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忽听羌笛四起,人影云集,马防急道:“皇上,羌兵得了信号,从后面包抄过来,我们已无路可退,还是到山上去罢!”章帝无奈,一腔欣喜,化为乌有,随着马防,往后逃去。马防又道:“窦宪、窦笃,你们断后!”
窦宪、窦笃只得横刀立马,守在后面。羌兵来得好快,不一会,便追了上来,喊道:“抓住那汉蛮!抓住那汉蛮!”又一边射箭,箭如雨下,奔袭而至,不时有羌兵攻来,窦宪、窦笃一边用刀拨开箭,一边杀退零星而上的羌兵。
这时,章帝、马防等人又从涧边跃了回来,退到山上,摔死了好些御林军。窦宪见了,虚晃一枪,道:“弟弟,咱们撤!”掉转马头,飞奔而去,一跃过了山涧。羌兵奔至涧旁,却也不追,只是团团围住。
马防一口气说完,范羌急道:“皇上,迷吾说过,五日之内,他们围而不攻,我们得尽快想法突围。否则,五日一过,我们就危急万分了。”
章帝看了看脚下如蚂蚁般的羌兵,叹道:“羌兵倾巢而出,志在报仇,如今围得跟铁桶一般,如何能出呢?”
马防掏出兽皮,递给章帝:“皇上,刚才窦笃杀死的那个羌兵,便是迷吾差往匈奴的使者,他们正欲联络匈奴,一起进攻陇西!”
章帝一惊,接过兽皮,看得几字,豆大的汗珠迸了出来,急道:“那如何是好?那如何是好?”
这时,窦宪、窦笃气急败败坏赶来。章帝怒道:“窦笃,又是你,惹出这等祸事!朕要亲手杀了你!”说完,抽出佩剑,步步逼了上去。
窦笃“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皇上,大丈夫敢做敢当,微臣鲁莽,让皇上受累!我、我、我罪该万死!”也不惧怕,昂首伸颈,只等章帝一剑挥来。
窦皇后扑了过来,拉住章帝的剑,泣道:“皇上,窦笃虽有过,可是,若非他杀了那名羌兵,羌人的计谋,又怎么会泄露呢?皇上,将功被过,你就饶了窦笃一命,让他戴罪立功,可好?”
章帝忌惮窦固,又见窦皇后梨花带雨,心中犹疑,这一剑,如何刺得下?窦皇后见状,回首叱道:“窦笃,皇上已饶你不死,还不快点拜谢!”
窦笃急忙磕头:“谢皇上不杀之恩!谢皇上不杀之恩!”起身欲退。
章帝冷冷道:“窦笃,死罪可饶,活罪难免,朕命你杀出重围,五日内到洛阳,搬来救兵!”
窦笃一愣,羌兵围得跟铁桶一般,他从未见过这等阵势,如何敢去?一时不敢答应,杨晏在旁激道:“皇上,羌兵千军万马,纵使窦大将军来了,亦无能为力,更何况窦笃?微臣认为,只有耿都尉,才能杀出重围!”
窦笃听了,心中很不是滋味,奋然道:“耿恭算什么?他能,微臣亦能!”说完,挺刀纵马,便往山下奔去。窦宪知道窦笃鲁莽,他若一人去,必死无疑,忙道:“皇上,臣亦愿去!”也不等章帝作声,随在窦笃身后,奔了过去。
只见漫天漫地的羌兵,窦笃颇有惧色,颤声道:“哥哥,这么多人,跟蚂蚁一样,怎么杀出去呢?”
窦宪停马瞧了一回,摇头道:“羌兵太多了,太多了!”顿了一下,又道:“咱们到涧边瞧瞧!”
两人到得涧旁,见对面竟无一名羌兵,窦笃不禁大喜,道:“哥哥,这里没人,从这跃过去,不就出了包围圈吗?”他拉住欲跃。
窦宪急忙止住,道:“我们从此逃往山上,羌人岂能不防?如今却无一人,必有诡计!”窦笃不以为然,却不敢作声,瞪着一双眼,四处张望。窦宪想了一会,返入山上,找来一个草人,顺着风,狠命丢去。不偏不倚,竟掉在对面涧旁。忽然一声梆子响,箭如飞蝗,如长了眼睛般,都射在草人上,足足有几百支,扎得如同刺猬。
窦笃不禁咋舌,惊道:“哥哥,真没想到,那里藏了这么多羌兵!”
窦宪叹道:“实者虚之,虚者实之,实实虚虚,正是兵家之道!看来,羌营中也有良将,我们要冲杀出去,千难万难!”
两人拨马向东,绕山而行,却见羌兵铺地盖地,营帐一个接一个,眉头不禁紧皱。蹑手到了一处,见兵力尤多,营帐尤密,拍手道:“死中求生,或可一行。弟弟,这必是羌兵渠帅驻扎之地,我们先到山上搬些石头,伐些树木,从这里滚落里下去,然后,我趁势从此杀过去,兵力必被吸引,你却从另一边杀出去!”
窦笃悲道:“哥哥,这里羌多这么多,你杀进去,哪里还有命在?我要和哥哥在一起,要死,也死在一起,决不分离!”
窦宪揽住他的肩膀,低声道:“弟弟,这些年来,咱们兄弟朝夕相聚,哥哥岂想离开你呢?大敌当前,怎么能念儿女情呢?咱们也不要拼命,能杀出去便杀出去,杀不出去,就撤到山上去。外有叔父,内有皇后,皇上绝不会杀我们!”
窦笃眼中含泪,泣道:“哥哥小心!”
两人到山上搬石头,幸喜山间石甚多,不多时,便堆得像小山一般。两兄弟大吼一声,运起神力,将这些山一般的石块推了下去,石块相撞着,溅出火花,扬起黄尘,夹着轰隆隆的响声,如野马一样奔袭而下,恰是吓人。
窦宪十分高兴,拨出刀,壮声道:“弟弟,为兄先杀过去了。你在山上,看到哪边兵少,便从哪边冲过去!”言毕,长啸一声,拍着马,随着最后一块石头,杀了下去。
羌兵守而不攻,很是懈怠,忽听得轰隆作声,震天动地,统皆莫名其妙,奔了出来,却见斗大的石头从天而降,挨着就伤,碰着就亡,不禁大惧,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慌忙奔逃。窦宪大喜,从后追杀,刀光闪闪,许多羌兵被砍倒在地,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