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忆之将水杯递到刘明辉的面前。刘明辉冷哼一声。将水杯就接过来放到了桌上。
“有什么事就直说。不用跟我打感情牌。苏总不是尚来公事公办吗。”
刘明辉冷淡的态度苏忆之早就料到了。所以神色上没有多大的变化。
“表舅明知道我的目的。还支开旁人坐在这。不也是认定了亲情这一遭吗。”苏忆之不急不缓的说道。
刘明辉有些急了。亲情现在就像是他的旧伤。一碰到就激起他的反扑。“我在这世上。除了我从小育到大的尚明还真不知道哪还哪门亲戚。你要是要我帮那孽障。我劝你还是死了那心吧。”
苏忆之眉间一拧。听到别人羞辱许君清。他心里就像是被砸了一个大洞。海水慢慢的渗进去。咸苦无比。
“我妻子是怎么了吗。非要把孽障扣在她的头上。妈走后。你对她不问不理。君清在努力收回许氏。而您不但不帮。反而帮衬着许沁风。你头顶上还有个刘姓。还真要让外人看笑话吗。”
苏忆之端起杯子。用眼角的余光扫着刘明辉脸上的神色。
“我帮衬着K集团是因为不想让她的大逆不道毁了整世人的心血。我本来觉得你只是一时被迷了心智。没想到你和我那愚蠢至极的表妹一样。”刘明辉头上冒着青烟。脸上也是异常的愤怒。
苏忆之神色一怔。抬高被子挡住了自己的迟疑。
放下杯子嘴角还带着淡笑。眼眸中也是波澜不惊。“对故世的人。还是别口出不敬的好。我从来没有失了心智。我想妈也同我一样。只是单纯的想要爱自己至亲的人而已。”
“至亲。呵当初要不是佛寺的僧人说她是富贵之命。我又怎么可能容许长音为她做尽傻事。”
想到刘长音跪在他面前苦苦哀求。保全许君清。死守秘密。他早就将许君清的身份公布于世。又哪来的这么多事。
悔不当初。当初他就不应当让许君清入了许氏的门。
看着整个许氏落入奸人之手。看着大伯的心血全部毁于一旦。他夜夜不能寐。
要是他不能处事圆滑。让许沁风放松警惕。他又怎么能守在许氏里。
“K集团内部就是一具空壳。没有了资金来源。案子也基本被凌氏挖空。表舅现在按兵不动。应该不是碍于自己手下股份难以和许沁风抗衡。而是怕凌氏在后面坐收渔翁之利吧。”
刘明辉身子一怔。手臂一颤。刚拿起的杯子差点掉在地上。
抬起头。满脸惊愕的看着苏忆之。没想到他竟把功课做得这么足。
“是又怎样。没有十足的把握谁肯帮一个半点屁都没有的许君清。她想的轻松容易。真以为掏空了K集团。许氏就能在屹立在中国大陆上吗。痴人说梦。无稽之谈。”刘明辉字咬的越来越重。鼻尖的鄙夷全盘否定了许君清的努力。
“她是做的漂亮。可是最后遭罪还是许氏。没有股份的加持。她在K集团里屁毛不算。真要是借助凌氏之手逼的K集团易主。凌氏收购之后。许氏就是名存实亡。”
在刘明辉心里许君清就是个只有蛮劲。前后不顾的孩子。
“谁说她什么股份都没有。”苏忆之眉间一扬。是十足的自信。
“妈在住院的时候就怕有天君清无依靠。将叶老手里隐藏的股份全部转到了君清名下。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加上表舅手里的百分之十。虽然不是太多。站不了主导地位。但是现在许沁风连话都说不了。全公司都压在一个只懂奢侈大牌。不学无术的许晨婧身上。人心惶惶。要是我没猜错已经有不少人转过来依附比较有管理头脑的表舅了吧。”
刘明辉被掀了老底。桌下的手紧紧抠着裤缝。叶老的隐藏股份竟到了许君清那里。
许君清有了这些股份。再加上有凌氏助力。许氏的确指日可待。
想到这心里虽是嫉妒的很。但也有了丝慰藉。但愿许君清真能趁了那句富贵之命。给许氏带来点希望。
刘明辉拿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大口。压住了刚刚愈发的火气。脸色稍微缓和一点。他的脸上才露出了一点的平和。
