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12月25日,星期一。
高星朗与关煦晨走在上学的路上。走着走着,高星朗突然问关煦晨:“小汤,昨晚你有看《美少女战士R》的剧场版吗?”
“有啊有啊,阿朗你也有看吗?”关煦晨听说高星朗也有看《美少女战士》,显得非常高兴。
关煦晨非常喜欢前一天晚上的剧场版。影片开头,年幼的地场卫在一栋医院的屋顶,将一朵玫瑰花送给一个名叫菲欧列的外星小男孩。菲欧列对地场卫表示感谢,并说: “将来总有一天,就换我为你带很多花回来。”
接着菲欧列消失了,只剩下年幼的地场卫在哭泣。
关煦晨当时看到这一幕,眼睛湿润了,而且不知怎的,想起了自己和高星朗。
后来菲欧列认为地场卫背叛了自己,给地场卫和月野兔他们制造了很多麻烦。但最后他还是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把聚集了自己所有能量的花朵交给地场卫,帮地场卫救回月野兔。之后菲欧列恢复到年幼的模样,再度离开地场卫,回到宇宙中。
关煦晨看到最后,不自觉地哭了起来,还被爸爸妈妈取笑了一番。
现在他听说高星朗也有看这个剧场版,觉得高星朗肯定也是很感动的,于是又问:“阿朗,昨晚的剧场版是不是很好看?”
“还好吧。”高星朗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然后带着几分困惑的神色说,“我只是不明白,地场卫为什么要送玫瑰花给男孩子呢?”
关煦晨感觉高星朗的语气中有几分不屑,觉得既失望又有些尴尬,只好转移话题,谈到别的事情上去了。
两人回到课室之后,高星朗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刚坐下,敖非凡、姚正夏和丁建军三个男生就凑了过来。
敖非凡首先嘻嘻地笑着问:“朗少,昨天晚上有没有看《美少女战士R》的剧场版?”
高星朗随口回答说:“看了,怎么了?”
还没等敖非凡回答,姚正夏就坏笑着说:“怎么样,那些美少女变身的画面是不是很好看?”
丁建军也附和道:“是啊是啊,如果能录下来慢镜头回看就好了。”
高星朗不解地问:“你们看这部动画片就是为了看美少女变身吗?”
“少来了,朗少,你难道不喜欢看美少女变身吗?”敖非凡揶揄道,“还是说你像那个欧菲列那样,喜欢男孩子?”
说完,他和姚正夏及丁建军哈哈大笑起来。
“是啊,我最喜欢小凡你了。”高星朗戏谑地向敖非凡抛了一个媚眼。敖非凡吓得后退两步,举起双拳说:“朗少,你可别乱来,我懂少林拳的。”
高星朗又嘲讽道:“非凡哥,你也不照照镜子。《美少女战士》里面的怪物才会喜欢你啊。”
说罢,他和丁建军及姚正夏放声大笑。
“‘睬你都傻’(理你才怪)!”敖非凡自讨没趣,灰溜溜地回到座位上去了。丁建军和姚正夏与高星朗继续说笑,直到语文早读快要开始,才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关煦晨坐在第一排,听着那几个男生说笑,刚开始的时候,他听到他们说都有看《美少女战士》,还想走过去一起讨论,凑凑热闹的。但听着听着,觉得他们讨论的内容有些奇怪,便只好作罢。
第四节英语课下课后,关煦晨被两三个同学围着问英语问题。高星朗坐在座位上,打算等关煦晨解答完问题,就和他一起去饭堂吃饭。课室里的学生离开得八八九九的时候,黎佩玲走到高星朗的座位旁边,递上一个用精美包装纸包着的盒子,带着微笑说:“高星朗,这是送给你的圣诞节礼物和生日礼物,祝你圣诞快乐,预祝你明天生日快乐!”
