他知道了焦虑。担忧。妒忌。喜笑颜开。不在一味的活在自己的世界中。
她的无理搔挠着他的心。她的知理抨击着他的神经。她就是一只不听话的小猫。你的顺着理她的毛。要不保不齐哪天她就会伸出小爪子抓伤你。
他爱她这种性子。也正是知晓这种性子。才敢冒一次险。开诚布公。
苏忆之吻着她，细密的吻落下来，仿佛对待最珍贵的礼物。
房间的涟漪还在继续。楼梯上的脚步声也在临近。沁若兰正盘算着安菁和苏逸锋的婚期呢。一头恼火。刚想找许君清商量一下刚送些什么。谁知一开门正看到了这么一幕。
看到床上交叠的在一起的两个人。脸一红接着转过身去。
苏忆之先一步发现了门前的沁若兰。用力一拉就将被子盖在了两个人身上。
许君清早就羞红了脸。紧紧的将脸颊贴着苏忆之的胸膛。手指抠着被角。责怨的瞪了苏忆之一眼。
换她主动就够丢脸的了。没想到还被妈看到了。这要她以后怎么见人啊。
沁若兰也是对她这个儿子服气了。天还没黑的。一回家扎到房间里就干这出事。这要是让外人看见了还不笑掉大眼。
“也不知道锁好门。”沁若兰还是忍不住叨唠几句。
苏忆之连头都没有回。还没尽兴就被打断。也是多少好态度。“没什么好看的。都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从外面把门关好。”
沁若兰气得直跺脚。知道苏忆之满肚子歪理。也不敢没有兴致在这个时候跟他犟嘴。赶忙走出房间从外面把门关上。临走前还不忘多提醒几句。“君清最近几天身子不少。多注意点。一会快下来吃饭。”
房内没有回应。沁若兰知道苏忆之听见了。刚要走苏老爷子就从书房里出来了。见沁若兰站在房外喊话。不解的问道：“有门不进去。非要隔着门喊话。”
苏老爷子刚要伸手开门。沁若兰就急急的挡在房前。硬是把他伸出去的手给拉了回来。没等解释就推着苏老爷子往楼下走去。
“你这是干嘛啊。拦着不让进门是几个意思。”
“哎呀。就你是好事。”沁若兰红着脸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老一辈的思想比较保守。对这种的确有点难以启齿。
拖到楼下沁若兰头大的皱了下眉。哑着声没办法的解释道：“依你那儿子的性子天没黑窝在房间里能干出什么像样的事。真不知道他这火急火燎的性子的随了谁。”
苏老爷子也明白了沁若兰话中的意思。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先去吃。把饭给他们留下。念行还在餐厅等着呢。”
楼下没了动静。楼上却打的火烈。许君清早就服了输。四肢无力躺在那。但是苏忆之今天却来了兴致迟迟不肯散伙。自顾摆弄着许君清的身子。
许君清也不知道最近怎么了。身子乏的厉害。
轻瞌着眸子。大脑也不知是缺氧还是怎样。沉的厉害。小腹见隐隐的作痛。
痛感加剧。修好的指甲也不由自主的抠紧苏忆之的背部。一道道红痕。彰显着她此刻身体的不适。
“痛！啊！好痛……”额前已经淌开细汗。身体想要裂开一样。她都感觉要将她的身体撕开。一口气憋在喉间。像是要夺走她的呼吸。
身下的小人身子一僵。苏忆之赶紧低下头。许君清原本姣好的脸庞已经刷白。凌乱的发丝被额前的冷汗打湿紧贴着肌肤。嘴角颤抖着。像是汪洋中的浮萍。不知何时就会沉入大海。
再也顾不得什么了。苏忆之眉间沉下全是自责和担心。立刻移开身子。一摊血水顿时落在白色的床单上。
许君清也感觉到了。她努力撑着身子将要坐起来。但是腰间痛的厉害。动一下。她便咬紧了牙关。
“躺着别动。哪里难受。”苏忆之紧张的打量着许君清的全身。用被角擦着她额前的细汗。
许君清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小腹。“这。好痛”才说两句她就皱紧了眉头。
“我马上带你去医院。”苏忆之也慌了。他从未见过这种事情。迈下床帮许君清拿衣物的时候腿脚一踉跄差点就从床沿摔了下去。扶住床边的矮橱才没倒下。
给许君清穿衣服的整个过程他的手都是颤抖的。
来不及顾忌自己的形象。趿着拖鞋用大衣将许君清包裹严实。就抱起她慌慌张张的跑下楼。
本来在吃饭的沁若兰听到楼上的动静。也和苏老爷子他们一起来到了楼梯口去。还没来的及上去。就见苏忆之抱着脸色憔悴的许君清从楼上跑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沁若兰扔下给苏念行舀汤的汤勺就走上去询问到。
“妈妈。是生病了吗。”苏念行也凑了上来。小脸皱着担心的不得了。
