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10月15日,星期三。高星朗和关煦晨走在上学的路上。高星朗笑着对关煦晨说:“对了,小汤,今天我们篮球队不用训练。下午体锻课我们一起去打乒乓球怎么样?”
“好啊好啊,阿朗,打完球之后,我们可以一起回家了!”关煦晨欢快雀跃地回应说。
两人进了学校,来到教学楼,顺着楼梯上到四楼。这时关煦晨看到高星朗的右耳好像有点脏了,便微笑着说:“阿朗,你的耳朵有点脏东西。”
说着,他掏出纸巾,细心地把高星朗右耳上的脏东西擦掉,然后拿给高星朗看了看。
高星朗耸耸肩,哈哈大笑道:“刚才有片树叶掉在我耳朵上了。只要不是鸟粪就好。”
“哇,真是温柔,真是令人羡慕哦!”一把熟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原来是高二(2)班的敖非凡。
关煦晨听到敖非凡这样说,脸都红了,默不作声。
高星朗则大大咧咧地回击道:“非凡哥,你今天早上又忘了刷牙吗?怎么又那么‘口臭’(嘴贱)呢?”
“朗少,我是称赞你的小汤温柔嘛,干嘛那么生气呢?”敖非凡继续嬉皮笑脸地说,“你们明明在两个班,还经常粘在一起,像双胞胎兄弟一样。”
这时有一些学生经过,听见敖非凡这样说,都不约而同地看了看高星朗和关煦晨,然后偷笑着从他们身边走过。
“胡说八道!”高星朗瞪了敖非凡一眼,然后对关煦晨说:“小汤,我们走吧,别管他。”
说完,高星朗不再理会敖非凡,脸带愠色,快步离去。
关煦晨低着头,满脸通红地跟在高星朗身后,一不小心撞在从课室出来的一个学生身上。关煦晨连声道歉,抬起头,觉得对方有些陌生,这才意识到自己进了高二(4)班。他看到4班不少学生都在大笑或偷笑,更觉得无地自容,于是连忙退出来,回到隔壁的5班去了。
第一节语文课下课后,关煦晨想去打水,便拿起水杯,走出教室,朝饮水机的方向走去。可是他没走几步,就看见高星朗、叶松山和辛朝宇三人有说有笑地走在前面。关煦晨本想走上前去与他们打招呼,可是他想起敖非凡之前说的话,又想起高星朗似乎生气的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走回课室去了。
第二节政治课下课后,做课间操的时候,关煦晨努力不去看只隔了两列的高星朗,但还是忍不住偷偷看了两眼。做完课间操之后,他分明听到高星朗在叫自己,但他还是低着头,快步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第三节英语课下课后,关煦晨想到高星朗刚才叫自己,不知道有什么事,于是拿起水杯,想找高星朗一起去打水。可是他刚站起来,就看到高星朗拿着一本练习册,跟4班的英语科代表关慕雪有说有笑地从课室门外经过。关煦晨心里莫名产生一种酸溜溜的感觉。
第四节数学课结束后,关煦晨在收拾书包。洪义隆走过来,大大咧咧地说:“英语科代,还没收拾好啊?一起去吃饭吧。”
“哦,好啊。”关煦晨答应了一句,拿起书包,与洪义隆一起走出课室门口。两人都不约而同地看了看隔壁的4班,发现大门紧闭,课室里面空无一人。
洪义隆自言自语道:“他们第四节上完物理课还没回来啊?” 关煦晨则下意识地看了看4班第五列第六行的座位,也就是高星朗的座位。
前往饭堂途中,关煦晨的心情矛盾起来。一方面,他希望遇到高星朗,和高星朗一起吃午饭;另一方面,他又有些希望不要遇到高星朗,担心因为自己而让高星朗又被别人取笑。
两人来到饭堂,打完饭之后,遇上蔡芸菲和詹文燕。
“这么巧啊。”洪义隆喜形于色地说,“一起吃饭吧。”
蔡芸菲看了看洪义隆,又看了看关煦晨,正想开口,詹文燕却一脸严肃地抢先说:“学校有规定,男女生不得同桌吃饭。孝达可是重点中学!”
说着,她就拿着托盘,向着一张已有同班女生就坐的桌子走去。蔡芸菲见状,微笑着说了一声“不好意思”,也跟着过去了。
“学校什么时候规定男女生不得同桌吃饭了?”蔡芸菲坐下之后,一脸疑惑地问詹文燕。
“嘻嘻,是我刚刚规定的。”詹文燕做了个鬼脸,回答道。
接着几个女生咯咯地笑了起来。
洪义隆拿着托盘,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蔡芸菲,足足有两三秒钟。直到关煦晨叫唤他,他才回过神来,与关煦晨一起找了一张桌子坐下来。吃饭的时候,他还不时朝蔡芸菲的方向张望过去。
至于关煦晨,他也不时地四处张望。突然,他看到远处有一个男生像是高星朗,心情莫名地紧张起来。可是等那男生走近,他才发现是自己认错人了,感觉很是失望。
关煦晨和洪义隆坐在喧闹的饭堂,却只是静静地吃着饭,各有心事。
吃完午饭后,两人一起走出饭堂。关煦晨不知怎的,突然很想希望高星朗像之前那样,拿着甜筒向自己跑过来,请自己吃甜筒雪糕。
可是老天爷似乎是在跟关煦晨开玩笑一样。关煦晨没有看到高星朗拿着甜筒向自己跑过来。他回到教学楼,经过4班课室的时候,特意向里面望了一下,也没有看到高星朗。
下午第一节历史课下课后,关煦晨再次拿起水杯,鼓起勇气,想去找高星朗打水。他走到4班门口,特意向里面张望了一下,但看到第五列第六行的座位还是没人,只看到4班有些学生在偷笑。
关煦晨觉得有些心虚,迅速把目光收回来。接着他看到高星朗站在另一边楼梯口的饮水机旁边,手中拿着一本什么东西,正在和一个长得挺标致的女生在说笑。关煦晨的心里再次产生那种酸酸的感觉,于是掉头回到5班去了。
下午第二节,5班的学生要去生化楼上生物课。关煦晨下意识地看了看隔壁的4班,发现政治老师正在拖堂。接着他往靠近6班的楼梯口走去。
上完生物课后,5班的学生回来教学楼上地理课。关煦晨来到课室门口,刚好碰到高星朗和叶松山、辛朝宇。高星朗大大咧咧地笑着说:“小汤,回来了?”
