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元皓所言,分向而击,那邺城又当如何?”
袁绍问出了众人心中最想知道的问题,此时的邺城是袁绍唯一一处能够供给兵员与粮草的基地,若是要弃邺城而攻平原的话,那他宁愿先击败杜长,再去攻打平原!
“黑山军并无战力,皆是由当年黄巾乱党组成。而我军此时尚有大军三万,我想以文丑将军麾下骑兵必能一战成功,击退杜长!”期待的看向袁绍,更希望主公明白自己所言非虚,很快他看到了希望,说道:“而前往平原之人,则由颜良将军与审治中(审配)同行,此乃攻坚并非野战,统辖兵马当在万五之数,否则轻易难以攻下!”
“你是说只留五千人守邺城?”袁绍难以置信的看向田丰,声音中带着一丝震惊和不相信。
田丰重重点头,随即又重重的磕起头来,当额头触碰在地面的羊毡并发出咚咚声响时,帐中人皆是深深吸了口冷气,元皓的胆子太大了。
郭图冷笑一声,挺身而出,奋然道:“可笑啊可笑!田丰你这是想将主公置于死地吗?”说着也是跪倒在地,哭诉道:“主公三思,田丰实乃想置主公于死地!对面营中有数万大军,若是让其知晓主公麾下只余五千兵马,到时掩杀而来……”说道这里,郭图已泣不成声道:“主公速速将田丰推出去斩首,此人居心叵测!”
“公则所言有理,还望主公三思。”许攸站出来进言道,虽然他乃南阳士人,但在对付河北士人尤其是田丰上,他自然要帮郭图。
“主公,元皓所言虽不无道理。却太过冒险。”审配出列建议道:“孔夫子曾言:‘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主公又岂能轻易犯险?不若先取杜长,在图平原!”
“审正南。你这是要害主公!”
田丰义愤填膺的大喝一声,汝南、南阳这些小人反对田丰并没有多大的反应。意料之中,可是连好友审配都来反对,那就是鼠目寸光了,朗声,道:“若先攻杜长,到时公孙瓒必定增援,如此反陷我军与僵局甚至危局,若两向攻之。到时公孙瓒却面临三重难题,一是平原救不救?二是邺城攻不攻,三是杜长援不援。”说道这里,看向袁绍道:“若丰所料不差,彼时公孙瓒必会一面援平原,一面攻邺城,若其不救平原则军中必定无粮,到时自退,邺城自可无虞。”顿了顿,斩钉截铁地说道:“而公孙瓒若分兵援救平原。则兵力必定削弱,要凭那时兵力攻下邺城,却是难上加难。而主公在邺又甚得民心,到时发动邺城百姓自能坚持,只要文丑将军把握时机及时回返的话那邺城无忧矣,如此一来,我等只要耐心等待,到时公孙瓒必定军中无粮又见邺城不能短时攻克,唯有回返幽州一途。”
说道此处,抬头迎向袁绍热切的眼光,继续道:“如此我军便可前后攻之。彼时公孙瓒已无粮草又无军心,一战必可定势!”此时的两人一如当日。殷切的目光在焦距地瞬间,使两人好似又回到了数日前定计之时。
“可笑。田丰你当我等皆是愚鲁之辈?即使攻下平原,公孙瓒亦可从幽州运粮,又何来无粮一说?”见田丰在旁颐指气使的模样,一直冷眼旁观的逢纪嗤笑一声道。
话音刚落,只见帐外传令兵高声喊道“禀报主公,有紧急军情!”说着掀帘而进,跪拜与地道:“启禀主公,崔巨业将军已奉命与前日围攻故安!”
众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齐齐看向袁绍与田丰,崔巨业不是随高览在河间吗?什么时候被派去攻打故安了?众人心中好奇,却又不得不为主公的高明拍手叫好,更加为公孙瓒的不幸感到惋惜。
“只要崔巨业将故安攻下,公孙瓒后路被绝,幽州焉能派粮?”田丰一直跪倒在地,此时听见兵围故安,抬起头来,额头上流出丝丝血迹,看着异常狰狞。
命张颌劫其粮草,又使崔巨业夺幽州门户故安,最后使瞒天过海之计命颜良夺地平原,待彼军无粮则前后攻之,好一个田元皓,好一个上房抽梯绝户之计,他这哪是不让公孙瓒走,分明是要将公孙瓒彻底留在冀州!”
沮授心中将田丰此战一系列的计策思索一便,心中击节赞叹:假之以便,唆之使前,断其援应,陷之死地。遇毒,位不当也!好一条绝妙的“上屋抽梯”之计,如今就算公孙瓒知晓故安被困,再想派出援军也晚了!
