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奴在务涂谷城再呆了几天,每天沉浸在温柔乡里,禁不住呼衍王一再催促,只得率军南下,杀向金满。呼衍王自为前军,他一口气憋了许久,恨不得立时赶往城下,踏平金满,活捉耿恭。草原之上,登时尘土飞扬,遮天蔽日,气势逼人。不一会,金满城已隐隐出现在远方,呼衍王兴奋起来,他见金满城前地势开阔,适合匈奴骑兵冲锋,喜道:“有这样的地利,我们必能血洗金满!我要将耿恭的人头,悬挂在中军的狼旗上,让西域诸国看看,再厉害的汉将,也敌不过我大匈奴的马刀!”驰在最前面的匈奴,高举马刀,号叫着纵马奔驰,如潮水般涌向金满城。又过得一会,已距城大约三公里!突然,前面的匈奴踩入深沟,登时人仰马翻,掉入坑中,统统莫名其妙,在沟内挣扎哀号。后面的匈奴不知前面发生的事,只知策马向前,又掉入沟中,你推我挤,顿时乱成一团。
说来也巧,正是天佑大汉,突然从金满城那边刮来大风,卷起无数灰尘、沙石,袭向匈奴,匈奴处于下风,一时睁不开眼睛,马匹都有些站立不稳,扬蹄嘶鸣,匈奴统统大惊失色。这时,从地底下忽然钻出无数鬼神,一个个面目狰狞,甚是可怖。更怕的,这些鬼神手持马刀,恶狠狠地杀上前来,一刀一个,砍瓜切菜一般,登时满地都是骨溜溜的脑袋。莫名的深沟、哀号的狂风、昏黑的天空、凶狠的鬼神,让一切看起来多么可怕!许多匈奴兵受过上次战争中“鬼神”的惊吓,当然惧怕不已!往后便逃,前军、后军挤在一块,纷乱得很。突然,又下起暴雨,被风一吹,眼睛更加无法睁开!那些“鬼神”,分成三队,从东杀入,杀出重围后,再从西杀入,这样反复,十荡十决,匈奴无从抵挡,纷纷败退。
呼衍王大惊,这些鬼神这么勇猛,像极了吴猛所率的汉军,他当然不信这真是鬼神,连声喝止,拨刀杀死了身边几个后退的匈奴兵,仍无济于事,仰天长叹一声,道:“汉军屡有良将,恐怕匈奴,将无立足之地!”这时,蒲奴单于传令退兵,呼衍王孤掌难鸣,只得领军退却。奇怪的是,那些鬼神,突然之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冷风阵阵,匈奴如潮水般退去,呼衍王回头,恨恨看了一眼,战场上横七坚八地躺着匈奴的尸体!
兵败如山倒,匈奴一连退了七十八公里,方才停住。中军帐内,如嫣玉脸含悲,泪如珠点,蒲奴单于又痛又怜,轻抚如嫣粉背,问道:“美人何故哭泣?”“单于,我们不打仗了,回草原去,好吗?”如嫣仰起头,泪眼汪汪,桃腮戚戚,让蒲奴心痛不已,几乎答应。他沉默半晌,道:“事到如今,纵然我想退兵,也不可能!”
“单于,妾生于乱世,以前托身于安得,没想到安得战死。现在,妾跟着单于,而单于天天在刀林箭海中打滚,妾好怕,怕有一天,我会失去您,那时,妾孤身一人,怎么办……谁来保护我?”说到这里,如嫣泣不成声。蒲奴单于正自心惊,刚才那一幕,与兵败于窦固、耿秉那一战,如出一辙,他默然不语,心里不停地想:“难道那是长生天派来的鬼神吗?他们要相助汉军?为什么?”正想着,一人闯了进来,正是呼衍王。
“单于,为什么要退兵?世上哪有什么鬼神?这一定是汉兵所装扮,有什么可怕的?如果当时稳住阵脚,以弓箭攒射,尽杀那些汉兵之后,士卒的畏惧之心尽去,士气必然高涨,这时再攻入金满,何愁不胜?”呼衍王大声喊道。
“你懂什么!你没看到,风雨交加,夹起那些沙石,全部往我军吹来,兵士眼睛都睁不开,这仗怎么打?那明明是鬼神,为什么说是汉兵?如果是汉兵所装,你说,为什么突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又为什么他们出现时,便有风雨?”
面对呼衍王的质问,呼衍王无从解释,一切真的太蹊跷了,顿时哑口无言,他瞧了瞧泪流满脸的如嫣,恨恨地瞪了一眼,转身离去。呼衍王呼呼坐下,如嫣不停地哆嗦,紧紧攥住他的手,怯怯道:“单于,这、这呼衍王刚瞪了妾、妾一眼,眼里充满了杀气,好、好怕,妾怕他有朝一日,会、会杀了我。”
“他敢!”呼衍王怒道,“哼,若不是看在他能征善战的份面上,我早就杀了他!”如嫣一抖,假意道:“单于千万不可,你若杀了他,别人会说我是红颜涡水……再说,国家大乱,正当用人之际,你、你怎么能去杀他……”呼衍王大为感动,道:“难得爱妾这么识大体、顾大局……”
耿恭使奇计战退匈奴,诸将皆来道喜,劝耿恭弃城,另寻他处据城固守。耿恭面无喜色,忧心忡忡道:“匈奴虽然暂退,但是,我料匈奴过不了几日,仍会杀向前来。那天,我见呼衍王毫无惧色,喝止众人后退,还拨刀砍死几个逃跑的人。呼衍王虽然多疑,但决不是一个昏庸无能的人,我想,自第一次战败后,他已不再相信鬼神一事,必定会向蒲奴进言,再来攻城。看来,不杀死呼衍王,匈奴就会像狗一样穷追不舍!”范羌道:“大哥,那还不简单,有我与温赤在,一箭射死了他,岂不一了百了。”耿恭道:“射死他虽有用,但这也只是一方面。”他低首冥思了一阵,道:“范羌,你久为猎户,可识得有什么炼作毒药的草药?”
范羌想了一下,道:“上次随大哥打猎,见金满城中,有一种植物,叫芒草,毒性极强,不过,比较稀少,需要细细寻找,不知大哥这种毒草做什么?”耿恭大喜:“哪还迟疑什么,赶紧采来,越多越好,自有妙用,这次能否取胜,全靠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