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修无暇细问,也不想细问,他脑海里,满是玉容。他起身,跟着宫女,穿过熟悉的花草,左转右转。走了一会,突然警觉:“不对,这是去长秋宫的路。”
宫女微微一笑:“石将军,公主倘若在凌雪宫等你,孤男寡女,将军不怕外人说闲话吗?这是长秋宫,有窦后、窦妃,将军可无后顾之忧。”
石修有些失望,看着月光如撒在地上,一言不发,随着宫女,入了长秋宫。宫女引石修去了别房,柔声道:“将军慢等,公主稍后就到!”
石修默默点头,心怦怦直跳。这一切,太不真实,宛如在梦中,又觉隐隐不对,可他不愿意多想,就算一切都是假的,他也愿意呆在这里。
过了一会儿,脚步声由远而近,慢慢传来,一步步,轻盈而又徘徊,仿佛踩在石修心坎上,石修颤抖起来。门吱呀着开了,一个艳丽绝伦的女子,缓缓走来。石修起身,抬眼望去,却是窦妃!这一惊,非同小可!那知窦妃见了石修,亦是十分惊讶,心想:“窦宪哥哥不是说将耿恭唤来吗?为什么来的不是他?这人究竟是谁?”
两人尴尬,默对无声。石修正欲辞别,忽然,屋内飘来一缕清香,钻入骨髓,令人心旌摇动。石修全身懒洋洋的,没一分力气。香味越来越浓,竟灌满了整间屋子!窦妃一脸潮红,眼神迷离,呼吸急促,突然扑了了过来,低声道:“耿恭、耿恭、耿恭,你知道吗,我有多想你……”
石修大惊失色,知道已中圈套!玉容公主岂会在夜晚召人相会?窦后素恨玉容公主,她又岂会在长秋宫?个中情由,原本一想便通,只因石修为情所困,迷了双眼。石修欲夺路而逃,可全身酸麻,根本无法动弹!而欲望如一个慢慢吹气的气球,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仿佛瞬间就要在胸间炸裂!那个窦妃,慢慢变了一个人,竟变成了含着泪花、一脸忧伤的玉容!石修紧紧攥住胸口的衣服,嘶声叫道:“不要过来……”然而,窦妃已扑了上来,薄如蝉翼的纱衣,盖不住滚烫的嫩肤,吹气如兰的呼吸,散发着迷人体香……
石修再也控制不住了,轰鸣一声,欲望炸裂,世界没有了,只有灵与肉!他紧紧抱住眼前女子,吻如雨点,轻轻呻吟道:“玉容、玉容……”窦妃应道:“耿恭、耿恭……”
花飘零,水自流。许久,清香渐散,云收雨净,窦妃一惊:“你、你是谁?竟、竟在本宫房中……”伸手一掌,扇了过去。石修神色惨然,也不避让,这一巴掌结结实实,正打在脸上,顿显五个鲜红的指印!
“打得好!打得好!这种禽兽,该剁成肉泥喂狗才好,哈哈哈……”门外忽然传来阴阴笑声,在寂寂的夜里,十分刺耳。
窦妃一震,充满恐惧,颤声道:“是谁?”
那人推开门,缓缓进来,顺手又将门掩上。
“哥、哥,是你……”窦妃突然疯了似地跳起来,露出一身凝脂般雪白肌肤。“我明白了,你、你故意害我,假装说召耿、耿……过来,却又唤了别人……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人便是窦宪!他诱来石修,待其与窦妃独处一室时,趁机点起迷香。这种迷香,产自天山,经提炼而成,有一种特殊功效,吸了后,情欲高涨,哪怕是修行千年的苦行僧,也会心猿意马,并且充满了幻想,会将对方想象成心爱的人。
窦宪杀气腾腾,狠狠道:“这世间,无论是谁,只要负我,便该万死!”
石修面如心灰,徐徐道:“窦氏不义,咬之入骨的人,不计其数,试问你杀得尽吗?”
窦宪勃然大怒!又一人冲了进来,却是窦笃,抡起拳头,往石修脸上砸去。窦宪轻轻道:“弟弟住手!”
窦笃不解,拳在半空,睁着两眼:“哥哥,这人嘴巴,跟屎一样,不修理修理一下,他不知天高地厚。”
“不能动他!石修是我尊贵的使者,将出使西域,若是鼻青脸肿,岂不有损大汉之威?皇上那里,又何交待?弟弟,笔墨呢?拿过来!”
窦笃很不情愿,递来竹帛,和一只狼毫。窦妃脸上,充满恐惧,骂道:“窦宪,你真狠毒,连妹妹都不放过!”
窦宪冷若寒冰,吐字如铁:“自我父惨死狱中,天下,除了我弟弟,任谁,我都不认!”他取过笔,笔走龙蛇,写下数言书,掷于地上,厉声道:“闲话少说,签上字号,你们便各走各路,就当一场梦,否则,嘿嘿……”
窦妃颤抖双手,拾起竹帛,瞧了一瞧,差点晕了过去,竹帛竟写着她与石修通奸之事!窦宪冷冷道:“做都做了,有什么不好承认的?嘿嘿,刚刚叫声如雷,极尽鱼水之欢,马上就翻脸不认吗?却也太薄情了!嘿嘿,妹妹放心,哥哥绝不会害你!这事若张扬出去,哥哥又有什么好处呢?快签快签,夜长梦多,等下窦皇后来了,我可毫无办法了。”
窦妃一激灵,含着泪水,挥笔写下名字,又将手指塞入嘴中,轻轻一咬,挤出一颗鲜血,往竹帛上轻轻一按,掩面哭泣。石修怔在那里,突然大吼一声,身形暴起,挥拳往窦宪打去。可他中了迷香之毒,哪有力气?窦宪动也不动,一拳击在他胸口上,窦宪若无其事,哈哈一笑:“你究竟签是不签?”
“你杀了我吧!”
“杀了你?那岂不太便宜你了!哼,我要让天下人知道,以前坚守疏勒的大汉英雄,原来是一个卑鄙无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