“前几日我去看了许沁风。意识尚是清醒了。说不出话。咿咿呀呀的手里乱摆着。罗柳红糊涂。竟生生认为许沁风是疯了。找医生给他打了镇定剂。呵恶人有恶报。看来是天意要保了许君清。”
“算了算了。我也算是随了长音这个意了。孩子终是她的孩子。”刘明辉痴笑的摇摇头。是无奈。更多的是嘲讽。
罗柳红真是糊涂。几十年的夫妻感情竟不知道许沁风的反常是为了告知许君清的身份。
K集团也迟早也败在她们娘俩身上。
看着刘明辉嘴角勾起的笑。苏忆之心中却闪过了不少疑惑。
打镇定剂这种东西岂是家属能做的了主的。哲呢。竟没有一点反抗。是不是真疯。难道不用鉴定的吗。
他紧抿着嘴角。双手合十随意的搭在膝盖上。简单的动作却能给人无穷的压迫感。
“L集团。凌氏都不会置之不理。表舅大可放心。”
刘明辉抬起头看着苏忆之已经换了一种神色。隐隐的钦佩。还有似有的畏惧。
苏忆之微仰着头。神色静宁而安详。嘴角弯成微笑的弧度。身遭周围萦绕着凛凛之气让人退避三舍。
他不敢相信苏忆之会成为刀俎之鱼。更不会相信凶狠的虎兽会改了性。
一遭为虎。终生定性。
只怕这只稍憩的虎兽再度起身狩猎。L集团的天又该变了。
“知道了。这件事就由着她去吧。我竟然是点了头。就不会再欺一个小女娃。”说着刘明辉就站起身来。
就在刘明辉背过身去想要离开的时候。苏忆之突然发声说道:“其实表舅也不是不在意君清吧。至少也会爱屋及乌。”
要是没有刘明辉的暗中帮助。那一桩桩案子。许君清又怎么会那么轻易拿到。
刘明辉妻子早逝。身边只有一个干儿子。要是说最亲的人就是他的表妹刘长音了。早就听闻刘明辉疼爱小表妹刘长音。那对刘长音的孩子是自然会多份爱护。
刘明辉冷哼一声。“难不成还要我这个舅父上门求着她来见我这个半边身子入土的人。”说着就挺直他胖硕的身子径直走向了二楼。
苏忆之嘴角扬起。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大衣刚要向门前走去。
突然他背后的位置上站起一个人来。站起来只身拦住了他的去路。
苏忆之嘴角的笑瞬间掩下。取而代之的是眸子的冷鸷。
徐以生撤开手臂。径直走到了刚刚刘明辉的位置上。坐下。
苏忆之也随之坐了下来。右腿搭在左腿上。微仰着下颚。并没有给徐以生投去多余的目光。“什么事。”
他很是直接了断。许君清对徐以生是存在亏欠感。但这不代表苏忆之见到徐以生会放下身段。他时刻都记得这个男人曾经是他的情敌。确切的说他现在应该还没有放手。
眉长入鬓。细长温和的双眼。秀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肤。怎么看苏忆之都觉得徐以生身上还是少些成熟的气息。
睨着苏忆之十指交叉的双手向上。迎上的一双透着锐利孤傲的眸子。苏忆之的眸子虽没有望着他。他却感受到了一片漆黑。
垂在两侧的手反复的松开。攥紧。他讨厌急了苏忆之这副自负。自大。目中无人的样子。
手一挥一沓文件甩在桌子上。细长的眸子染上了愤怒。“网撒的真大。连自己的女人都能一次次用作棋子。”
苏忆之眸子一暗。看着桌上的文件。剑眉挑起。拿起文件随意翻动了几下。
再放下文件时嘴角噙着笑。但是鼻尖轻嘘出来全是鄙夷和不悦。“徐少的确要比苏逸锋要成才的多。徐氏最近是没有案子忙还是徐少太闲了。竟有时间来管我们L集团的烂摊子。”
“烂摊子不是你一手造就的吗。一开始你给君清的财务报表就是假的。你还真是步步为营。”徐以生手臂上的经络龚起。一脸黑的看着他。
苏忆之睨着徐以生身后不远处将要走进的服务员。眉毛降下。神色顿时猛沉。“轻重你我都知道。公共场合你要是非要闹得众人皆知。你就不怕苏逸锋会觉得君清一直都是知情者。错把她当成对手。暗地搞小动作。”
徐以生愤恨的瞪着苏忆之。鼻尖呼出重重的热气。像是挣扎了许久。初冬的季节。他的额前竟覆上了一层细汗。
