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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着岸边的水草爬上岸,扯着丰离,元初寒费尽了力气。

这也是第一次知道,成年男人到底有多重,堪比一座大山。

全身湿淋淋,水顺着头发往下流,元初寒也已经管不了了。看着躺在地上毫无反应的丰离,抓住他的手试探脉搏。

她大口的呼吸,身上的水不断的往下滴,可这些都已经不能进入她的耳朵了。全身的感受都在手指间,因为她发现丰离的脉搏竟然很微弱。

很明显的心脉受损迹象,他受伤了!

松开他的手,元初寒一把扯开他的衣服,几层布料下,丰离肌理分明的胸膛露出来。可是,干干净净,毫无破损,他没受伤。

拧眉,元初寒一时间也有些诧异,怎么会这样?

“丰离?丰离你醒醒。告诉我你什么感觉?”跪在地上,元初寒拍丰离的脸,一边叫道。

说她不着急那是不可能的,他若有个三长两短,谁还帮她解除和小皇上的婚约?

“丰离?”手上用劲,可丰离还是没知觉。她想用银针扎他,可是他现在的脉相呈心脉受损状态,她也不敢随意下针,一个扎错,他可能就完了。

“王爷,郡主。”蓦地,一旁传来护卫的声音。元初寒扭头看过去,数个护卫全身湿淋淋的正从树林的另一侧跑过来。

“你们来的正好,快来看看丰离。他到底怎么回事儿?他有隐疾是不是?”元初寒也确定了这一点,丰离这绝不是突然发作,他体温一向很低,数次碰他的手他的身体都凉凉的,他心脉本来就不好。

“郡主别担心,王爷确实是旧疾复发。吃了这药,再休养一段时间就没事儿了。”杜骏最先冲过来,跪在地上,从胸口隐秘处掏出一个瓷瓶来。

打开瓷瓶,药香四溢,他倒出一粒褐色的药丸,塞进了丰离的嘴里。

元初寒闻着那味道,眉头蹙的愈发厉害。

确实是治疗心脉受损的药,只是,这药里面有几味带毒的药材,这种药,说白了只是缓解用的,根本不治本。

而且经常食用,身体也会垮的。

不过,这药确实很有用,将近一分钟后,丰离便睁开了眼睛。

幽深的眼睛亦如他往时那般,恍若刚刚那双目紧闭毫无反应的人根本不是他。

元初寒抓住他的手扣在他脉门间试探,脉搏跳的比刚刚稳健多了,这药,效果真快。

“王爷,刺客逃走了。赵王也受伤了,不过他已派官兵过来了,咱们赶紧回去吧。”杜骏禀报,一边抚着丰离坐起来。

元初寒的脸紧绷在一起,“赵王受伤了?真的假的,他不会割了自己一刀骗你们的吧。”

杜骏一愣,看了一眼元初寒没说话。

丰离喉咙动了动,将那巨苦无比的药咽下去,“回去。”

“是。”杜骏领命,起身指挥众护卫行动。

元初寒抓着他的手盯着他,一边说道:“你感觉怎么样?”她觉得,他不会感觉很好。

丰离看着她,尽管全身湿漉漉,可风度犹在。相信便是他再如何狼狈,看起来也绝不会很糟糕。

“疼。”一个字,说出他的感觉。可在他的脸上,根本看不出他所说的疼,他在忍着。

元初寒也猜到了,而且丰离这病,绝对是个大病。

“回去我给你看看。”抓着他的手臂,元初寒和杜骏一人一边的扶着他站起来。

丰离身姿挺拔,腰背一向挺得直。可此时此刻,他身体明显紧绷,而且,用不上力气。

杜骏在另一侧扶着他,元初寒在这边。他的手臂搭在她的肩上,而且逐渐的,他开始朝她的身上倒。

元初寒几分吃力,扫了一眼另一侧的杜骏,不禁皱眉道:“杜护卫,你用些力气行不行?要压死我了。”

杜骏几分无辜,他自己也能扶的动丰离,可是他明显的在朝着她身上靠,他这护卫还能把王爷拽回来不成?

亦步亦趋,元初寒愈发的吃力,一手抓着丰离腰后的衣服,承载了他大部分的重量。

走出了树林,车马队伍都已经停靠在了树林边缘。

文术瞧见了元初寒,几步奔上来。在注意到丰离时,他立即睁大眼睛,摄政王受伤了?