“妈。你跟我去医院。爸你带着念行坐下一辆车。”苏忆之来不及回答他们的问题。至于许君清倒底是怎么了。他也不是很清楚。现在他就只想快把许君清送进医院。
“哎。好。”沁若兰应了就快步跟着走了出去。
苏忆之将许君清放在后座上。让她躺在沁若兰的腿上。他坐在前方开着车。
车子行驶的时候许君清几乎已经失去了意识。只有嘴角不停的颤抖着。手搭在小腹上。听不出是喊疼还是什么。
沁若兰看到许君清一脸苍白。不省人事的样子心疼的不得了。将裹在她身上的大衣扣实。搓着她不停冒着冷汗的手心。忍不住就对着苏忆之呵斥道：“快把空调打开。调高了温度。”
车内温度确实不高。苏忆之手乱的调开空调。透过后视镜睨着许君清惨白的面孔。手死死的抠着方向盘。
“这才一会怎么就搞成了这个样子。可怜的孩子。你可不能出事。家里还有个孩子在等你呢，啊……”沁若兰还没说完车子就急打了方向盘。鸣笛声似乎要冲破人的耳膜。
身子被狠狠的摔在后座上。
沁若兰晃过神来的时候。许君清几乎已经疼的晕过去了。小手无力的搭在她的腿上。眼皮整个搭下。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
“看好路。”
苏忆之的镇定早就消失殆尽了。紧攥着方向盘的手不停的颤抖。想起床上的那一滩血迹。他就想要往身后望去。
终于到了医院，苏忆之将许君清送到急诊室步子都没歇就跑到了苏煜哲的办公室，有苏煜哲在急诊室里，他总是能放心一点。
苏煜哲一听是许君清出事了，一刻都没有停叫上正在值班的方雅兰，直接就冲进了急诊室。
苏忆之坐在急诊室前的长椅上头沉沉的低着，双手攥紧抵在头上，心里像是裂开了一道口子，呼呼的有冷风顺着冲进来。
沁若兰探着头徘徊在急诊室门口，紧攥着冒着虚汗的手心，眼角的皱纹都凝在了一起。
“怎么回事，好好的一个人，还不到一顿饭的工夫就被推进了手术室。”沁若兰看着苏忆之低垂着头一声不吭推着他身子的力度又大了几分。
苏忆之抵在眉间的手臂被推下，眉头紧皱，转了个身闭上眼，门前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微弱的灯光竟那么刺眼，眼角处酸疼，红了一片。
“真是气死我了。”沁若兰急得直跺脚，知道从苏忆之那里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她直接凑到了急诊室门前，想听听里面是什么动静。
她的身子刚靠过去急诊室的门突然被人打开了，身子一晃，还没等站稳看到从里面走出来的苏煜哲，她赶忙问到：“怎么样……我儿媳妇怎么样了？”
苏煜哲扶了一下身子不稳的沁若兰，“伯母您慢点，医生在里面不会出事的。”
抬头看了看依旧坐在长椅上的苏忆之，这会他已经正过身子，睁开了眼睛，如鹰隼般的眸子深处漆黑无比，手肘抵在膝盖上，半弓着的身子上面负重千金，每呼吸一下都带动着他面部的肌肉一颤。
“你不知道她已经怀孕一个月了吗？”苏煜哲摘下口罩，没有任何偏袒之言，他是医生，病人为主，不管相互之间的关系再好，该责备还是要责备。
“房事过激，胎位不稳，小则流产，大则丢命。”苏煜哲厉吼着，俯视的看着苏忆之，灯光照在他的额前，青筋暴起。
沁若兰听到许君清已经怀孕了，她是女人，经历过生产怀子，自然知道这对女人的身子危害有多大，神经更加紧张起来，紧攥着苏煜哲的手臂，眼睛里泛着泪光，满眼的恳求。
“小哲，你救救君清……她不能出事啊，念行还不到六岁……”
现在哪还顾得她肚子里的孩子，只要许君清没事就是他们苏家的列祖列宗显灵了。
苏忆之的视线一直聚集在苏煜哲身后的急诊室门上，瞳孔紧缩着，血丝盛满眼睛，上身缓缓抬起，脊骨间像是被灌入了冷风，兜转在他的身子里，一圈一圈，直到把力气掏空。
垂在两侧的手按住冰凉的长椅，用力撑起自己的身子，腿是麻的，一点劲都用不上，向前走一步，身子惯性的向前倾去，没有了支点像是瞬间就要倒下。
“只留大人。”
耳边还在闪着许君清失声叫疼的声音，要是他早一点停止，要是他能多注意一点，许君清现在就不会躺在手术室里。
本以为什么风浪都快要过去了，却偏偏在这个时候给了他最致命的一击，翻天覆地的痛楚袭来，每一下呼吸都像是吸入了冰渣，卡在喉腔里，用力咽下，血腥味呛得他鼻头通红。
“你说的是什么混账话，没出世也是条命，方雅兰在里面努力，孩子大人没到最后你放弃什么。”苏煜哲真想彻底骂醒苏忆之，打消这荒唐的念头。
正逢苏老爷子带着苏念行火急燎燎的赶来，听到苏煜哲的话，他也明白了大概的所以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