看着田丰期望的眼神与众将跃跃欲试地模样,袁绍知道众将都已赞成了分向而击的计策,站起身,道:“元皓先起来在说!”
看着田丰起身,袁绍双眸精光四射,一拔佩剑,昂然道:“元皓运筹帷幄,料敌先机,此战若能大破公孙,元皓当计首功!”袁绍此言一出,已经等于宣告了他下定决心要与公孙瓒决一死战了。
但也正是如此,郭图,逢纪几人却骤然色变,脸现愤愤,在他们看来,田丰之计固然不错,但若是袁绍肯使自己进言,也不会比他差到哪里,不过站在一旁的沮授却是微微颔首,明显对袁绍的话深以为然。
阶下各位武将,虽然十分赞同,但相比与头功捞不到的他们却更愿意捞得更多的军功。
田丰并没有自满,一如之前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谦虚道:“主公过奖了,此乃丰份内之事,若论首功,当是前线厮杀的将士们,而更为重要的则是主公的英明决断!”
袁绍最喜欢田丰的一点就是他的居功不傲,但更让他欣赏的却是他懂得如何将功劳巧妙的推倒自己头上,哈哈一笑,朗声道:“这头功自是元皓的,难不成本将还与元皓去争不成?”笑言到此,突然面色一转,厉声道:“诸将听令!”
“在!”
袁绍手下众将同时双手抱拳。向前一步,虽然之前田丰提议的是颜良文丑与审配,但只要主公没有定将。大家都心存一份侥幸,希望主公能使自己前往。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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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雪,渐渐的雪越来越大,纷纷扬扬地落在广褒的大地上,并将漆黑的夜渲染成了银白色,美轮美奂之极。
而帐内的矮机上,蜡烛的烛泪已堆了老高,一道欣长身影映照在大帐之上,好似一座雕塑一动不动。乌黑的眼眸中早已被血丝充斥,尽显落魄与疲惫。
这当然不是雕塑,反而是一位大人物,北平太守公孙瓒,令异族闻风丧胆的将军。此时他神情涣散地坐在矮几后,无神地盯着壶漏。
时间在他焦灼不安的等待中缓慢走着,漏斗发出的“沙沙”声不紧不慢,这样枯坐等待的滋味如同煎熬,使他的心如同被放在烤架上反复炙烤,窒息的感觉让他迫切希望时间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只要壶漏将涸,刘澜就会出现在他面前!
某一刻,烦躁的他骤然站起。反手就要将壶漏倾覆,只是他的手却突然停顿,他知道即使将壶漏倾覆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若果时间这能倒流,他有无数种击败袁绍的办法,但世间又何尝有过后悔药?即使有又岂能轮到他一个北平的太守。
整个人好似被抽丝剥茧一般无力地瘫坐下来,只是眼神却不时闪过一道精芒,好似癔症一般盯向帐帘,在发现毫无异常后又变得无神而浑浊。
突然帐外传来笃笃笃的马蹄声。仿若雕塑般静止的公孙瓒一跃而起,奔了出去。刚一掀帘,入眼处便是那张熟悉的面容和一名身穿儒袍的青衣男子。公孙瓒有半晌的失神,随后如同癫狂般大笑起来同时将刘澜与徐庶让入帐内。
“这位是?”进入营帐后,虽然这名陌生男子随着刘澜前来,但公孙瓒还是谨慎的询问道。
刘澜看向萎靡的孙瓒为他引荐道:“此乃颍川徐庶徐元直,现为弟之军师!”
话音刚落,徐庶便自上前拜见,看着眼前少年大大方方的模样,公孙瓒在心中暗暗称赞。
见礼毕后,刘澜见他对自己使眼色,以明其意,说道:“伯圭但说无妨。”他清楚军中出了紧急事务,不然也不会如此着急传唤自己回来。
刘澜直言不讳自然知晓眼前少年被其引为心腹,遂开诚布公道:“故安求援,的人可有良策?”此时公孙瓒手下可以相商的将领只有区区数人,听闻他从龙凑回师,当即将其召回。
刘澜能够殷切地感受到公孙瓒的期望,随他来到大帐内悬挂地图的角落,故安他可比任何人都熟悉,当年讨伐黄巾,刘澜几乎可以说是在故安打响的第一枪,所以在地图上一眼就找到了故安。
故安,幽州之门户,刘澜自然明白其重要性,自然也清楚此事局势的严峻和公孙瓒为何会如此失魂落魄,可面对如此情况,他又该如何扭转乾坤呢?