元初寒也没空理会文术,见他没受伤也就放心了。和杜骏扶着丰离登上马车,然后她就钻了进去。

队伍立即出发,今日暖燕湖一游,谁想到居然会是以这种结局收场。

马车里,丰离第一次没有腰背挺直的坐在那里,反而靠坐在车板上。

全身潮湿,他的脸苍白的恍若白纸。而且,他脸上有水。

元初寒坐在一边,长发湿漉漉,可是脸上的水已经干了。

盯着丰离,她试探的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惊觉那根本不是水,是冷汗。

而且,他的体温很凉,比之他平时的还要凉。

“你到底有什么病?怎么会这么严重。我不敢随便的下针,你这种情况,我没见过。”抓住他的手,再次试探他的脉搏,跳的很稳,看起来已经好了。

丰离看着她,幽深的眸子深不见底。他说他疼,从他的脸上看不出,可若是看他的眼睛,就会发觉他不止是疼,是很疼。

“幼年时差点死掉。”开口,他的声音有那么一丝丝的不稳。

“中毒?”依据他刚刚吃的药,元初寒猜出大概来。

“嗯。”丰离闭上眼睛,反手抓住元初寒的手,死死的攥住。

元初寒咬牙,手被他抓的好疼,骨头好像都碎了一般。

“所以,你不能动武。”刚刚在画舫上,他起初动剑时还好,之后就渐渐力不从心的样子。元初寒搞明白了,他用上乘的内功护住心脉,控制体内的余毒。可若是动武,旧毒就开始活跃蔓延,他就会发病。

丰离什么都没说,只是抓着元初寒的手愈发的用力,他脸上的冷汗也越来越多。

“我给你扎一针,能缓解一些。你放心,我害不死你的。”搞明白了,她心里也就有底了,该在哪个地方下针,她也有准头。

丰离的手松开了些,可是紧闭的双眼仍旧没睁开。

抽出自己的手,元初寒抬手拿下发中的簪子。头上只有一根簪子,随着她拿下来,湿发也尽数散了下来,包裹住她娇俏的小脸儿。

从金簪中取出一根银针,然后一手扯开丰离的衣服。刚刚被她扯开了一次,这次扯开很容易。

手指在他的胸口上轻按,随着她手指落下,丰离也忍不住的皱眉。

看他的脸,元初寒一边试探按压,他略显痛苦,此情此景看起来还真是让人有几分遐想连篇。

不过元初寒此时也没心情想那些,按压了几次后,她捏起银针打穴。

银针尖端陷入大半,扎进去很深。

丰离的喉咙里溢出一声低叹,下一刻他整个身体都放松了下来,不再如刚刚那般似石头般的紧绷着。

元初寒长叹一声,眼睛弯起来,“舒服些了吧?”说着,抬手将他额上的冷汗擦掉。尽管他体温还是那么低,可应该不是那么疼了。

睁开眼,丰离盯着她,那笑眯眯的样子,好像照亮了整个车厢。

“这是本王的秘密,知道的,只有本王的人。你现在也知道了,怎么办?”他的脸没什么表情,说起这话来,也有几分瘆人。

元初寒一愣,“不会吧,你要杀我灭口?”

丰离没回话,只是盯着她看,那眼神儿,足以让任何人心里发毛。

“你这算是恩将仇报么?我也不是故意知道的,是巧合。你要杀我的话,那你损失可大了,没准儿我能治好你的病呢?”说着,元初寒伸手将他胸口的银针拔下来。

“无数的名医看过,夸口说能治好的,都死了。”丰离动作几分缓慢的拢上自己的衣服,一边淡淡道。

“你这种过河拆桥的我是第一次见,我就不该多管闲事儿,让你疼死算了。”不满意,元初寒瞪了他一眼,一屁股坐在一边。

“疼是真的,疼死那是不可能的。”丰离很客观的说,好像刚刚疼的根本不是他一样。

元初寒彻底无力了,早就知道他是什么人,她也懒得和他磨牙。

“你要让我研究的话,我就能治好你,往后你也不用吃那种含毒的药了。不过你要是不信我的话那就算了,反正很多人都不信我,记得还有个人说我稚气未脱不可信呢。”捏着那根用过的银针,元初寒满脸的无所谓,大有要头一颗要命一条的架势。

丰离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那就是本王说的。”

“嗯?你说的?”一诧,元初寒盯着丰离,下一刻恍然大悟,“怪不得你知道我是装的,原来你去过药佛山。”

无数脏话从脑子里划过,她还总在想,这丰离太手眼通天了,她的底细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失算啊失算,早知道她在药佛山看病就该蒙面的。

丰离恍若看傻瓜一样看着她,“你真的能治好本王的病?”

