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果领命。迷吾解下甲衣,披在姚果身上,道:“耿恭勇猛,不可轻战,你要多加小心,临阵之时,注意范羌的弓箭!”
姚果感动万分,道:“渠帅放心,此行我必凯旋归来!”
冷月东悬,寂然无光。马防站地城头,看到四周密密麻麻的营帐,不禁黯然长叹。他瘦了,双颊深深地陷了下去,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那些梦想,已渐行渐远,他有些恨耿恭,这么久了,为什么不来救援?或许,耿恭已经战死在戈壁,目下外无援兵,只好以身殉国了,一腔热血,洒在边疆,却也不辱马氏先祖!想到这里,马防的目光绝望而坚强!
这时,脚步声咚咚。马防一惊,只见张武匆匆登城,脸有喜色,道:“将军,将军,有救了,有救了。”
马防转过身,望着张武,眸子里有一丝亮光。张武递过一块兽皮,笑道:“我在帐中,部卒拾得一箭,箭上缚了一张布帛,我打开一开,却是八个字:明早走西门,备舟筏。”
马防接过,翻来覆去地看,又道:“西门有羌将姚果,十分勇猛,况兵也最多,为何叫我走西门?这字却是谁写?难道是羌兵的诡计?故意要我走西门,然后围而歼之?”他眼中的亮光渐渐熄灭。
张武嘻嘻一笑,道:“将军不必担忧。”他又递过一支箭,道:“我细细看了,这布帛却是洛阳造,西羌乃化外之地,断不会有,况且,这箭系汉式,箭尾有一个羌字,明着是耿恭手下的部将范羌了!”
马防踌躇片刻,缓缓道:“这羌字,难道不可能是羌兵吗?”他取过纸帛,看了又看,喃喃道:“这纸帛,却是蔡伦所造,羌兵怎么会有?”来回走了几遍,拨刀掷地,壮声道:“我意决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明晨走西门!张武,传令下去,但见西门羌兵势弱,便冲杀出去!”
张武大喜,道:“遵令!”又想了想,道:“将军,这备舟筏,又是怎么回事?”马防摇摇手:“淮城虽然地势低洼,但戈壁向来少雨,不远处虽有一条河,谅已干涸,备什么舟!”
张武得令,自去准备。马防拾起刀,插入鞘中,抱膝坐在碎石上,望着那轮冷月,怔怔发呆。文新学堂
铠甲生寒,弯刀泛光,唤醒了沉睡的戈壁。淮城西门,突然“吱”地一声,冲出无数汉兵,呐喊声排山倒海,杀气弥空。迷吾一惊,姚果前脚刚走,他分的兵尚未立稳,却见汉兵杀气腾腾冲来,暗叫一声苦也,却也没有办法,厉声叫道:“今汉兵突围,孤注一掷,我等攻城多日,成败在此一举!”说完,舞起大刀,冲入汉兵阵中,左劈右砍,锐不可挡。羌兵见渠帅如此,当然胆气益壮,与汉兵战在一起,两下喊声震天。
杀了一阵,羌兵惭惭不敌,迷吾有些心惊。这时,突然一声响声,亮起无数火把,当先一人,长发飘飘,双目炯炯,手持马刀,威风凛凛,正是呼衍王,迷吾见了,忙道:“呼衍王,来得正好,快点堵住汉兵!”呼衍王冷哼一声,并不答话,刀一挥,匈奴冲上去,顿时将汉兵的攻势压了下去。
马防杀得浑身是汗,蓦见匈奴来援,不禁忧惧,心道:“羌兵与匈奴明明有备,那纸条莫非是故意诱我出城?可是,如今势成水火,想退守淮城,已是不可能了。只有拼却一死,报效皇恩了。”想到这里,一把大刀使得越发凌厉,左挥右舞,顿时杀毙多人。然而,汉兵毕竟兵少,渐渐不敌,纷纷倒下。
千钧一发之际,忽然一声山崩地裂,羌兵后面,竟有一股巨浪,足有数丈高,咆哮着席卷而来,羌兵、匈奴尚不明白,瞪着眼怔在原地,措手不及,已被滔天之浪卷走,马防大喜,正欲趁势突围,然水火无情,岂能识人?那汉兵亦被洪水冲得东倒西歪,连马防也被冲至城门口,他急忙攀住城墙,高声呼道:“退往淮城,退往淮城!”匈奴素不识水性,落在水中,一个个如石块般沉下,有死无生,幸运的,攀住树枝或城墙,或可救得一命,但哀号不已。羌兵尚好,颇识水性,可一时慌乱,只在水中挣扎,也不知死了多少。
马防坐爬上城头,见巨浪滔滔,不禁易喜为忧,却一筹莫展,忽想起那纸帛之上,后三字为备舟筏,不禁懊恼万分,不由得痛恨耿恭。这时,淮城之内,忽见许多小船,当先一船中,立着一人,大声喊道:“将军,将军。”那人正是侯景,马防大喜,道:“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侯景跳上城头,道:“将军,快上船,打捞汉兵,且杀匈奴及羌兵,再行突围,在此一举!”
马防握着他的手,道:“若非君,汉兵死无葬身之地!”
当下乘船,寻觅汉兵,倒也救了数千人,且顺流而下,见了匈奴、羌兵,以箭射之,以刀砍之,倒也杀得痛快,只是经此一役,三万汉兵死了倒死了一半,马防不胜悲伤。
这时,一名汉兵见一棵树上,桂着一人,摇船过去,却是一名匈奴,急忙举刀欲砍。哪知这名匈奴甚是凶悍,突地一跳,竟蹦至船上,汉兵大惊,那匈奴早夺过刀,将汉兵杀死,其余汉兵皆举刀围过来,却不敌匈奴,皆被杀死。这一幕恰被马防看到,马防惊道:“那名匈奴如此勇猛,气度恰也不凡,不知是何人哩?”
张武一看,惊道:“将军,这人是匈奴的左贤王呼衍王呢!”马防大喜,道:“这是天赐给我们的功劳,岂可错过!”遂与张武、侯景等人,摇船过去,去擒呼衍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