他的目光瞬间落在了徐庶身上,虽然他日后很牛叉,但谁又能保证只是刚及冠的他现在就很牛叉,现在的刘澜病没有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但他却知道眼前人未来绝对能够扭转乾坤!
公孙瓒见他沉默,还以为他是在考虑良谋,只是如今只有两条路可选,而且军情紧急容不得考虑太多,遂打破了帐内的沉寂,道:“当此之时故安不得不救,只不知是大军当即回师还是分兵救之!”
好一条绝妙的上屋抽梯之计。徐庶心中赞叹一声之际就听公孙瓒又说道:“若大军回师的话必被袁绍所趁,为今之计只有德然再率军马前往故安为兄解忧!”
“不可!”
徐庶情急之下脱口而出,道:“此战好比博弈,现今袁绍已成提子之势,而公孙将军若派军前往故安一来为时已晚救不下故安,二来此时河间张颌不明下落,到时若德然公贸然前往故安必中敌人埋伏,反陷公孙将军与险地,为今之计只有留一亲信为弃子,而大军迅速北援故安待与幽州通畅之后在来与袁绍计较。不然我军便有全军覆没之险!”
他早已看清了全盘局势,此时若及时跳出战局,另避蹊径的话还可与袁绍一争长短。若是继续在此争夺,待其大势一成悔之晚矣。突然眼前一亮,失口说道:“除非的话……”
“除非什么?”二人异口同声,翘首以待地看向徐庶道。
“除非幽州现在发兵,能够提早赶到故安,不然的话……”徐庶已经不敢想象那时会发生什么灾难性的事情了,他眼前好似出现了一幅近六万人战死沙场的饕鬄惨像!
若非徐庶这么一提,刘澜可就忘却了一招暗棋,突然大笑起来:“有办法了!”
说着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之色。冷哼一声道:“袁绍此时实乃征子之势,但是他却不知伯圭早派一军作接应之子!”
说道这里,公孙瓒幡然醒悟:“德然的意思是子龙?”
“对,可即调子龙北援故安,而弟则速领大军北上。”刘澜笑的有些歇斯底里:“怪不得子龙在河间不仅碰不到张颌,更诱不出高览,既然他们一个去了幽州一个去了渤海,没有任何牵制的他可不就成了盘外招?”
一直以来的颓势突然出现转机,公孙瓒也得意大笑起来,道:“就依贤弟之言。派子龙北上故安,我倒要看看张颌这无气之子所布的口袋是不是真的牢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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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可谓是冬季里十足的艳阳天。虽说依旧寒意逼人但对于早已穿上冬衣的幽州兵们来说却并没有那么沁骨入髓。
对于当先而行的刘澜,偶有朔风吹过反倒犹如暖风一般,使他心旷神怡,他有自信将此时的劣势逆转,他也是怀揣着如此想法踏上的征途。
“主公,我等为何要如此明目张胆地离去?如此不是将我军行踪告之袁绍了吗?”一旁的甄俨率问出心中的疑惑道。
“正是要让袁绍知晓我军要北援故安!”
刘澜看了眼徐庶,见他并没有为其解释的意思,这才对甄俨笑道:“据故安传来的军情,攻城之人乃是崔巨业。如此一来,先不论高览是否在故安。便是行踪不定的张颌我等就不能小窥了他!”
见甄俨似懂未懂的看向自己,继续说道:“与其让其逃离。不若将我军已为诱饵,待子龙收拾完故安崔巨业后再一举将张颌覆灭!”
甄俨依旧一副模棱两可的模样,刘澜看向徐庶,道:“元直,你为俨儿解惑吧!”
“主公。”
徐庶拱手作礼,道:“既然主公如此说,那庶便献丑了!”
所谓良将用兵若良医疗病,病万变药亦万变。当此之时若我军秘密行军,那身在暗处的冀州兵探知子龙将军在故安县大败崔巨业后必定不敢久留,若其回师反使袁绍势涨。但若我军大张旗鼓前去,此时故安战果不明,张颌为保故安万无一失必定要与我军周旋。
而我军就可趁此时机将张颌与高览引出并伺机歼灭,即使无法歼灭也要将其拖住,待子龙将军平定故安挥师南下之后,前后夹击,必能一举将冀北袁军覆灭,如此即断袁绍臂膀又使我军一解缺粮之危,到时我军在覆灭袁军之后再与公孙北平合并一处,袁绍焉有不败之理?