“试试呗。”她当然得研究研究才行,不敢轻易下手,否则可能会害死他。

不过,哼,要是能失手弄死他,也算好事一桩了。

“暂时留着你的小命。”丰离闭上眼睛,然后恩准她暂时可以活着。

元初寒哼了哼,盯着他看,也心知他现在肯定还是不舒服。

她的银针只是缓解了他的剧痛,可若说真的能彻底止痛那是不可能的。

他现在肯定还有点疼,而且,他动作缓慢,必定全身无力。

脸色苍白,冷汗还在往外冒,必定不舒服到极点了。

挪过去了一点儿,元初寒抬手擦掉他额头的冷汗,之后抓住了他的手。

扣在脉门间,仔细的试探。

说真的,从丰离的脉象上根本什么都查不出来。

可能是他练得功有影响吧,遮挡住了真实情况。不过他练得功确实很厉害,吊住了他的命,并且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在保护他的身体。

这个世界,真是神奇。

丰离靠在那里,双目紧闭,任元初寒在他的身上动作。

队伍朝着昨晚暂居的园子返回,也所幸这园子距离暖燕湖很近,在路上并没有费多大的功夫。

那个赵王调出了官兵,这事儿是真的。

在队伍回到园子时,官兵已经将园子前后都保护了起来,一只鸟都通行不得。

马车直接进入了大门,最后在昨晚丰离休息的小院前停下。

元初寒扶着丰离起身,他重的很,元初寒都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喉咙里也发出了吭哧吭哧的声音。

丰离一条手臂搭在她肩上,大半的力气都坠在她身上。

“麻烦你自己也用点力气,你要压死我了。”往马车外走,元初寒一边抱怨。

丰离恍若未闻,听她像老牛一样的吭哧,他好似还很喜欢听。

出得马车,外面杜骏已经在接应了。

将丰离扶下马车,杜骏与另外一个护卫扶着他进入小院。

元初寒揉着自己的肩膀,大口的喘气儿,她的小肩膀啊。

“小姐,您回去换衣服吧。都湿透了,您别再着凉了。”文术走过来,他一边往小院里瞧,一边说道。摄政王受伤?这事儿绝对算得上天大了,他还是觉得很神奇。

“你没事儿吧?刺客上船时你跑哪儿去了?”看着文术,元初寒觉得这小子越来越鬼了。

文术讪笑,“小的钻到椅子底下去了。”那椅子个个超大,他躲在下面正好。

“倒是聪明。”无语,她怎么就没想到。

“嘿嘿,小的胆小,遇见了危险就想蹲下。小姐,您先回去换衣服吧。整理好了再来看王爷,您医术无双,肯定能治好王爷的。”瞧元初寒很担心似的样子,文术一边劝道。

“行,走吧。”治好他?元初寒觉得可没那么容易。

回到房间,洗漱了下,又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这么一段时间内,这园子就已经热闹起来了。

出来问了一下护卫才知道,是赵王来了。

他带来了青州最好的大夫来给丰离治伤,不过此时都在丰离的院外候着呢。

往那边走,元初寒在远处就停下了,看过去,院子门口果然有几个背着药箱的大夫在那儿等着呢。

“文术,听说赵王也受伤了,是真的么?”她没看见,可她觉得是假的。今儿遇刺这事儿,绝对和赵王脱不开干系。

文术立即点头,“真的,伤到了手臂,流了好多血呢。”

“手臂?命还真大啊,怎么没割到他脖子。”哼了哼,元初寒觉得太假了。

文术无语,元初寒这算什么心态?丰离伤的重,她心里不舒坦?