高星朗开心地接过盒子,带着灿烂的笑容回答道:“谢谢你,黎佩玲。”
接着他轻轻摇了摇盒子,开玩笑地说:“是什么礼物?怎么轻飘飘的,好像不够诚意啊。”
向来有点泼辣的黎佩玲居然没有生气,反而带着几分优雅的微笑回答道:“礼轻情意重嘛。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高星朗拆开包装纸,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一个木制相架。
“哇,好漂亮啊。”高星朗赞叹道,又打趣道,“你不会是想我把你的相片放进去吧。”
“你想得倒美!”黎佩玲的话是这样说,脸上却露出明媚的笑容。接着她和蔡芸菲一起离开教室,去饭堂吃午饭。
关煦晨帮同学解答问题的时候,看见高星朗和黎佩玲又说又笑的样子,不知怎的,心里有一种酸酸的感觉。回答完问题之后,关煦晨看到高星朗还拿着那个相架左右端详,就走到高星朗座位旁边,笑着说:“阿朗,你光看这个相架就饱了吧,午饭都不用吃了吧。”
高星朗抬起头,笑呵呵地说:“小汤,你看这个相架是不是很漂亮?这是黎佩玲送给我的圣诞礼物兼生日礼物呢。小汤你呢?你有没有什么表示啊?”
关煦晨噘了噘嘴,半开玩笑地说:“阿朗,我这个月的零花钱用得差不多了。要不我送一张我的照片给你,让你放在相架里面好吗?”
“好啊!”高星朗居然爽快答应了,还说,“我把小汤你的照片放在相架里面,然后把相架放在我的书桌上,这样我做作业的时候就可以看到小汤你了。”
“你做作业的时候看着我干什么?我又不是老师。”关煦晨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他接着又说,“阿朗,我们去吃饭吧,我都快饿死了。”
1996年1月21日,星期天。
高星朗吃过晚饭,在房间里看漫画书,突然听见敲门声,就马上冲出客厅去开门。
站在门外的正是关煦晨。他背着书包,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说:“阿朗,我来了。”
高星朗看了看挂钟,开玩笑道:“小汤,你迟到了15分钟,我可要惩罚你了。”
“小朗,小晨星期天还来帮你补习,你可不能这样对人家啊。”高爸爸笑呵呵地走到门口,微笑着对关煦晨说,“小晨,你来了,进来坐吧。”
“叔叔,您好。阿朗他不舍得惩罚我的。”关煦晨一边走进屋里,一边笑嘻嘻地回答,又彬彬有礼地向屋里的高妈妈打招呼,“阿姨,您好。”
“哟,小晨来了。阿姨刚刚做好了红豆沙糖水,喝一碗再帮小朗补习吧。”高妈妈和颜悦色地对关煦晨说。
“好啊,谢谢阿姨。我最喜欢喝阿姨做的糖水了。”关煦晨笑容可掬地回答道。
“小晨可真讨人喜欢,说的话比糖水还甜。”关妈妈笑着进厨房去盛糖水了。
关煦晨已经来过高星朗的家好多次,与高星朗的父母很熟络了,对着两人仍然是乖顺有礼,但已经毫不生分了。
“妈妈,你还说小汤讨人喜欢,他今天可是迟到了呢。”高星朗装出一副不满的样子,又打趣着对关煦晨说,“应该罚你没有糖水喝就对了。谁说我不舍得罚你的。”
关煦晨笑眯眯地解释道:“好啦,我是迟到了一点点,阿朗。但那是因为我想把语文和政治的资料抄写好,一起拿来给你。”
接着他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问:“那你还要罚我没有糖水喝吗?”
高星朗听了,伸出手摸了摸关煦晨的头,笑着说:“哦,原来是我误会小汤你了。那我把我的糖水也给你喝吧。”
关煦晨却摇摇头,说:“还是不要了。我喝太多糖水的话,到时候胖得都跳不起来投球,阿朗你是要负责任的!”
高星朗和高爸爸都哈哈大笑起来。高妈妈端着糖水出来,听见关煦晨这样说,也禁不住抿嘴一笑。
高星朗和关煦晨喝完糖水后,进房间学习去了。
关煦晨从书包里拿出三份资料,递给高星朗,微笑着说:“阿朗,这里是我自己整理的英语、语文和政治的资料,希望对你有帮助吧。”
高星朗接过三叠并不算薄的纸页,翻了一下,看到上面工整隽秀的字迹,颇为感动而又有几分愧疚地说:“小汤,你对我真好,谢谢你了。我刚才还说要罚你呢……”
“是啊,你知道错了没有?”关煦晨开玩笑道,接着又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精美的盒子,递给高星朗,说,“其实我还有这个要送给你。”
高星朗接过盒子,看到原来是一个无敌铁金刚的机器人模型。他兴奋地跳起来,说:“哇,太好了!小汤,谢谢你,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无敌铁金刚模型的?”
