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杨七郎自归西疆以来,得见杨业,杨业以为杨七郎又是来劝他南下投楚,不由分说,便驱逐杨七郎出了西平关,要他滚往南疆,勿要再回。
杨七郎无奈,也知道杨业性格刚烈,只得假作出关,之后又才偷偷进入关中,与众兄弟得见,细说南疆之事,言楚毅之才德,众兄弟皆为叹服。
年末时因降大雪,西域兵退,杨七郎往武威见旧友贾诩,见贾诩一家落迫,便写了推荐信并给了盘缠,邀贾诩往南疆投靠楚毅。
贾诩南下之后杨七郎本欲也同回南疆,但因西疆战事太过紧张,又着实放心不下杨业,便在贾诩旧宅住了起来。
武威郡守季伟,性格贤良略有才学,知道杨七郎为西疆宿将杨无敌之子,又于南疆传出勇名,便邀请杨七郎帮忙训练郡中郡卒。
杨七郎闲暇无事,便应了下来,虽然并没有将南疆重要练兵之法教与武威郡卒,但就算是其中一些皮毛,这些郡卒习了,也无不称奇。
西疆民风彪悍,人人习武,又经杨七郎点化,训练之时竟是整齐划一,士气高昂,有镇守四疆之军的风采。
季伟大喜过望,亲自出马,极立邀请杨七郎出任郡尉一职,帮助抵御西域之兵,但被杨七郎拒绝了。
二月,天武军败局已定,天雍糜竺得楚毅密令,将运转买卖的银钱于天雍诸地各大士族购买了大批粮谷鲜草,以杨七郎的名头无偿赠往西疆,西疆极东百姓得以口粮,对南疆之人千恩万谢。
天下各州的粮草也已经集结送往天雍城,由王露亲自清点完毕,分批送往西疆,然而粮草才刚刚出了紫幽关,便传来消息,西域联军再次攻入天凉,兵围西平关,西疆军危在旦夕。
这一日,林嵩兵马东退的消息终于传到了季伟手中。
广夏、敦煌、酒泉三郡暴露于西域联军的眼皮子底下,三郡缺兵少将,面对数十万凶残的西域联军,下场可想而知。
一向忠义爱民的季伟又惊又怒,一面派人质问林嵩,一面又迅速请杨七郎率郡卒近万人,前往敦煌城帮助守备。
杨七郎得到消息,心中狂跳,顾不得许多,取了枪剑,便跨马而去,宝马有灵,四蹄急踏,一路烟尘滚滚,朝着西平关而去。
杨七郎作为杨氏子弟,习读兵书是必习的一个科目,自然明白西疆军的处境,而若东退,必要有人阻挡追兵,三个人选中,马腾一家回扶风了,张绣年幼难堪重任,那么断后的重任。
唯有杨业!
忠心耿耿,且武力高强!
杨七郎越想越急,幸得林嵩在东退的前一天便将消息传达出去,不然任是杨七郎胯下宝马再是有灵,也无法半日之内赶到西平关下。
一个昼夜,杨七郎披星戴月从武威郡赶至敦煌郡,少歇之后,马不停蹄又朝西平关赶去。
这时候已经是林允退兵的那一天早晨了,杨七郎心急如焚,一路狂飙,幸得西平关与敦煌城修有官道可行,这才使得杨七郎在接近下午时分赶至西平关东门附近。
在远处时听到喊杀声的杨七郎不再留惜马力,迅速调整气息,赶赴战场。
远远的,杨七郎由高往下而来,终是瞧见被数万骑围在一块巨石下的几个小黑点,终是忍耐不住,单枪匹马,竟是冲向那数万骑。
虽千万人,吾往矣!
风声吹拂,西域诸国的旗帜猎猎作响,马作飞快,尘土飞扬。
杨七郎从远而来,终被人发现,大将奚底自告奋勇,手执一柄开山大斧,带了百十骑出了队伍,来拦杨七郎:“兀那敌将,一人一骑,作甚何来?!”
“杀你而来!!”
杨七郎双目炯炯有神,一声厉喝,飞马急驰而过的同时素白蟠龙枪在奚底不可思议的眼神中从前胸一穿而过,挑飞而起,狠狠的砸在了荒地上。
杨延嗣——【独骑】
杨延嗣——【暴怒】
杨延嗣——【疾风】毅力强悍,耐力无穷,虽经昼夜之行,仍保巅峰之战力。
作为联军猛将之一的奚底被杨七郎一个照面便被秒杀,奚底麾下百十骑亡魂皆冒,无不心惊,见杨七郎冲来,连忙左右躲闪开去。
而杨七郎也顾不上这百十骑,舞动九尺的素白蟠龙重枪,抖擞精神,自壮虎胆,飞马冲杀而入。
抖开大枪,里、撩、外、划、拿、崩、砸、压、刺、桃、盖、打、扎,施展得酣畅淋漓,一路血液飙飞,泼洒于地。
杨七郎心沉如水,素白蟠龙枪由下往上,一道道玄黄色的气流转动于枪尖枪尖之上,左刺右挑,一路披靡而行,左突右冲,无人能挡其一招一式。
西域之人甚为贫苦,自幼便得入山行猎,进土开荒,喜武好强。
入军之后更是果敢刚勇,但其中阵法之道却是远远不如西疆兵马。
就好比南岭蛮族与南疆正规兵马一对一交战时,大多都是蛮兵胜出,而若是十对十百对百,千对千万对万,甚至十万对十万百万对百万时,那必然是南疆军胜出了,这其中不仅仅是统将指挥能力,还有士兵的可造性。
当然这也是四疆之兵面对异族时的最大优势之一,战阵!
