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似乎再次交错了。
一阵炽热凶冽的仙气,直直攻向风禾的面门。
她尝试过了,却依旧法力尽失,动弹不得,只得认命般地闭上双眼,任由那灼息席卷而来。
却又有一道白影挡在前方。
“真的不能收手吗?”那白影发出一声叹息。
“收手,凭什么?如今四时无,历法崩,山河毁,众巫出,难道真的要到那一日,水火相融,天地不分,时空皆错,才想起来,要去终结灾祸吗?”
女声虽不再温柔,却将攻势收回,厉声反问。
不待白影再次开口,天边有龙吟传来。
整个空间开始晃动,极高极远之处,星轨缓缓运行起来。
仙乐变得刺耳,高台开始崩塌,有烟尘腾起,遮蔽了一切。
“你看,这命数是定了的。”灰雾之中,女声幽幽而来。
一道剑光闪过。
风禾突然觉得心间突然被牵动了一下,命灯上的赤帝令似乎明亮了一瞬。
这感觉,像是哪里来的召唤?
一阵头晕目眩后,她发现自己仍在地下室中,玉琮乖巧地贴着她胸口,皮肤上传来阵阵冰凉的触感。
白影、高台、稚子、剑光、星轨,通通消失不见。
刚才发生的一切,像是梦。
她定了定神,向前看去,陶罐上竟然爬满了裂纹。
面具的碎片划破了她的手掌,有血,滴落而下。
与此同时,额前几缕发丝间,隐隐传来焦糊的味道,刚才一战也未损毁的衣裙如今也碎裂了大半。
又不像梦。
应该是,环境?
不等风禾细细分辨,脚下的大地好像发出一声悲鸣,毫无预兆地战栗起来。
……
陆圭凭着记忆力画出了那个图腾。
他凝望着那些弯弯绕绕的线条,这就是,小禾口中的赤帝令?
虽然从来没见过哪本书中有记载,但这名字听起来确实十分有气魄。
但小禾,好像给他看的并不是完整的图案,他总觉得上面缺了几笔,看起来并不完整。
残缺的符文,如何才应该是完整的呢?
片刻之后,陆圭提起笔,按照内心之中的构想将图案完成。
当笔尖离开纸的一瞬间。
桌上的水杯开始震颤,身后的玻璃响个不停,屋子的墙面因相互挤压而发出沉闷的声响,窗外传来人们的尖叫声……
是地震。
陆圭没来得及去躲,因为更离奇的事在他眼前发生了——
画着符纹的纸面上,有几缕火苗猛然腾起。
他下意识地想要拿手边的羊毛毯子盖在上面,只当他的手从上方拂过时,那火苗又在瞬间熄灭了。
地震业已停止。
纸面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就像刚在的一切都是幻觉。
“你相信有神吗?”
“你相信非自然的力量吗?”
“一定不能把照片外传哦!”
小禾?
陆圭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
她的话语像是一记警钟,落在他的心间。
所以,这世界真的有神?
……
不知附近哪家的电视机里,有新闻的声音飘来。
“下面插播一则简讯,据华夏地震台网速报,今日二十二点三十六分,新海市瀛洲岛附近海域发生3.7级地震,震源深度约5千米,我市有明显震感……”
风禾换了件长裙,手捧陶罐,站在院子里,听得有些困惑。
这地震,居然不是这陶罐引起的?震中是瀛洲岛附近?
她抬头。
高天之中,月轮依旧圆润如玉盘,几乎看不出缺掉的一角。
但她知晓,自今日伊始,月力会大幅消退。
使用月魄的黑影也受了重创,最近应该不会出现。
只是那罐子破了……应该如何是好?
方才的幻境充满着暗示,好像在提醒她什么,究竟又是什么呢?
这问题,实在是有些多了。
一辆她没见过的车停在院门口,祁安急急从驾驶座上下来。
他感应到这边出了事,但苦于没了玉琮,使不出神术,于是在路上堵了半个小时终于才到。
见风禾没什么事,社神大人脸上紧张的表情有所缓和。
祁安行至她面前,不等开口来问,风禾便将方才黑影的事和盘托出。
经过刚才的幻境,她实在是不怎么想听到敬语。
语毕,她又将面具的残片递过去,道:
“你不用担心,至少一个月之内,他不会再来了,不过,如果我没弄错的话,这上面好像有亡者之国的气息。”
“亡者之国?”
祁安还在震惊中。
他还没来得及消化——猫妖大人不仅轻飘飘地将黑影击败,还留下了半枚法器的事实。
但亡者之国是什么?
没听说过。
年轻的社神脸上浮起一丝困惑,被风禾尽收眼底。
这孩子果然不知道。
她叹了一口气,解释道,“三千多年以前,十巫出世,合力从黄泉之底召唤出亡者之国,使阴兵攻天界,夺息壤,帝俊神君也是那一役战死的。”
说罢,风禾自己也感到有些奇怪。
四千年前的事,怎么说得跟她亲眼所见一样。
她还是不太愿意相信……所以姬辰说的是真的?
祁安点点头,帝俊神君的威名他自是听过,“所以这亡者之国又有什么讲究?”
“那一役,帝俊神君同太一神君一道,将亡者之国封印,沉入卫海深处,但有预言称,千年之后,亡者之国卷土重来之日,整个世界都会陷入一场浩劫,人、神,皆无法幸免。”
见祁安面色凝重,风禾补充道:
“但这预言不一定做得了数,上古时期,常有预师操纵星轨改变命运之事,星与星之间是相连的,如若有一条星轨被改变,那么余下的也会受到影响。”
她也不知道,这预言是否有谁去改变过。
如今这方世界很美好,她不希望出现任何变故。
祁安点点头,神情却没有丝毫放松。
他正想着是否该去联络各地社神,以应对这有可能来的祸事,眼神才刚好落到风禾手上。
原来刚刚被她衣袖遮住的东西是……
“这陶罐,也是那黑影……”这也太猛了。
“不是,方才陶罐中藏着的幻境被激发之后,灵能也全部流失了。”风禾没有过多解释。
直觉告诉她,这件事,祁安知道得少些比较好。
“……”
行吧,进入他理解不了的范畴了。
风禾再次扫了一眼手上的陶罐,她能确认,现在它除了是个古董以外,再没了旁的价值。
不过也正好。
她开口问祁安,“对了,你能带我去找姬辰吗?我有事情要问他。”
“好。”
两人走向那辆饶是以她旧时代的眼光,也能用“奢靡”两个字的形容的座驾。
“风禾大人,您坐后座。”祁安绕去帮她开门。
“那个,能不能随贞贞一道,叫我小禾就好。”风禾头疼,什么娘娘啊大人的,听得实在头疼,她有那么老吗?
“好的,小禾大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