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和芊凝所说非常符合，佰夷族族长没用一日，便抵达了信州，亲自来到大堂中觐见李裕。
佰夷族族长是个中年女子，宽大的袍子将她的身段掩盖，可怖的面具遮住了那张脸。
不过从行为举止上看，这位族长也是个见过世面的。
“承蒙殿下看得起，佰夷族愿为殿下代掌信州城，我佰夷族人今日之后，只听殿下号令。”
佰夷族族长表态道。
“有芊烨族长这句话，孤也可放心前往饶州了。”
芊烨微微躬身，表示服从。
“孤听说你与中州一大族素有情怨，个中详情孤就不便过问了，不过孤今天可以给你一个承诺，待天下平定，孤会将那贼人捉拿，供你报仇，如何？”
李裕手指有规律地敲击桌面，背靠软垫，轻声问道。
芊烨族长当即跪伏在地，“如此，佰夷族便是殿下手中最利的刀。”
“不错。”李裕满意地点了点头，“芊凝不必做陪嫁了，他日北定中原，孤会纳她为妃。”
“芊烨谢殿下之恩！”芊烨的语气中只能听出报仇的期待，对于女儿的婚事，她貌似并不在乎。
“那就下去做事吧。”
李裕将整理出来的卷宗推了出去，芊烨急忙示意身后的两个佰夷族人，他们将卷宗取下，缓缓后退至芊烨身后。
“处理的时候，对百姓的态度要温和些，对那些贪赃枉法的官员要狠戾一些，我们要把这座城悄无声息的控制在手里，知道吗？”
芊烨心中一紧，立刻道：“芊烨知道了，必不会让殿下失望！”
李裕这才点点头，挥了挥手，示意芊烨下去做事。
芊烨等人退了出去。
等到众人离去，芊凝才缓缓从侧面的屏风中走出来。
“她知道你在那，但态度还是这个样子。”李裕道。
芊凝眼神复杂，面色难言。
“母亲心中有血海深仇，恐怕世间除了复仇，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值得她在意了。”芊凝道。
李裕起身轻拍芊凝的雪背，女子下意识将脑袋靠向男人，寻求某种安慰。
“这种感觉，孤懂一点。”李裕道。
“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芊凝抬起头，看着李裕的眼睛。
李裕见她脸上根本没有多少伤悲的神色，当即知道这女人心里早就想通了，根本用不着他来开导。
“这次装的很像，孤被你骗过去了。”李裕松开手。
谁料芊凝一把抱住他，声音颤抖：“我不要做圣女的陪嫁。”
陪嫁过去，她的身份就只能是圣女的仆从。
没人想做下人。
“嗬嗬，平时见你挺能抖机灵，一到自己的事就慌了神，倒是让人意外。”李裕任由芊凝挽着手臂。
“怎么说？”芊凝眨了眨机灵的大眼睛。
李裕看着她解释道：“孤要用你佰夷族，难道还真能让你做圣女的陪嫁仆女？孤要用你母亲芊烨，用他筱翁，不给两个妃嫔之位，他们当真会给孤认真办事？”
下位者时常揣测上位者想要什么，上位者也得逆向去知道下位者的需求，真要是不会办事，就别怪人家给你来个倒反天罡。
芊凝道：“你的意思是，对你有用的人，你才会予以相应的报酬，对你没用的人，那就依然是陪嫁的仆女了！”
这是个非常残酷的做法，尤其对那些势力很小的部族，可能就指望着能从李裕这里捞点什么好处，可他们却不知道，没有利用价值所换来的，自然是无足轻重的东西。
“可以这么说。”李裕揉了揉芊凝淡蓝色的发丝，随后将她放开。
眼下不是做那些事情的时候，既然信州城有佰夷族来守，他下一步就可以直接去饶州了。
“那在你眼中，有没有真正意义上喜欢的人。”被李裕放开，芊凝顿时感觉心中空落落一片。
对于感情，她也如一张白纸般单纯，只是平时小心眼比较多，显得她比较有心机，然而真正有城府的人不会像她表露的这么直白。
“喜欢？”李裕轻声笑道：“我也是个男人，男人自然喜欢漂亮的女人，可有着这么一层身份，我只能选择该喜欢的人，然后去喜欢上她们。”
“好在我选择的那些女子，她们都选择了我，而我也真心喜欢她们，这可能是我这辈子遇到过的最幸运的事了。”
李裕很少与人谈论自己所喜欢的，看来最近压力确实稍大一些。
芊凝沉默了片刻，抬头认真看着李裕，似下定了某种决心，她道：“我希望你会选择我，并且真心喜欢我，作为回报，我为你统领佰夷族，你可以永远相信我的忠诚！”
“是么。”李裕不置可否。
“我会证明给你看。”芊凝认真道。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孤就要看看你所谓的忠诚，会进行到何种境地。”李裕回以犀利的眼神。
芊凝不避讳自己的目光，直视男人的双眼。
良久。
芊凝不适应这种直白的对视，眼神挪开来。
“你、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临出门，芊凝又回过身：“我的门会一直给你留着。”
李裕摆摆手，示意她把门带上。
将门关上，靠着门芊凝心底暗暗地想：“李裕，迟早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地爬上本姑娘的床！”
芊凝眼角的余光扫了眼窗户孔洞透出来的光，静悄悄地离开了。
看着门口的方向，似乎确定芊凝已经离去，李裕才低声自语：“按照杯莫停的时间线，佰夷族的独女似乎是许配给了鸣凤阁的文太极，看样子此女行事风格的确不像那些人阴间。”（只是稍微提一下，杯莫停的内容放在番外）
多日的试探，李裕终于确认芊凝不是那种两面三刀的女人，他才算松了口气，这芊凝倒是和他想的不一样，毕竟杯莫停里的女人大多数还挺狠的。
“楚王那边的话有岳父岳母背后强攻，女帝很快也会率兵正面攻打，到时候旱魃便是一支奇兵，想必会把楚王打的焦头烂额。”李裕心中想道：“吴王或许会往楚王那边派兵增援，但张子凡一旦南下，北方军团一半的兵力都会集中在吴地北部，吴王杨溥自然顾不及楚王马殷，那么需要小心的就只剩下蜀王了。”
“皇弟啊，能不能成功拖住蜀王，就看你肯不肯按照皇兄给的办法去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