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漠北这片地域里，深渊众多，其中有不少夹杂着冥土碎片，冥物众多。但要到圣级这个水准，数量就骤减了。
更何况，除了通用型的冥物，大部分特产类的冥物对于人族修士没有半点用处，所以很少有人刻意去寻觅。
“无根树，真是令人怀念之物啊。”
镜灵轻声念着，那树枝从匣中飞落，浸入镜中不见。
感受着树枝上释放出来的能量，他满意的点点头道：“问吧。”
郑戎甲便朝着李洛一字一句的问道：“李洛，刚才王明所言，亲眼目睹你杀死了郑闫等人，这可是事实？”
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一句话直指核心。
众人都齐刷刷的盯着李洛，氛围也紧张到了极点。
李洛的回答将关乎到他是否能够顺利成为长老，成为整个漠北历史上最年轻的王级宗门高层，当然也可能在这最高点陨落，成为一个令人唏嘘的天才。
一切，都在于李洛的回答。
这时，却见李洛说道：“在回答之前，我有个疑问。”
“什么疑问？”
郑戎甲板着脸说道。
李洛便道：“我在想，郑大长老你献祭了圣物给镜灵，那镜灵会不会因此偏袒你呢？”
“哈哈哈，我还以为你想说什么，偏袒？问心镜乃冥城圣物，是冥城刑法公正的象征，怎么可能有偏袒一说？”
郑戎甲大笑李洛的无知。
那镜灵似是见惯了场面，对李洛的质疑，郑戎甲的解释都显得很是平静。
倒是古镇今接着说道：“郑大长老所言确实，论公正，问心镜毋庸置疑。”
“但是，这个回答关系到晚辈的前程，为了安心，不如晚辈也献祭一件东西如何？”
李洛却面露不安的说道。
“嚯，现在才怕，是不是太晚了点？”
郑戎甲似是看出他心虚，冷笑了起来。
“你也想献祭圣物？冥土圣物，你有吗？”
一旁，朱其德冷冷发笑。
两家一众长老和弟子们也都跟着笑起来，笑李洛不知天高地厚，刚才还死鸭子嘴硬，到了这个时候才想着拖延时间。
只是，这里可不是冥土，圣物难寻，冥土圣物更是难寻。无论是郑戎甲还是朱其德，手中也仅仅只有十几件罢了，而每一件都算珍贵，若非是为了找出杀人凶手，也不会用在这里。
而李洛一个区区玄级小子，说出这话难免让人笑他痴狂。
“我当然没有冥土圣物，不过一件小玩意儿，求个心安罢了。还请镜灵前辈不要计较。”
李洛诚恳的说着，信手在胸口处一拂，手中多了一个古朴的匣盒，这盒子并不精致，雕刻也很粗糙，散发着灵级的死气。
李洛献祭灵物，殿内众人心思不一，但都觉得他不过多此一举。
问心镜乃公正象征，献祭一个灵物根本不会改变什么结果，更何况，退一万步说，祭品的价值真会影响公正，你这份量也不够啊。
镜灵对李洛的献祭倒也不拒绝，毕竟蚊子再小也是肉。
他看着匣子，轻声念头道：“喔，这是沉土树心所制之匣，看似刀工粗糙，但年头还真不小了，比我还老……”
说话间，匣子已没入镜中，隔绝了外人的灵识之后，那匣子在他的意念下一打开，露出匣中之物时，镜灵的声音陡然戛然而止，眼神中流露出汹涌的震惊之色。
镜灵猛地望向李洛，却见少年负手而立，用微不可觉的动作微微点头，似是在印证它的想法。
镜灵年过万载，早是老成精的人物，眼神一瞬间恢复如常，这瞬间的失态也没有让周围人察觉，它朝着郑戎甲问道：“你刚才问的什么，重新问一次吧。”
郑戎甲微微躬身，凶恶的质问道：“李洛，刚才王明所言，亲眼目睹你杀死了郑闫等人，这可是事实？”
“不是。”
李洛这次没拖延时间，干脆利落的回道。
众人立刻睁大了眼睛，齐刷刷的望向镜灵。
然后，便见镜灵肃然的点点头，一本正经的判断道：“真话。”
一句话落下，顿时全场震惊。
关心李洛的杜怀古等人都张大了嘴巴，简直是惊呆了。
这……这……这……镜灵撒谎了！
是啊，他们可是亲眼目睹了那场激战，太清楚事情的真相了，但明显现在镜灵是在偏袒李洛啊。
白小莲几人则是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都松了口气。