这支两万余的骑兵一半多为大宛国人,所骑尽是汗血宝马,不管其中优劣,品种还是比之西凉战马高出一个等级不止,更兼这些骑兵除去大宛骑兵,剩下的皆为诸国挑选的勇士,与天下闻名的西凉铁骑而屡战不败,主要还是因得这支兵马,才将西疆军困于西平关内,渐渐蚕食。
战阵是西域联军得弱点,也是大宛骑兵的弱点,两万多骑兵被杨七郎突进阵中,搅出一片腥风血雨,竟然是自行大乱起来,根本形成不了阵式,而单一的骑兵,对杨七郎来说与蝼蚁无差,瞬间就被挑落下马。
两万余大宛骑兵重重叠叠,一圈而又一圈圈围着那块巨石,杨七郎挑了一个角落冲杀进来,翻身死战,竟是一人连接挑落近两百骑,一人一骑,已经渐渐杀近了那块巨石。
眼见杨业四人必死无疑,苏天龙已经渐渐消了火气,心中甚至还出现了不忍之心,然而突然蹦出个杨七郎,杀了自己副将奚底不说,还轻轻松松的穿过重重叠叠的围堵,杀将进来。
苏天龙顿时眼珠子都红了,奚底是另一个国家的猛将,奚底死了,这次就算杀光杨业等人回到联军中,也会被人所耻笑。
“一群废物,都给本将散开!!”
苏天龙喝令乱作一团的骑兵两边分开,让出一条道来,而自己拖着巨齿飞廉刀,也顾不得被杨业划伤的伤口,就朝杨七郎冲去。
杨七郎正沉迷在厮杀,枪舞纵横,突然见两边旗帜倒开而去,前方一片清明,一员身长八尺的猛将,手执巨刃,脚跨宝马,气势汹汹而来。
杨七郎见他见他盔甲鲜明,知是领将,心不由暗思起来:这西域骑兵虽然不习围剿之阵,然而父亲与兄长等皆是疲倦不堪,不经久战,不如一鼓作气拿下此将,方可安全退去。
杨七郎心中一想,便暗运元气,贯穿全身,淡淡的蟠龙虚影盘于黄土地上,昂首朝天,似欲登天而去。
“受死!!”
杨七郎一声轻喝,宛若龙吟响彻,马作飞快,身若流星,一枪便朝苏天龙扎去。
感受到杨七郎那磅礴的气息,苏天龙心中暗惊,不过苏天龙作为西域大将之一,与西疆宿将都有交过手,亦非俗人,当即抖擞精神,全神贯注的一横巨齿飞廉刀奋力荡开了杨七郎这必杀的一枪。
瞬间收回素白蟠龙枪的杨七郎毫不留情,面容冷厉,长枪犹如暴风梨雨,枪枪致命,又似门板开合,大开大合,不过三四个回合,便将苏天龙死死压制住,战到有七八合,杨七郎轻喝一声,一枪挑飞了苏天龙的巨齿飞廉刀的同时一枪将苏天龙扫落下马,素白蟠龙枪瞬间再度刺出,将苏天龙刺死。
一代西域赫赫有名的猛将,死得不明不白!
“谁敢拦我?!”
杨七郎刺死了苏天龙,气势不减,回首一扫千写万马,豪气干云,霸气侧漏。
大宛骑兵中亦有勇士,军中上将唐威、天虫挺枪向往前,来拦杨七郎,杨七郎双目如电,似鬼如魔,一枪猛的刺向唐威,唐威措手不及,被刺落下马,天虫心中一惊,未待反应,被杨七郎飞马一枪结果了性命。
一军中主将副将都死了,次一级的统领也死了两,饶是大宛骑兵也是乱作一团,一时之间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杨七郎得以脱身,飞马冲到杨业四人面前,见四人除了受些轻伤,都完好无损,不由心中稍安,然而似乎转念想到什么,杨七郎双目一瞪,失声问道:“四哥呢?!”
杨业空洞的双目终于闪过一抹光彩,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六郎延昭悲声道:“四哥为救父亲,失了兵器,被贼人打落下马,虽未见结果,但想来凶多吉少。”
杨七郎胸中一闷,呼吸急促起来,他一个昼夜披星戴月还来,还是没能挽留住杨四郎的性命,饶是杨七郎,亦是虎目含泪,狠狠将素白蟠龙枪朝不远围住他的大宛骑兵甩去,瞬间便噗噗噗的穿死了三人。
“啊!!”
杨七郎朝天一声大吼,背后那道蟠龙舞爪瞪目,似要飞天而飞。
良久,杨七郎朝杨业道:“我杨氏数代为大雍镇守西疆,前赴后继,何等悲壮!如今却落个弃子下场,父亲不若与孩儿投往南疆,他日再战西域,为大哥二哥三哥四哥报仇!”
杨业黑发披散,随风而动,提着金刀,望着那块刻‘大雍偏将军杨门继业之墓’的巨石,道:“今日,杨继业便已经死在此地了!”
“延德,你自幼天生神力,恢复较远于常人,便与延嗣开路,延昭你与景龙断后,为父策应你四人,冲开重围,直接南下,为父不愿再看见西凉这个地方!”
杨业执刀上马,吩咐四人道。
四人收拾了一下情绪,各自上马,准备再次冲出重围,杨延德与杨延昭并岳胜都有些懵,一下子生,一下子死,一下子又有了生机。
希望,别又一下子死了。
然而,三人的担心是多余的,杨七郎冷漠的眼神扫视着前方,阻挡者微乎其微,有一个将校壮了壮胆,呼喝众人向前,眼见两万多人又要动作,杨七郎冷哼一声,突过重围一枪将那将校刺死,其余皆不敢动,方才得以出阵,与杨业等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