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里面众人是被一道尖锐的女声惊醒的。
“走水了!走水了!”
朱竹看着火势起来的差不多了,于是大声的喊了起来,声音大到能确定客栈里面的每一个人都能听见。
这座客栈是被司安澈包了下来,里面除了他带的人和客栈的伙计根本没有别人。
朱竹不希望有人死在火里,也想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果然所有的人在听到走水了的时候,瞬间乱做了一锅粥,纷纷开始起床灭火,根本无暇顾及她和大婶。
朱竹牵着大婶往客栈的后门逃跑,如她所料,后面看守的人看见前面烟雾四起,果然都跑去前门灭火了。
她们逃了很顺利,她们也逃了一天一夜,从夜幕沉落到红韵从东边的渐起,朱竹感觉还是有希望的。
她们在偏僻的地方一边躲一边跑,商量着如何救大婶的儿子。
夜幕很快又降临,蝉鸣,萤火,漫天繁星,很美很美的景象。
来到了一处小溪,那小溪还倒映着斑驳的月华。
朱竹实在是太渴了,直接用手舀起来就喝,她想叫大婶也一起来,毕竟和她跑了一个白天和黑夜,怎么可能不渴,大婶却低着头嘴里面一直嘟嚷着对不起三字。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大婶,大婶,大婶。”朱竹不断喊着她,大婶却躲避着朱竹,心虚的不敢和朱竹对视,嘴里还是不断重复着对不起三个字。
一股不安的感觉从脚底开始蔓延,心也开始不安地躁动起来,朱竹抓着大婶的胳膊质问着她,“我们不是说一起回去救你儿子吗?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
一连三个为什么,一次比一次绝望,朱竹眼尾的殷红逐渐染红了整个眼,一滴眼泪从朱竹的眼尾滑过脸庞,朱竹转身就跑。
不远处传来一阵马蹄狂奔的声音,星星点点的火光逐渐连接成片,为首的是司安澈,他勒停骏马,马声长啸划破夜空,朱竹加快逃跑的步伐。
司安澈看见在河边不停逃命的女孩,湖水倒映的月光,水波不兴却也有粼粼月色,看清了女孩跌倒了站起,站起了没两步又摔倒,那么努力逃跑的样子,真的很令人感动。
司安澈拿起马侧的弯弓,随手取出一只冷箭,箭上弦拉满,冷箭像一只夺命的毒蛇那般,直直的咬中了朱竹的胳膊。
箭弦低沉的嗡鸣声,缠绕在司安澈的耳边,随之而来的是女孩的一声吃痛的尖叫,这两者的声音相配合,简直相得益彰,再配上这美丽的夜景,甚妙。
“驾”司安澈随意牵动了一下缰绳,不紧不慢的到了朱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在地上痛到辗转的朱竹,“我说过你听话,会死的很好看的。但你不听话。”
司安澈翻身下马,一只手拿开朱竹捂着肩膀的手,另一只手紧紧的握着箭身,在朱竹惊恐的目光中,狠厉一拔。
“啊!!!”痛感席卷全身,箭头的倒刺,再一次划开皮肉,割断她肩膀上的筋脉。
随着箭声被拔出,大量的随着箭尖的拔出,那温热的液体也喷洒而出,喷溅到溪水里,喷溅到石头上,喷溅到脸上......
随着血液的越流越多,或许是因为晚上太冷了,朱竹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凉,朱竹觉得睡一觉就好了.......
马蹄声越来越远,朱竹的眼皮也越来越沉,模糊之间她好像听见有人在叫她别睡,好像还在哭,这人怎么这样,这么晚了还不叫人睡觉......
朱竹疲惫的睁开眼睛,喷溅到脸上的血液,居然流到了眼睛里,在眼睛前形成了一层血雾。
她看周围的一切都染上一层红,她想抬手将眼睛里的血雾擦干净,但她现在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一滴温热的液体滴到朱竹的脸上,她眼中的血雾更加浓烈,以至于她看天上的月亮都是红色的。
忽然像想到了什么,涴青说的那句话,“红月夜,归故里。”
她想喊青姐,发现青姐就在她身边,她看到涴青很温柔的对她说,“马上要回家了。”
回家了...要回家了,太好了......
朱竹真的很高兴,高兴到眼泪再一次流了出来,她实在是困了,困到再也撑不住眼皮。
耶律荼感觉自己手臂上的温热转瞬冰凉,怀里面的人也彻底没有了温度,他死死抱着朱竹的身体不肯放手,怎么都不肯放开,他不应该走的,他应该一直陪着朱竹的......
无数的自责与愧疚充斥在耶律荼的心中。
耶律荼虽然喜欢朱竹却没有爱到刻骨铭心的地步,无数的自责愧疚日积月累,越来越多,逐渐被他扭曲成了无尽的爱意。
耶律荼带着朱竹的身体回到苗疆,他想将朱竹葬她的出生地,落叶归根。
他看到了火光连接到天边,他的族人在火中没了声息。
一个身上还有火焰的妇人,直接跪在了他的面前,烈火已经将妇人烧的面目全非,妇人一遍又一遍的磕着头,嘴里重复着对不起三字。
“噗嗤!”一把长剑自己贯穿的妇人的身体,打断了妇人微不足道的道歉,司安澈抽出妇人身体中的剑,看到耶律荼怀里面抱着的女孩,眉毛一挑,欲将长剑刺向耶律荼。
怕那剑伤到了朱竹的身体,耶律荼将长剑紧紧握住,不让那剑在前进半分。
司安澈对上耶律荼满是恨意的眼眸,看着他一点一点由青丝便白发,再想他一定恨极了自己,但那又这样,谁会在乎一个死人的恨意。
火光四起,复仇的狂风席卷而至,所有的人都被狂风夺走了生命,除了媞灵换粮还没有回来的那些人。
媞灵回来看到的是火后的废墟,绝望,崩溃,媞灵感觉自己的心脏在一点又一点的被撕碎。
昨日那些还在嬉笑的孩童,今日以成一具焦尸,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跪坐在地上,紧紧的护住怀中的人。
媞灵和回来的人在废墟中翻找着,希望能找到活人,那怕一个都行......
媞灵将族人的尸身安葬好,后重新回到中原,百姓都在夸着那位立个大功,屠灭了所有蛊师的紫衣公子,还说那位公子不贪图名利,不要圣上的赏赐,只求让他回乡,让他带他妹妹落叶归根。
媞灵以身养蛊,蛰伏在司安澈回乡的路上,司安澈发现她是蛊师,将媞灵一箭穿心,媞灵到在了地上,随着心口血液的不断留出,血液中的小虫子也顺着剑身爬上了司安澈的身体,钻进了他的皮肤。
司安澈身上的蛊虫任凭他怎么杀,都杀不完,感觉到蛊虫撕咬着自己的每一寸肌肤,要死的时候紧紧将一个宽大的木盒子护在怀中。
这里面是他的妹妹,原来妹妹被蛊虫撕咬的时候这么痛啊!他不后悔,一点也不后悔。
他那么好的妹妹怎么能受得了这种食肉之苦,所以他们死有余辜,蛊师就不应该存在,只要蛊师不存在了他的妹妹就不会受那非人的折磨。
他自己也该死,他为什么要同情蛊师,为什么要求圣上放过他们,给他们机会,他才是罪不可赦的那个人。
不过现在好了他终于可以去和妹妹亲自道歉了......
“妹...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