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
“当年,姑墨王子出逃,宫中有一个将军护送,那个将军,便是我的先祖!”乌焦正色道,眼中充满了悲伤:“一代又一代,我的先祖从未忘记亡国之恨,他们口口相传,告诉后人,一定要帮助姑墨王子的后人复国!”
李敢一惊:“原来你也不是无雷人!”
“我是姑墨人,我的血液里,流淌的是姑墨人狂荡不羁的鲜血!”这时,帐外响起脚步声,一个着汉装的人,带了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轻轻走了进来。
汉人拱手道:“李将军,奉班将军令,现将姑墨王子无果带来,请将军即日依计而行。”汉人说完,也不待李敢回复,转身离开,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乌焦激动起来,一脸期许,颤声问:“你是无果?你的玉玺呢?可否一见?”原来,当年无尘离开姑墨,带走了玉玺,作为信物。
无果虽然年轻,又流落民间,但毕竟是国王之后,流淌着王族血统,雍容华贵之气勃然而起。他没有丝毫慌张,从怀中掏出一个用黄绸布紧紧包裹的物事,小心翼翼打开。乌焦目不转睛盯着,心怦怦直跳。
一枚黄金铸成的斗大印章呈现在眼前,散发着夺目光芒,无果沉声道:“你可看好了!”乌焦接过,只觉沉重异常,翻过来,“奉天之运、无氏皓天”几个字映入眼帘,只听“扑通”一声,乌焦倒头便拜,泣道:“大王,终于找到你了,复国之望,俱在今日,先祖遗命,终可完成!”
无果扶着乌焦,也不禁泣下:“我以为一生终老疏勒,不会踏入故土一步!没想到,班将军大恩大德,历尽磨难,将我找到,授以密计,复国之梦,尽在咫尺!”
“大王,班将军如何找到你的?”
“我无氏世代隐藏在葱岭西脉,无人打扰。没想到,那天来了一个白面将军,劈头便说我是姑墨王子之后,我不承认,那白面将军哈哈大笑,说他是汉将班超,助我复国,我再三细问,事果属实,便随他下山。我亦奇怪,班将军怎知我隐在葱岭?班将军说,他在一本书上看过,说姑墨王子失踪,不知生死,然葱岭之上,屡有炊烟,时人都说那里有王者之气,班将军细细推敲,亲自来寻,果然找到。”
“班超真神人也!”乌焦叹道。
李敢在旁,张大了嘴巴,这一幕仿佛在梦中,这时方醒悟过来,忙道:“国王也来了,还那么多废话干什么?点起无雷兵,杀入姑墨国啊!”
乌焦摇手道:“李都尉,班超已定下计谋,我们要依计而行,不可鲁莽!”
“都听你的!”李敢咧嘴一笑。
姑墨王宫,像一把夜壶。姑墨建国时,请来风水大师,称姑墨五行尚水,若将王宫建成夜壶模样,必能长盛不衰。夜壶虽然盛尿,然尿属水,且系人体精华,又能肥沃万物,国王居住其中,必能得万民拥护。
此刻,姑墨国王若水正宴请文武百官,他举杯道:“众位卿家,疏勒乃我国的世仇,此番龟兹国檄使大宛、乌孙、无雷等国,攻打疏勒,疏勒纵有通天本领,也将被踏平!我们终于可以高枕无忧了。”诸臣起身祝贺。
若水喝完杯中酒,道:“不知何故,寡人近日心惊肉跳,难道有什么事要发生?如今举国兵力皆赴前线,都城空虚,倘疏勒派军来袭,那如何是好?”
“大王深思熟虑,居安思危,臣等远远不及啊……”
“大王满腹韬略,疏勒乃跳梁小丑,我军兵临城下,不日便将其砍杀殆尽,他们哪里还能派兵攻打我们呢?”
“正是,大王,这次五国从四面八方来攻,疏勒被围得像铁桶般,他们应接不暇,怎么还能分兵呢?那个汉将班超,听了大王的威名,吓得躲在府中,不敢出来。可笑成大那呆瓜,竟把希望寄托在班超身上,去了一次又次,影子都见不到……”
诸臣大拍马屁,说若水雄才大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疏勒算什么,就算汉朝,也不足为道!若水听了心放怒放,喝得一轮又一轮,酩酊大醉,宫女将其扶走。睡至半夜,忽听得宫外喊声大作,亲兵慌慌张张跑来,道:“不好了,大王,不知什么人,竟杀入城内,都城沦陷了!”
若水一惊,酒也醒了大半,顾不得穿衣,跳下床来,拨腿便跑。只见宫外铺天盖地的火光,照亮了半片天空,不禁骇然:“怎么这么多人?他们是谁?诸大臣呢?怎么不派人去挡?”
亲兵道:“大王,听说是无雷军,他们赚开城门,直抵王宫,都中无兵,那些王公大臣,早跑光了!大王,咱们快逃吧,再不逃,就来不及了!”
若水长叹一声:“无雷军密密麻麻,姑墨危矣!唉,没想到,姑墨国竟亡在寡人手中,大臣都跑了,总得有人殉国,寡人就死在这里吧,你们要走,便走吧。”
几名亲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一哄而散,没了踪影。若水披头散发,站在夜壶宫门口,惶然得很。忽然,那几名亲兵又跑了过来,若水喜道:“难道你们想通了,要来与寡人一道殉国吗?”
那几名亲兵默不作,一双眼睛直溜留朝若水的脑袋瞧去,若水一惊,后退几步,颤声道:“你们想干什么?”
亲兵嘿嘿一笑:“大王,你看这到处都是无雷兵,我们怎么逃得出呢?你不是想殉国吗,反正是死,倒不如将头借给我们,救我们一命!”
若水一惊,破口大骂:“你们这些无君无父的无耻之徒,就像杀了我,无雷就会饶过你们吗,他们会……”话未说完,只见刀光一闪,一棵人头滚落在地,几名亲兵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