大概一刻钟后,赵王从院子里走出来了。换了一身衣服,纱布绕过脖子,吊着他的左臂。

挥挥手,赵王带领着那几个大夫走了,看样子,丰离是不用这几个大夫。

“小姐,王爷到底伤到哪儿了?”文术很好奇,毕竟他没瞧见丰离哪儿流血啊,可是很虚弱的样子。

元初寒摇摇头,“你还是别知道的好。”

咂咂嘴,文术点头,他不问了。

赵王走了,这里只剩下了自己人,元初寒也走了过去。

没人拦着她,她顺畅的走进小院,然后走向开着门的房间。

进入房间是客厅,右侧是卧室,正好杜骏从里面走出来。

“郡主。”见元初寒来了,他也没任何诧异,打了声招呼,他就走了。

元初寒走过去,先歪头看了里面一眼,确定丰离现在衣冠整齐合适见人,她才走进去。

丰离坐在床上,他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长发也重新梳整过,整齐的很。

只不过,他脸色还是那么苍白,他还在疼。

走过去,打量了他一会儿,随后坐在了床边。

丰离转眼看过来,他的脸一片孤寒,乍一看真的很吓人,气压超强,让人喘不过气。

“你怎么没处理那个赵王?我看今天那些刺客和他脱不开关系。在船上的时候,他一点都不慌张,假惺惺的。”说起这个,元初寒觉得很奇怪。丰离不像是那种会养痈贻患的人。

“你如何确定就是赵王做的手脚?”看着她,丰离淡声问道。

“他很奇怪啊,刺客来了为什么不慌张?”元初寒的怀疑也仅仅是这一点。

“仅此而已?”丰离几不可微的扬眉,似是在告诉她,这根本不算证据。

元初寒哽住,也对,仅仅一个怀疑,又没有证据,不能处理赵王。

“算了,你不信拉倒,我只信我眼睛看见的。你还疼么?需要我再给你来一针么?”缓解疼痛,她还是能做到的。

“唱歌儿给本王听。”没回答,丰离提出要求,听起来更像是命令。

“啊?”无言,元初寒觉得自己就不该来。

“唱,本王不说停,你就不许停。”看着她,满目不容置疑。

翻白眼儿,将近一分钟后,元初寒站起身,“想听什么?看你这么难受,我唱好玩儿的给你听吧。缓解疼痛,应该有效果。”她的专业是治病救人,这也算是治病救人中的一项,缓解病患的痛苦。

丰离没言语,只是看着她,那就是同意了。

元初寒咳了咳,然后忽的说唱起来。

她一开口就震惊了丰离,那双幽深的眼睛不受控制的睁大了几分,有片刻他觉得是自己的视觉和听觉都出现了问题。

元初寒唱的是煎饼果子之歌,神曲级别的,逗人开心最有用了。

“我说煎饼你说要,煎饼,要;煎饼,要;切克闹切克闹。”自己打节拍,这种说唱元初寒唱的极其好。拍子掐的很准,嗓音也好听,她自己满意极了。

“难听死了。”她最后一个字儿落下,笑眯眯的看着丰离,然后得到的就是这个评价。

“难听?多好玩儿啊。我说煎饼你说要,煎饼。”盯着他,要他配合说要。

丰离给她的是冷眼,十分不配合。

“不喜欢算了,那我不唱了。”转身一屁股坐在床边,她费力不讨好。多好玩儿的歌儿啊,她超级喜欢的。

“唱个正常的。”丰离不想停,要她继续。

盯着他,元初寒觉得他就是自找难受,说她唱的难听还要接着听。

那天在他书房给他唱歌,他最后也是评价了一句难听。难听还听那么长时间,不是有病么?

