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防大怒,对耿恭恨之如骨,暗想:“耿恭啊耿恭,难道我真不如你吗?我父为你家所害,我女命丧你手,难道我会忘记吗?哼,总有一日,我要你死在我手上!”马防脸上不动声色,上前一步,扶起汉兵,道:“都起来吧!今晚之战,其错在我,请诸位宽心,自古邪不压正,西羌乃叛乱之师,何能敌我?当下虽有小败,却不足为忧。我心中已有一计,还望诸位奋勇杀敌!”
马防回营,立即召来诸将,道:“高定、张武、候景,你们三人各率一万军,分别伏于营帐东、西、南三方,但见营中火起,你们便冲杀过来。”
三人领命,自去准备。马防笑道:“耿将军,你觉得明日战事如何?”
耿恭亦笑道:“羌兵胜而骄,必恃勇轻进,将军自率羸兵为饵,必能一战而胜。”
“知我者,耿将军也!”马防抚掌而笑。
果然,次日,羌兵大举进犯。马防率了老弱之兵,前去仰敌,一个个东倒西歪,不成阵法,羌兵见了,哈哈大笑,道:“他们说汉兵勇猛,今天看来,原来名不其实,早知如此,何必仰人鼻息,受人欺辱呢?”
迷吾大喜,道:“昨天一战,已杀尽汉兵锐气,今日一战,必要荡平汉军!”
姚果皱眉道:“渠帅,汉兵素来善战,怎么会是今天这番模样?渠帅难道忘了,前段时间被耿恭引入谷内,差点全军覆没吗?这营的周围,必然有伏兵,渠帅还是小心为是。”
迷吾突然醒悟,不禁迟疑。姚果接着道:“渠帅,我有有一计。”他附在迷吾耳边,轻轻一说,迷吾大喜,壮声道:“那还犹豫什么?赶紧杀进去!”他手一挥,羌兵呐喊着杀了上去。
汉兵见羌军来势凶猛,不敢对敌,“啊呀”一声,掉头便跑,马防禁止不住,与姚果战了数回,心中暗惊:“这番将如此了得,我是战不过。”当下狠劈两刀,逼退姚果,也拍马逃入营中。羌兵大喜,随后追杀,惨叫连连。正杀得痛快时,忽然营中火光冲天,东、南、西三面忽然伏兵四起,羌兵大惊,更兼这三路汉兵与众不同,一个个甲盔鲜明,刀枪锐利,挟着怒气,狠狠杀来,羌兵拼死抵住,也自不敌。迷吾大惊,心想:“汉兵怎么与昨晚大不一样,竟如此勇猛?”他当然不知,马防抚军有方,士气早不可同日而语了。迷吾奋力劈倒几名汉兵,大刀一扬,叫道:“退军!退军!退军!”羌兵倒也不慌,边战边退,井井有条,虽有伤亡,却不至大溃,马防不见,不禁暗赞:“小小西羌,竟有如此人才,实属不易,耿恭说得不错,西羌不可小觑!”
这时,高定纵马过来,大声道:“将军,穷寇勿追,羌兵狡猾,我们还是收兵吧!”
马防怒道:“羌兵锐气已挫,我军士气高涨,彼消我长,何患不胜?传令下去,追击西羌,攻入陇西!”
高定无奈,拨传马头,又杀入西羌。
战马嘶号,血雨纷飞。这一场恶战,直杀到红日西斜,羌兵虽死伤无数,但汉军也未占到多少便宜。这时,已退至陇西城下。城门大开,羌兵缓缓退入城内。马防不禁大急,心想:“若羌兵固城自守,我军远道而来,旷野皆荒漠,兵马不得食,又无险可据,旷日持久,如何能胜?”想到这里,马防大喊:“大汉的勇士们,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欲胜西羌,在此一举,大家随我杀入城内!”言毕,大刀一摆,在马背上狠狠一拍,那马长嘶一声,如闪电冲入羌军中,马防左劈右砍,登时砍翻几个羌兵。
汉兵见主帅如此,士气高昂,奋不顾身杀向前去。羌兵大乱,迷吾十分着急,大声喊道:“关闭城门!关闭城门!”哗地一声,城门放下,眼看就要关上。说时迟,那时快,马防大急,双腿一夹,“嗖”地一声,那马如箭一般,冲入了城内。这时,城门已闭。
汉兵登时傻了眼,马防竟单骑闯入了外城!高定大惊,大声喊道:“将军,将军……”拍马往城下奔去,一些未能入城的羌兵挥刀阻住,高定大怒,咬紧牙关,一言不发,一刀一刀,用尽全力,杀向羌兵。不一会儿,便将城外的羌兵杀光。
高定跃马扬刀,冲向城下。张武阻道:“兄弟且慢……”话未说完,高定早到城门边,以刀劈门,边劈边吼:“开门,开门,有种的,和老子大战三百回合……”木屑横飞,那门却是纹丝不动。这时,城墙上,突然涌出许多弓弩手,万箭齐发。高定丝毫不惊,一把刀舞得密不透风,箭被拨落,四散而去。这时,又有数名羌兵,举着白石,俯视高定,狞笑道:“马防早被我们杀了……”说完,抛出一个颗血淋淋的人头,“啪”地一声,人头在地上滚了几滚。高定大惊,睁眼一看,见那头颅是汉人装束,头发花白,似是马防的。他是马家府将,马防待他,如同家人,这时当然心痛万分,眼泪滚滚而出,哭道:“将军……”四肢颤抖,再也舞不动剑了!“嗖嗖嗖”,无数箭射中高定,高定摇摇晃晃,怒目圆睁。这时,城上掷下无数白石,登时将高定砸成肉饼!
汉兵胆战心惊,不敢向前。张武急忙收兵,顾候景道:“马将军乃是朝廷重臣,又是外戚,如今被杀,皇上必会责罚我等。可羌兵狡猾,又有城墙可守,高定这么勇猛,也死于非命,这下如何是好?”
候景沉吟片刻,道:“马将军虽死,但军中还有耿将军,我们又有何惧?”
张武大喜:“你若不言,我几乎忘了。”急忙遣人去找耿恭。原来,马防自思这次攻击羌兵万无一失,他怕耿恭争功,遂安排其守住营寨。耿恭忿然,却也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