“此计果然甚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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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澜一行虽是打着向北增援故安的旗号,但知道内情的也就是刘澜众将众将与田豫,当部队进入钜鹿郡后由于天气日冷一日,再加上并不确定张颌到底身在何处,刘澜也就将行军速度减缓了下来。
袁绍绝不会希望自己解了故安之围,所以张颌必定会出现并加以阻拦,在如此情况下刘澜倒也乐得清闲,传令三军小心谨慎行军却也不急着向故安赶去。
这日夜间宿营之后,刘澜一提屠龙刀便自帐外操练了起来,而许褚则在一旁侍卫,一看之下便不知时辰过了多久,忽听脚步声响,知道不是巡营士卒,四下查探却见徐庶从不远处走来。
许褚眉头一皱,也不知他此时前来所为何事,却见他来到自己身旁,低声说道:“主公练了多久了?”
许褚也不分心,时刻注意着四周情状,回答道:“有大半个时辰了!”说完问道:“不知先生前来所谓何事?”
他虽说嘴里喊着先生二字,但口气却没有一点的尊重,虽说他是主公旧识,但毕竟是在龙凑相遇并且效力的,所以许褚明里虽对他恭敬,但心中却是防备居多。
“我有要事来向主公通禀!”话音刚落,已瞧见徐庶的刘澜放下武器,笑着走来道:“元直这么晚来难不成是有要事?”
他虽练了大半个时辰,却没有流出一滴汗来,收剑入鞘后与许褚徐庶相携入账。
参见完毕,只听徐庶说道:“主公,庶这几天左思右想,有些地方仍未周详,特来与主公商议!”
顿了顿,将心中想法说出道:“元直料定,为袁绍献策者必有后招!”
刘澜见他说的信誓旦旦,好似一切皆已被他看透一般,心下一动,问道:“元直快说,袁绍还有什么毒计未使?”
徐庶整理下思路,道:“庶这几日细细想来,此战看似乃是袁绍巧施暗度陈仓,瞒天过海之计,但实乃上屋抽梯之计!”见他一脸不解之色,解释道:“不管袁绍此战伊始欲使何计,但此时却绝对是上屋抽梯之计,袁绍以冀州为诱饵,引我军南下,从而毁我军粮草,断我军后路,如此便可将我军困在冀州,而其则会坐等我军无粮之时一举荡平公孙北平!”
“元直所言在理,袁绍初始只是想要派遣偏师劫夺我军粮道,不想随着战事的发展竟然为他创造了如此利好的条件!”刘澜不无叹息道。
“主公,既然袁绍打定主意要断我军粮草,伯圭从幽州调粮已然不能,而我军临走时又携走大量粮秣,如此伯圭处粮草援应只有平原一地,以袁绍探马的能耐,焉能不为其所察?”
“你是说袁绍有动平原的心思?”
看似难以置信,但细细想来,刘澜也觉得徐庶所言十有*成真,愁眉不展道:“不知元直可有良策?”
“良策到没有,但却有一不是办法的办法!”
徐庶苦笑一声,道:“为今之计,不管袁绍是否派兵前往平原,去的少了不成事,去的多了他又要担心伯圭将军主力,这样的话主公何不立即修书公孙将军,让其在平原有难时只管猛攻邺城即可,若能趁机攻破邺城则冀州之势可定矣!”
“什么?”
刘澜难以置信的看向徐庶,这样自断一臂的计策就是真赢了袁绍可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舌桥不下般说道:“不行,平原不能不顾!”
“主公!”
徐庶有些急迫,苦口婆心地劝说道:“唯今只有如此方才能定冀州之势,若执意援救平原,我军危矣!”此时此刻,他必须要劝刘澜做出取舍。
刘澜心中犹豫不决,虽然平原不是他的根基所在,弃了也就弃了,可关键是哪里还有着关羽等一干将领,他怎能轻易舍去,道:“此事休得再提……”
“主公,切不可有妇人之仁!”
徐庶见他难以决断,谏言道:“若果真欲要平原无恙,只有围攻袁绍一途,此乃昔日孙膑围魏救赵之策!”
帐内再次陷入了短暂的僵局,好半晌后就见刘澜妥协了下来道:“好,就依元直所言!”他如此说不过就是托词,因为曹操已经到了,袁绍派兵来就是多此一举,当然了,如果袁绍真敢派兵来打平原,刘澜绝不会袖手旁观,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家底被袁绍连根拔起……(未完待续。)
ps:ps:对前一章出现的bug做下解释,如果按照记载徐庶本名应该叫单福,而书中颠倒是因为徐庶这个名字更深入人心,不必太过较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