瞧他额头又沁出了一层的冷汗,元初寒最后也没反驳,想了想靠在那儿继续给他唱。

不过这次唱的正常多了,不再如刚刚那般震撼耳朵和心脏。

院子里,文术站在那儿听着从房间里传出来的元初寒的歌声,他也无声的叹了口气。

元初寒唱歌他和香附早就见识过,曾经元初寒还扬言说要给他们俩开个什么演唱会。那些歌儿,也不知她从哪儿学来的,明明她从来没脱离过他和香附的视线。

如今,她就在这儿给摄政王唱,居然没被摄政王赶出来,真是神奇。

院中其他的护卫如文术一样在听着,那时在王府书房里,元初寒就这样唱了很久,最后都听不出调子来了,今儿又开始了。

时近下午,房间里断断续续的歌声才停下。

元初寒靠着床柱,瞧着靠坐在那里一直都没动一下的丰离,她无力的捏着喉咙。

“你真不吃饭啊?食物能够有效的对抗疼痛。要是不吃饭,疼痛会加剧。”中午都过去了,也没人来送饭,一问才知,是丰离不吃。

丰离面色无波的看着她,从她唱歌儿开始,他就一直这么看着她来着。

“胡说八道。”他不信。

“我是专业的,我的话会是胡说八道?不信算了,疼死你吧。”这算是心理治疗的一种方法,转移注意力,痛感会减弱。

“传膳吧。”没等元初寒继续发表长篇大论,丰离松口了。

哽了哽,元初寒也没招儿,然后起身走出房间。

床上,丰离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闭了闭眼,他一直在忍耐。

中衣都已经被冷汗打透了,这种疼痛,不是他人能了解的。

一直到夜晚来临,元初寒都在陪着丰离。他要求诸多,晌午时要她唱歌儿,下午就开始要她讲笑话。

她倒是会讲笑话,可惜只会那么几个,然后她就翻过来复过去的一直讲那几个。可神奇的是丰离居然一直在听着,一点儿没有不耐烦的迹象。

就算要转移注意力,她这种讲了十几遍的笑话也无法转移注意力了吧。可丰离的脑子构造和别人不同,不是常人能理解的。

直至外面黑透,房间里亮了灯,丰离才放过她。

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才发觉嗓子都冒烟儿了。灌了两大杯的水,她长长舒口气,哄丰离这种活儿不是人干的。

思及他的病,元初寒觉得有那么一点蹊跷,他幼年时中毒,差点丧命。

这中毒,是误食呢,还是人为呢?

这个他没说,恐怕真相只有他自己知道。

这么多年,他也找过很多的名医给他看过,那时他去过药佛山,就是个证明。

只是,他身份特殊,不能露面,这也是那时他为什么没走出马车的原因吧。

可是太医院有不少的名医啊,他不曾要他们看过么?

转念一想,丰离必定是从未找过太医院的太医,因为被他们知道了他的秘密,他的敌人也就知道了。

被敌人捏住了命脉,那可不是好玩儿的事儿,他这个摄政王会死的。

他若是倒了,得跟着死多少人?

元初寒不敢想象,反正现在丰离要死了,她也得跟着倒霉。会被立马的劫持进皇宫,插上翅膀也出不来了。

所以,为了她自己,她最好得研究研究,怎么治疗丰离。

一夜过去,一早元初寒还没吃完早饭,就从文术那里听到了新消息,国丈梅震南来了。

嘴里的食物立时没了滋味儿,元初寒盯着文术,“真的?来这儿了?”

文术点头,“马上就过来了。”所以,从现在开始,他和元初寒都不能出去了。

“是来看丰离死没死。”第一个,元初寒想到的就是这个。

文术也认同,“小姐你觉得王爷能不能离开房间?”若是真的连床都下不了,在气势上就输了。

元初寒蹙眉,她也不知道。不知道一夜过去了,丰离有没有好些了。

“还真是会赶时间,正好王爷遇刺了,他就来了。小姐,你说巧不巧?”文术脑瓜儿转得快,他觉得很蹊跷。

元初寒放下筷子,一边琢磨,莫不是那个赵王是梅震南的人?

可是,那第一天来青州时,赵王和丰离在书房里谈了那么久,他们在谈什么呀?

再不就是,赵王是个双料间谍。

不过,瞧他那纵欲过度的样子,也不像是那么有脑瓜儿的人,这个假设不能成立。

“虽然王爷也很危险,可毕竟咱们现在和王爷算得上一个阵营。小姐,您不能尽快的医治好王爷么?那国丈都上门看笑话来了,太欺负人了。”文术连连叹道。

“不是那么容易的,这里水深着呢。”摇摇头,元初寒觉得有那么丝丝奇怪。

哪儿奇怪又说不上,反正每件事都不能看表面就对了。

梅震南来,元初寒自是不能出去了,若是被瞧见,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在房间里关着,这一关就是大半天。

文术悄悄的出去转了几圈,不过回来后说什么都没瞧见,整个园子里都是人。

除了丰离的护卫,还有青州的官兵,还有梅震南带来的人。

个个都带着武器,占据了这园子的每一处,简直寸步难行。

瞧见了那些人,文术不免几分紧张,这大齐政治中心的两个人在这个地方会面,尽管没一点声音,可是在他看来,这里四处都是要爆炸的火药。只要有一点的火星,这里就将爆炸,炸的所有人尸骨无存。

直至晌午过去后,外面终于来人了。

是丰离的护卫,前来通知元初寒收拾一下,要出发回帝都了。

回帝都?