唯有古镇今、方知青和乔三石几人微微眯起眼里，有些玩味的意思。
他们都是老成精的狐狸，从王明一出来就已经推断出真相如何，但没想到，李洛不知道送了什么东西，竟然能够让镜灵撒谎。
难道，镜灵真的会因为所送的东西价值不同而偏袒人吗？
“什么？不可能！”
郑戎甲大吃一惊，两只豹子眼瞪得圆鼓鼓的。
“怎么，你怀疑老夫的公正？”
镜灵则是脸色一沉，一只黑一只白的眼珠子里流溢着煞气。
“不……这当然不……”
郑戎甲连忙否认，只是，言辞间已有些慌乱了。
这时，却见朱其德说道：“郑兄，我看你是问错了问题。”
“什么意思？”
郑戎甲回道。
朱其德便道：“你问的是，王明亲眼所见的事情，但如果，王明本身就撒了谎，虽然人是李洛杀的，但事情的描述并非如此，那李洛的回答就是正确的。”
郑戎甲顿时恍然大悟，众人也都纷纷点头，觉得他的问话确实有所瑕疵。
“你且看老夫如何一锤定音，让这小狐狸输得心服口服！”
朱其德说罢，走上前去，献祭了一件冥土圣物之后，指着李洛问道：“李洛，朱重山可是死在你的手上？”
这一句话果然直指要害，毫不拖泥带水。
而李洛面对他的质问却显得镇定自若，轻描淡写的吐出两个字：“不是。”
话一落，便见镜灵面无表情的判断道：“真话。”
“这……”
朱其德脸色骤然一变，满脸的不可思议，他死死盯着镜灵，咬牙切齿的说道：“这……这怎么可能……”
“不对啊，朱兄这问题也有漏洞可钻。万一朱重山是被李洛的同伴杀死，那他回答不是岂不也是正确？”
郑戎甲大叫一声。
不少人都点点头，确实，原本在众人看来，李洛的修为根本不足以杀死郑闫等灵修，所以大概率是有帮手在的。
于是，郑戎甲再度献上祭品，大声质问道：“李洛，朱重山、郑化云、朱宁这些人的死是否与你有关！”
这话一说，众人又都神色一肃。
如果说前两句质问还有漏洞可寻，那么这一个问题就真的没有漏洞了。
人数多，范围广，不询问是否是被李洛所杀，而询问是否与他有关系，只要有关系，那么这事情就尘埃落定了。
于是，众人目光又落到李洛身上，有人轻轻吸着气，觉得这连续三个问题像坐过山车似的，心跳加速得停不下来，一个问题比一个问题激烈。
却见李洛仍旧镇定自若，平静的回道：“与我无关。”
朱其德等人连忙望向镜灵，便见镜灵回道：“真话。”
“这……”
气势汹汹的朱其德等人一下子哑了火，然后便见镜灵的身影慢慢消失在问心镜中。
问心镜身为宗门供奉，地位崇高，地位不比大长老低，而每次出场也都是有原则的，献上祭品，问上三问，之后便封口不言了。
若要再度请出，需要百日之后。
“郑大长老，朱大长老，你们痛失嫡孙的心情我感同身受，但凡事情和李洛有半点关联，我必不会法外开恩，一切依照宗门规矩行事，该降职就降职，该砍头砍头。但是，问心镜已经给出了答案，此事和李洛毫无关系。不过，诸位长老请放心，本宗会专门派人进行调查，务必把此事调查个水落石出！”
这时，古镇今沉声说道，一脸的公正无私。
朱其德等人你望我我望你，又看了看李洛，纵然脸色越发的阴沉，但却没理由在这种场合纠缠下去。
抓到王明，从他口中得出口供之后，大家虽然认为李洛这区区一个玄级小子没有本事杀害自己的弟子，但他如果召集一堆帮手来，那结果就不同了。
所以，理所当然的认为事情就是李洛做下的。
但现在，问心镜都给出了确凿的答案，和李洛完全无关。
如果再纠缠下去，那就有些胡搅蛮缠了，毕竟这里可是宗门大殿，凡事都要讲个证据。
刚才大家都说了问心镜前无谎言，若是推翻他的判断，岂不是扇自己的脸？
所以，无论事情是不是李洛做的，这个场合都无法再追问下去。
“多谢宗主好意，此事老夫会亲自去调查个水落石出。”
郑戎甲沉声说着，看不出来心头的想法。
古镇今则一挥手：“邪道如此猖獗，本宗岂会坐视不管。来人，把王明带去刑部，再录一下口供。这件事情，就由方大长老来负责吧。”
“是。”
方知青微微颔首，走到王明身前，说道：“王明，等会的询问你一定要如实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