关煦晨点点头,“嗯”地答应了一声,然后走进课室去。
下午第四节就是体锻课。第三节下了地理课之后,洪义隆和另外两个男生走过来,问关煦晨要不要下去打羽毛球。
“我约了别人打乒乓球。你们先下去吧,我还要收拾一下东西。”关煦晨微笑着回应道,然后慢慢地收拾书包,但他的心却愈加忐忑不安。
“小汤,是不是下去打乒乓球啊?”那把熟悉而温暖的声音从教室门口传来。
关煦晨抬起头,喜出望外地回答道:“阿朗,是啊是啊,我马上就好。”
“对了,小汤,我有几道英语题目想先问问你呢。”高星朗走进5班的课室,从书包里拿出英语练习册,打开其中一页,指着上面说,“这几道题我都不太明白。”
“哦,让我看一下。”关煦晨接过练习册,一边看题目,一边漫不经心地说:“你怎么不问你们班的英语科代表小关呢?”
“我问过小关,不是,我问过关慕雪,可是她也解释得不清不楚的。” 高星朗笑嘻嘻地说,“我遇到不会的英语问题,肯定首先想到问小汤你喇。”
他顿了一下,又补充说:“上午做完课间操的时候,我本来想问你,可是你都听不到我叫你。我以为你有什么急事,所以就没去问你了。”
“可能是操场上太吵,我听不到……”关煦晨嘟囔道,接着耐心地向高星朗讲解了那几道题目。
“哦,我终于明白了。”高星朗听完关煦晨的解释,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笑着说,“所以说到英语,还是小汤你最厉害。”
关煦晨听到高星朗这样说,心里面甜滋滋的。
下楼梯的时候,关煦晨又随口问:“对了,阿朗,今天中午吃饭怎么没有见到你呢?”
“哦,我们第四节去物理楼上课嘛。然后我发现忘了带英语课本,所以中午就回家去拿了。”高星朗摸了摸头,有点不好意思。
“原来如此。”关煦晨又假装开玩笑地问,“下午我看到你和一个女生聊得挺开心的。看来你这‘篮球小王子’的女粉丝还挺多的。”
“下午?”高星朗想了想,哈哈大笑道,“我的女粉丝确实不少,不过下午那个是校刊的编辑,是初三的一个师妹。她之前给我做了一个专访,下午特意把样稿送来给我看看。”
说着,高星朗从书包里掏出一本校刊,翻到第5页,递给关煦晨,说:“诺,小汤你看看。”
关煦晨接过杂志,看到那篇文章的标题是《三分神射手:孝达“篮球小王子”高星朗专访》。配图有高星朗在比赛场上的各种英姿,而内文也详细介绍了高星朗从小学到中学的各种“辉煌史”。
“哇,阿朗你好厉害啊,居然上了校刊。”关煦晨雀跃地说,“这本校刊借我看一下吧,明天再还给你。”
“没问题,小汤你想看多久都行。”高星朗神气十足地回答道。
两人来到校园一角的乒乓球桌,打起乒乓球来,打得很开心。关煦晨打着打着,不禁想起两年前自己生日那天,自习课和高星朗偷偷跑出来打乒乓球,结果被老师发现,回家要写检讨书。可是在他的记忆中,那天仍然是很开心的一天。因为那天高星朗和他打了乒乓球,和他去生物园逛了一圈,送给他一只别致的电子手表作为生日礼物,还给他买了一个很好吃的奶油蛋糕。
两人打乒乓球一直打到放学铃声响起,然后收拾东西一起离开。两人沿着绿意葱茏的校道向校门的方向走去。关煦晨突然慨叹道:“刚才玩得真开心。唉,如果体锻课都能和阿朗你打乒乓球就好了。”
“可惜教练不是每个星期三都到市里去开会,”高星朗笑着说,“不然我们每个星期三的体锻课都可以打乒乓球了。”
“是啊。”关煦晨有些伤感地说,“现在我们不在一个班,好像见面的机会少了很多,连课间都难得一起去打水了。”
接着他又略有微词道:“周六你又经常跟叶松山和辛朝宇去打篮球,不理我了……”
“小汤,我哪有不理你?”高星朗笑着辩解道,“我不是叫你一起去打篮球嘛。是你自己说不想去而已啊。”
关煦晨噘了噘嘴,咕囔道:“我现在不太喜欢打篮球,比较喜欢打乒乓球……”
“小汤你说什么?乒乓球?”高星朗直爽地笑了笑,说,“哦,你喜欢打乒乓球。没问题啊,要不这个星期六我们回来学校打乒乓球吧,就我跟你两个人。”
“真的吗?”关煦晨又显得开心起来了。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呢,小汤?”高星朗笑嘻嘻地说,接着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对了,听说北京路那边开了一家寿司店。要不打完乒乓球之后,我请你去吃寿司,顺便去新华书店看看有什么新的邮票吧。”
“好啊好啊,我还没有吃过寿司呢。谢谢你,阿朗。”关煦晨欢呼雀跃道。虽然今天才是星期三,但他已经开始盼望着星期六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