元初寒一愣,不是还要观礼么?怎么这就回去了?

文术也有些迷糊,不过转瞬就明白了,“定是国丈赶王爷回去的。忠毓王和赵王结亲,这两个藩王身上都有油水可捞。正巧王爷受伤,国丈哪能还让王爷捡这个便宜。”

元初寒看了他一眼,“你懂得还挺多。”

文术讪笑,其实就是瞎猜。

收拾东西,然后主仆俩走出房间,丰离居住的小院前,马车已经等在那里了。

正好走过来时丰离也从小院里出来,杜骏扶着他,他略略敞开的外袍中,白色的纱布露出来,那纱布上还有血。

一瞧见那血,元初寒就拧起了眉头,怎么会有血呢?丰离明明没受外伤。

丰离扫了元初寒一眼,然后顺着杜骏的力道走进了马车。

元初寒满腹狐疑的踩着马凳上车,在钻进去之后,马车的帘子也放了下来。

马车里,丰离坐在车门对面的主位上,他淡淡的从衣服里扯出了那染血的纱布,随手扔到了车门处。

看了一眼那纱布,元初寒立即明白了,假的!

“王爷大人,您这是做戏给国丈看的?”明白了些什么,可还是不理解他为什么现在就回帝都呢。

“只是给他看他想看见的而已。”丰离漠然的说着,没任何的情绪起伏。

元初寒呵呵两声,“王爷大人还懂得尊老爱幼。”

“过奖。”丰离淡淡的接受,尽管知道元初寒这话是贬义的。

翻了翻眼皮,元初寒朝着丰离那边挪了挪,“今天还疼么?我看看。”说着,抓住他的手。

丰离看着她,幽深的眼眸几许柔和,“疼。”

“一般时候,你会疼几天?”扣着他脉门,元初寒问道。

“十余天。”一个答案简单,可这十余天对于他来说,可以说是度日如年。

叹口气,“很疼的话,我可以给你缓解一下。你的脉象没有任何的问题,很正常。”松开他的手,元初寒一边说道。

丰离的手却没动,依旧放在她的膝上,“所以,你医治不好本王。”

“谁说的?回去之后我好好研究,肯定能治好。”推开他的手,元初寒自信满满。

收回手,丰离身子向后靠着车壁。他坐在车里时,一向都是脊背挺得直直的,这样靠着,还是第一次。

元初寒看着他,不禁的也觉得他这个时候看起来还真的挺虚弱的。

“咱们这样就回去,那留在这里观礼的就是国丈了。”本来被邀请来观礼的是丰离,可现在却成了梅震南。

“嗯。”闭上眼睛,丰离淡淡回应。

元初寒看着他,觉得他似乎并不是那么在意。

队伍出发,速度不快,可能是因为丰离的关系,不敢行的太快。

驶出了青州城,不过五六里地之时,就有一队人马等在路上。

在队伍过来之后,两个队伍会合一起,这都是丰离的人马。

在来时的路上,那个柳蝶曾见过丰离。丰离那时就有过命令,说人马都在沿途的路上等待与他会合。

推开窗子看外面,元初寒忽然觉得有那么一丁点的怪,丰离那时的命令,和现在的情况重叠。也就是说明丰离早就知道会提前离开青州?

那么,遇刺这事儿,他也知道喽?

这很奇怪啊,遇刺早就知道,为何不提前防范,还要它发生呢?

想了想,元初寒想到了一个可能。

关上窗子,她扭头看着丰离,尽管他闭着眼睛,可她知道他绝对醒着。

先抬手擦了擦他额上沁出的冷汗,元初寒小声道:“丰离,在画舫上行刺咱们的人,其实是你的人吧?”