关煦晨微微笑了笑,回答道:“阿朗你喜欢就好。我之前听你说喜欢看《新铁金刚》的动画片嘛,所以本来这个无敌铁金刚的模型是想送给你当作生日礼物的。谁知道精品店的老板娘这个月初才从香港拿到货……”
高星朗听了,恍然大悟道:“哦,怪不得我生日的时候,你只给我送了一张贺卡……这份礼物虽然迟了一些,不过我很喜欢。谢谢你了,小汤。”
“阿朗你喜欢就好。”关煦晨开心地说,他扫视了一下高星朗的书桌,假装漫不经心地问,“黎佩玲送给你的那个相架呢?怎么这几次来你家都没有看到过……”
“那个相架没什么特别的,我都不知道塞到哪里去了。”高星朗随口问答道,又略显疑惑地问,“对了,小汤,你说精品店的老板娘这个月初就拿到货了,那你怎么现在才把模型送给我呢?”
“因为……”关煦晨又从书包里拿出什么,递到高星朗面前,然后略带腼腆地说,“因为我想等拿到这个,再一起送给你。”
高星朗定睛一看,关煦晨手中拿着一个金灿灿的奖牌。他拿过奖牌,仔细端详了一下,看到上面刻着几个字:“1995年广州市中学生英语竞赛(初中组)一等奖”。
高星朗笑着称赞道:“哇,小汤,你好厉害,是全市冠军。这就是你上个月31号去参加的那个英语竞赛吗?”
“是啊。今天上午在英语补习班上才把奖牌发给我们。”关煦晨解释道,然后一脸谦逊地说,“我不是冠军,只是一等奖第5名而已……”
“那也很厉害了。我全班第5名都没试过呢。”高星朗笑嘻嘻地自嘲道,接着就要把金牌还给关煦晨。
关煦晨却轻轻地把金牌推回去,红着脸说:“阿朗,这个奖牌我是想送给你的……”
高星朗面带不解地问:“送给我?为什么?我英语成绩又不好……”
“那你之前送给我全市篮球冠军的金牌嘛。”关煦晨低着头轻声说,“不过我这个不是冠军,阿朗你不要嫌弃就好……”
“小汤,看你说的,我怎么会嫌弃呢?”高星朗爽朗地笑了起来,拿着金牌看了又看,接着说,“这下子我可以拿去糊弄糊弄人家了。”
“糊弄人可不好。”关煦晨抬起头,半开玩笑地说,“这块金牌是要激励你好好学习英语的。我们快开始补习吧。”
“遵命,关老师。”高星朗把机器人模型和金牌放在书桌上,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关煦晨看到高星朗略显滑稽的样子,忍不住“扑哧”笑了起来……
补习结束后,高星朗把关煦晨送回家,然后回到自己家中。他走进房间,打开抽屉,从抽屉最里面拿出黎佩玲之前送给自己的那个相架。接着他从书架上拿出一本相册,从里面取出一张照片,放进相架里面,随后将相架放到关煦晨送的那个机器人模型旁边。
相架里面是他前年暑假和关煦晨去东方乐园游园会的时候拍的照片。照片里面的两个小男孩互相搭着肩膀,脸上的笑容比阳光还要灿烂。
与此同时,关煦晨也在自己的房间里,拿出与高星朗在东方乐园拍的同一张照片,看了起来。看着看着,他又想起今天下午看的《美少女战士R》大结局。剧情讲到“豆钉兔”(小小兔)终于明白自己并非孤单一个,醒悟过来。
关煦晨看着照片中的自己和高星朗,自言自语道:“阿朗,谢谢你这个好朋友在我身边,让我不会感到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