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十念道：“萧桓在天山。”
萧桓去天山了？
是因为到时间了？
祝絮阳抿唇正想着，听陆十念又道：“从前听闻他每年要去天山祈福我还没觉出什么，但这次这个当口他去天山……你觉不觉得这件事很奇怪？”
祝絮阳倒不觉得如何奇怪，他知道萧桓为什么去。
“你说天山是不是……”陆十念还想说什么，突然看见祝絮阳脖子上的划伤，她的脸色一变，“脖子上怎么伤的？”
祝絮阳下意识抬手轻触了下，摇头道：“无事，不慎划了一下。”他顺势转口，“宫里是不是出事了？”
陆十念微噎，她也的确是因为东宫的事觉得待在宫里压抑才跑出来的。
“是太子和定王因为王琏一案起了冲突？”祝絮阳沉着脸问。
“不是……”
陆十念刚张口，便见一包行李被人从仁安堂摔了出来，有人叉腰站在门口：“不想住就趁早给我滚远点！”
“程不羡！”陆十念错愕看着街对面的人。
程不羡不由得愣住了，他是听释青跑进来说祝絮阳回来了，这才故意想当着祝絮阳的面摔他的行李，但他没想到陆十念在。
“哎呀！”释青拔腿冲出来，弯腰捡起地上的行李，边拍着灰尘边赔笑，“老板您看您怎么还手滑了呢。”他拼命使眼色，叔侄俩能有什么隔夜仇呢。
陆十念已经越过祝絮阳走向仁安堂正门：“你、你怎么……你回来了？”
程不羡有点回不过神来：“哦……嗯。”
陆十念道：“那别站在这里，我们去里面说。”
释青不知道这位姑娘是谁，不过看老板和大人都相熟的样子，十分客气地给她泡了茶，还拿了一碟蜜饯来。
后院厢房门一关上，外面的喧嚣便听不到了。祝絮阳也反手退出了银针，轻轻舒了口气。
“我还以为你不想在这里看到我。”程不羡忍不住说。
陆十念卷着舌尖舔去蜜饯上的糖粉，叹了口气道：“其实那日离开药王谷后我想了很多，我虽然不想你涉险，但你和六哥是同门是朋友，你愿帮他是你的事情，我本不该干预的。”
程不羡咬了咬牙：“谁要帮他！”
祝絮阳抱胸抿唇：“的确不需要。”
陆十念：“……你俩怎么了？”
祝絮阳没理会，径直又问：“太子同定王吵起来了？”
陆十念怔忡了下才回神：“没有，是表姐……太子妃为了长孙棋的事流产了。”
祝絮阳默了默。
程不羡往桌面上一拍：“这不是好事吗？长孙家没有继承人在手，还能翻天不成？”
是这个道理，但陆十念却笑不出来。
她认识长孙妤许多年，明白她的不容易。
八姐姐还曾为自己的幸福抗争过，长孙妤为了家族却连眉头都没有皱过一下。
祝絮阳又问：“恩恩还在冷宫吗？”
陆十念微愣，不明白他怎么好端端问起恩恩，想了想才说：“没有大赦她出不了冷宫，我也没听说她死了的消息。六哥，你问这个做什么？”
祝絮阳没回答，只道：“我想见见她。”
“见她作何？”
“有点事要问。”
“那我帮你去问，你要问什么。”
“我想亲自问。”
陆十念有些诧异，外男不能私入后宫，祝絮阳现在的身份根本不可能见到沈轻舟。
祝絮阳早已把一切都想好了：“正好东宫出了点事，届时我代表户部去一趟东宫，还需要你在宫里替我遮掩一二。”
程不羡冷哼：“问什么问，这种背主投敌的贱人一剑杀了得了！”
祝絮阳微微蹙眉朝他看了一眼。
程不羡没好气道：“看什么？”他故意看向陆十念，指着祝絮阳道，“他舍不得杀那个叛徒。”
祝絮阳捻了捻指腹的薄茧，舍不得什么，他就是为了杀恩恩才要去的。
陆十念倒是没注意他们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她出宫遇到陈渡后，觉得萧桓此刻前往天山的事越来越诡异，她思来想去也不能解释萧桓这个时候去天山干什么。
或许她应该去一趟天山。
正想着，外面传来一阵急促又凌乱的脚步声，接着有人推开了厢房门闯进来。
陆十念在看到梁策安的脸时吃了一惊，跟在他后面的居然是风尘仆仆的冬宝！
释青追在后面：“他们……我没拦住啊！”
程不羡示意他出去。
“殿下，奴才回去路上……”冬宝的目光越过陆十念的肩头，很快看到了程不羡，他的眸子倏地撑大，“程大夫！你是程大夫！”
程不羡抿唇摸了摸粘贴完好的胡子，果然他的伪装就跟过家家一样，他悄然看了眼身侧的人，祝絮阳早就背身过去，挡住了自己的脸。
“你怎么会在这里？”冬宝看见故人很是高兴，“我不知道你同殿下认识啊。”
陆十念没时间解释，只问：“这么急着找我何时？”
冬宝肯定是找了梁策安，再辗转来仁安堂的。
她一问，冬宝顿时严肃了些：“奴才回盛京路上在晋州城外一处茶铺歇脚时看到了晋王的人，那两个人虽穿着布衣，但奴才之前在梁州见过他们。”
陆十念拧眉问：“晋王的人在晋州做什么？”
“奴才也是这么想，于是等他们喝完茶就跟了上去，发现那边有个暗哨，就在官道上，他们在监视来往上京的人。”冬宝的脸色沉下，“奴才听他们在说什么不能让上京知道燕州那边的消息，奴才虽然不明白他们在谋划什么，但总觉得还是得回来说一声。”
燕州？
天山在燕州！
“晋王想行刺陛下。”祝絮阳转身时已经恢复了赵楟的容貌。
冬宝没注意到赵楟在，他猛地吃了一惊，手指瞬息攀上腰间长剑：“殿下，赵侍郎怎么会在此？”
陆十念想了想，只好说了句“自己人”。
程不羡皱眉看向陆十念：“你不会想要去救他吧？”
冬宝脱口道：“陛下不能死！我们公子的冤案还没有翻，他若死在晋王手里，那谁来给晋王定罪？公子决不能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