丰离睁开眼,看着她,几秒后淡声道:“你知道的太多了。”

“我猜对了!真的是你的人。这一切,都是你做的戏,为的就是提前离开青州。青州会发生什么?”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真不是她所能参透的。

“不该你知道的,就不要问。”丰离没回答,只是证明她确实猜对了。

元初寒挑了挑眉,不让问就不问。不过下一刻她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灿若朝阳,“看来,我也挺聪明的。”亏得那时丰离还嘲笑她蠢笨,这回打脸了吧。

看着她,丰离眸色渐深。

蓦地,他抬手,捏住了她的下颌。

一愣,元初寒不知他什么意思。不过,他的手很凉,和下颌相碰,她不禁的瑟缩了下。

“小聪明。”捏着她的下巴,拇指微动,丰离低声的说着。这种声音和他幽暗的眸色,让人不禁心头一抖。

看着他,元初寒无意识的咽了一口口水,“我的银针能救人,也能杀人。尤其是,手无寸铁身体不适的人,轻而易举。”

闻言,丰离的眉微扬,那纤薄的唇角也明显的上扬,他在笑。

看他笑,元初寒的眸子的确有那么一秒是涣散的,他笑起来很好看。

“你见过兔子吃肉么?”微微用力,丰离捏着她的下颌朝自己的方向拉。

元初寒不受控制的靠近他几分,然后回答,“没见过。”

“所以,不要吹牛。鹰飞在天上,除非它落下来,否则,兔子碰不到它分毫。不过,鹰却能看见兔子的一举一动,如若要吃了它,只要飞下来就可以了。老实点儿,别淘气。”意味深长的说完,丰离松开了她的下颌。

元初寒看着他,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说他是鹰,她是兔子。

她不可能伤害他,因为根本碰不着。

可他若是想把她怎么样,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

太嚣张了!

靠回车壁上,元初寒转着眼睛,满心的不忿。

他心机深脑子聪明她知道,可也未必见得她一直被他玩弄在股掌之中吧。

不是还有那么一句话,兔子急了会咬人么。所以,就算她是兔子,那也是一只会咬人的兔子。

队伍顺着官道朝着帝都行驶,仅仅一个下午的时间,就在路上与三拨的护卫会和。

队伍整整扩大的一倍,一行一百多人浩浩荡荡。

丰离的人撤出了青州,也撤出了济中。

忠毓王的封地和赵王的封地,都没有了丰离的人,不知他这步棋是什么意思,总之元初寒觉得不简单。

说不准这两天就有什么事儿会发生,或许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儿。

可丰离遇刺就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儿了,此时已经惊动了帝都。

禁卫军副都统周康已经带人在来的路上了,前来保护丰离。

位高权重,就是有这种挥一挥衣袖都散去乌云的本事,在沿途的驿站听到这些消息时,元初寒只是觉得自己人小言微。

在丰离眼里,她都是一只兔子了,更不会掀起什么风雨来了。

驿站灯火通明,护卫也超多,都在外站岗守卫,这里里外外都是人。

而且,这些护卫里还有许多女子,一点都不比男护卫差,相当帅。

叩叩,房门被敲响,元初寒离开窗子,走过去开门。

门外是元初寒曾见过一面的柳蝶,她还是那冷冰冰的模样,这种冷艳的外形很是吸引人。

“郡主,王爷请您过去。”开口,柳蝶是来传话的。

“做什么?”那只在天上的老鹰叫她这只在地上吃草的兔子干嘛。

“属下不知,郡主请。”柳蝶只是执行命令,话不多说。

“好吧。不过柳姑娘,你脸色不太好,你来月事了,肚子疼?”走出房门,元初寒盯着柳蝶,忽的小声道。

柳蝶一愣,然后点头,证明元初寒说的是对的。

“我可以给你缓解一下,要试试么?”痛经绝对是酷刑,而且是专门折磨女人的。

“王爷请您过去。”言外之意,她不能耽误元初寒的时间。

“不用担心,你们那王爷叫我过去啊,估计是没意思了,想让我给他解闷儿。这个也不麻烦的,我给你扎两针。”从腰间的暗袋里拿出袖珍的卷镇,然后她就蹲下了。

柳蝶一愣,想扶元初寒起来,她却拿出一根银针来扎向了她的小腿。

隔着裤子,她打穴也打的相当准,柳蝶一僵,下一刻,腹部的疼痛就明显弱了些。

“好些了吧!再来一针。”说着,一手捏着她的膝盖处,找到了穴位,又打入一针。

柳蝶一动不动,小腹的疼痛却渐渐消减下去了。

大概三分钟,元初寒取针,一边站起身,笑眯眯的看着她,“不疼了吧?”

“郡主医术了得,柳蝶佩服。”拱手,柳蝶的佩服是真的。

“小意思,以后有不舒服来找我。你会武功我才佩服呢,不用坐等别人欺负。唉,我要去挨欺负了,回见。”挥挥手,她转身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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