随着一口重气呼出。徐以生突然松开拳头。转头从刚走到自己身边的服务生手上拿了一杯温水。
“还是要耐住性子才好。”
完全是兄长教育犯错者的语气。不徐不缓。但又不乏戾气。
“你先是把假的财务报表给了君清。再顺水推舟将苏逸锋推上高位。那接下来是不是要再利用君清让苏逸锋狠狠的摔下来以解你的心头之恨。”
对苏忆之的计划。徐以生心里自认为猜的不离十。看着苏忆之不以为然的样子。徐以生几乎咬牙切齿。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vi的真正身份的。假珠宝。你还真应了商业那些阿谀奉承小人嘴里说的那句话。苏忆之鹰视狼步。跋扈恣睢。”
“阴险。跋扈商人本性。别人用在我身上。我只把它当做中性词。”苏忆之他唇角一勾。浑身上下散发着凛冽。
“你的商人本性。全都用在了爱你的女人身上了。珠宝是L集团发出。但是设计是由君清画出。假珠宝会永远在她身上留下污名。你这是毁了她一辈子。”徐以生蹭的一声站了起来。碰到桌角发出砰砰的声音。
手握做拳状。眉间拧成川字。滚滚的愤怒积压在眉间。
“含糊不清就凭自己的想法定位。徐铭前就是这样教你的。”苏忆之浑如刷漆的剑眉紧皱着。抛开玩笑。嘴角紧抿着。完全转换了一个态度。
徐铭前是徐以生的父亲。
徐以生听到苏忆之这副严肃的样子。眉间松了又紧。是震住了。
冰冷的声音。那声音低沉而干脆。在望向苏忆之。他十指交叠处多有泛白。骨节处泛着狠劲。
“之前你说了。许君清是我的女人。我还没有将她推出去的心。”
“苍白的解释。说说谁不会。”徐以生鼻尖处发出重重的鄙夷。但是身子却重新坐下了。捕捉到苏忆之瞳孔深处的坚定和怒意。他竟鄙弃了不少无礼。
苏忆之将文件往徐以生那边推了推。“文件保管好。看上去这的确是L集团的机密。但是哪家公司不是一本假账。一本真账。君清无意拿到的只是一份假账而已。”
“你拿一份假账来骗她和说假话哄她有什么区别。”
“假账不是我给君清的。她拿走之后。我才发现优盘有被人动过的痕迹。”苏忆之的语气很平淡。并不是说谎。
和一句话从起初就否定了徐以生的猜测。
徐以生眉毛微微放低。迈在桌外的腿也收了回来。
“与其让她恨我。怨我。还不如让她彻底享受一次报复的快感。我的确是抱有一丝侥幸的。但是从始至终我没有动过要利用她的念头。假珠宝的确可以让苏逸锋摔得够惨。但是要是拿君清的名誉来换。这个买卖可不是亏了一点半点。”
“你确实联系了珠宝商。”徐以生是笃定的。
苏忆之脸色捎有了些缓和。还算他不是一直猛打猛撞。“但是我后悔了。一个为我生子。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女人。一个为我低下身子。调和家庭关系的女人。我觉得这一生已经够了。”
想到现在躺在床上的许君清。他低头看了看臂腕上的手表。这个时间也不知道她醒了没有。要是醒来见不到他。回去是不是又要大难临头。
他的怒不为她。但是喜悦时刻被她牵动着。
嘴角似有似乎的勾起弧度。很温暖的弧度。
徐以生察觉到他嘴角的弧度。心里一怔。接着铺天盖地的苦楚将他狠狠埋没。
“你就不怕我把文件给君清。”也许是嫉妒的趋势。徐以生这刻极力的想让苏忆之在自己面前露出慌张感。
想安慰自己。其实自己和苏忆之也不是差很多。只是苏忆之和许君清早在之前有一段婚约。
许君清虽然性格不屈倔强。但是骨子里还存在着古代女性的认夫观和保守观。
只是因为这样。他们才从之前的相交线越走越趋于平行。
苏忆之拿起身边的大衣穿上。睨了一眼桌上的文件。没有面露半点慌张感。“在做什么之前不需要报备。文件在这。要是需要我可以帮你拿回苏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