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文贵一下子就怂了,站在哪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畅快,”坐在边上的刘昌祚心中想到。
吕宁连忙打圆场,说道:“王知州,我看过你写给国相的信,也听说过你的为人。两国休战归好,会造福千家万户百姓。”
“是啊,可我发现我们大宋这个邻居是一个永远不知改悔的强盗,那应当怎么办?所以现在我的想法是最好将这个强盗干掉,虽然国内百姓会吃一点苦,却能后人一劳永逸。”
宋朝有许多士大夫对开疆拓土不感兴趣。
那么多国家,能灭得完吗,灭完了西夏,西边还有回鹘,灭完了回鹘,那边又有新的国家。而且疆域越大,越难以管理,这不象中原地区,有着一条黄河、大运河与长江,以及诸多支流,得以将交通成本控制住。
只能说一直对燕云地区,特别是对幽州,还有一些人“死心不改”,它的位置太重要了。不问明朝,明朝若不是出了李自成,清人就是入关,也休想占领中原。
正是这种思想,才有了赵匡胤用玉斧在地图上一划,大渡河那边俺不要了。
真相是因为王全彬的暴行,导致当时巴蜀全境一半百姓在反抗,那还敢用兵大理?
潘美灭南汉也是如此,他带的兵马少得可怜,只有一万几千兵马。灭掉南汉,再镇压反叛,然后治理。好了,天气热了,还能不能用兵交趾?
后来重心又到了南唐与北汉,交趾独立了。
然而因为产生这种思想,于是才了有当年宋仁宗一年给西夏的二十五万五千买安钱。
这非是战败赔偿。实际当时虽屡战屡败,但边防的堡砦已经渐渐完善,加上辽国即将对西夏用兵。不可能有战败赔偿的说法。因此它纯粹是真正的买安。
这个数字很微妙,给辽国一年是五十万。西夏是二十五万五千,多了辽国不服,少了西夏也不乐意,因此有了一个五千零头,那么就成了辽国的一半多。
但实际它的价值不止二十五万贯钱,其中有银,有绢,还有精制绢。再加上运输成本,等于一年送给西夏四十万贯以上的岁赐。
西夏只是一个不大的国家,户数不过几十万户,有了这个钱,不用再过苦哈哈的生活了吧。那么我们两国重归于好,就象你父亲李德明那样,你们西夏百姓幸福了,我们大宋百姓也太平了。
实际这个钱真的不少,想一想辽国人口与面积是西夏几倍?
这也是李元昊很满意的原因。
然而前面李元昊一死,西夏又来侵犯了。
所以说用钱是买不到和平的。用什么仁义的说教更是换不来和平,想要和平,还是用拳头打出来吧!
而且也不是王巨第一回说过这样的话。有的士大夫很是贪生怕死,但有的人态度却很强硬,也同样说过类似的话,不过西夏人就当成了耳边风。
现在王巨说出来,却管用了,十万宋军就在盐州横山这里,游骑去了灵州城下,去了乐山。
“等几天吧,让我想想清楚。如果你们等不起。那请回去,如果在盐州等着。请老实一点,否则到时候不要怪我连使者也杀。咩胜。将他们送到驿站去休息。”
几个亲卫过来,将三人向外推搡。
“王知州,我们是使者啊,”嵬名科荣不服气地说,两国交战,不斩来使,那能这样对待一国使者?
“朋友来了有美酒,敌人来了有刀枪。我算是对你们客气的。”王巨冷冷地说。
三人被推走,刘昌祚问:“明公,当真让他们去京城?”
王巨点点头。
“这样太便宜了他们。”
“莫要逼急了敌人,有时候退一步反而是海阔天空。”
实际还是兵法的围三阙一。
如果西夏三名使者成功去了京城,以京城的那些大佬们的德性,必然同意议和。
最简单的例子,当年西夏使者吴宗入贺赵曙即位,按照规矩必须站在皇仪门前候见,太监传达,然后赵曙让太监将使者领到垂拱殿觐见。
其实宋朝大臣更惨,他们入贺西夏的什么,只在宥州。
但这小子偏不听从,引伴使高宜也无奈,怎么办呢,谁让宋朝一直软弱可欺。但吴宗到了顺天门后,带着佩鱼与仪物,强行往垂拱殿闯。这能成吗?就象宋使到了宥州后说俺不行,必须去兴庆府,那会有什么下场?
高宜无奈,只好将这小子关在马厮里,让他冷静一下。
可这事儿闹出多大风波,司马光差一点要将高宜的肉吃掉。
反正在王巨心中,王安石也就那么一回事,但还能找出许多亮点之处。不过司马光,那简直就是一个大大的笑话。这个家伙死得早,否则在两宋时,他比秦桧还要糟糕。
现在西夏迫切需要与宋朝重新搭成和议,相信这次去京城态度一定很老实。那么结果是可想而知的。
有了宋朝的和议,梁氏就能将西夏各个反对的派系安抚住,西夏就能平稳渡过这段困难时期。
所以梁氏派了三名使者,试图从庆州去京城。
不过有了指望,西夏人也不会对王巨这支军队反扑。
否则马上有许多军队要撤出这片战场,王巨手中的兵力也越来越少了,一旦逼急了敌人,西夏反扑,这个后果也是王巨无法估计的。
“原来如此。”刘昌祚道。
这样讲刘昌祚就明白了。
当然,表面上王巨还继续要强势。
“那为何先将他们安置到驿站?”
“我在等朝廷诏令啊。诏令下达,修筑堡砦不仅是筑城墙的,这些都是未来正规的堡砦,要挖壕沟、置战棚、瓮城,吊桥、城门、房舍、仓库、兵营、马厮,一样都不能少。所以后方还要调拨大量物资过来。诏书下达了。物资也要调拨。那么某些人便无法反悔了。否则还会有意外发生。”
这个可能性极小,不过防一手总是好的。
“所以明公将他们先扣压几天,不过环州那边怎么办?”
“我正要回去解决一些事。就包括环州,盐州先交给你了。”
“放心吧。”
王巨说完。先骑马去了环州。
种古立即迎出来,两人进了军衙,种古说道:“明公,其他村寨我暂时没有动,正等着明公吩咐,只有肃远寨那边安顿了一些章通判派来的各部族。”
肃远寨那几个反叛的村寨让王巨强行逼到西夏那边去了。
不走也不行,只不过王巨并没有吩咐官兵去刻意杀人,而且让这些村民将他们财产能带的全部带上。至于到了西夏那边。这些妇孺老幼会有什么下场,王巨不管的。反正他们不是想投奔西夏吗,那投奔去好了。
但这里地形很不错,宋朝在前面连筑了好几个堡砦,实际肃远寨这边也渐渐变成了后方,但这里有许多小河沟,还有宽阔的马岭川,无论环州或庆州,百姓也开始变得稠密。
因此章楶选择了几个忠心于宋朝的庆州部族派长者过来察看,看后很满意。于是一起迁移过来。
这次施的狠手,让一些心中有鬼的村寨胆战心惊,看到战事平定。一个个派出能说上话的人找到种古求情。
种古没有理睬。
“种知军,我来就是为这件事的,除肃远寨外,还有原先参与反叛的村寨,强行打散,往庆州转移。不同意者,还是请他们投奔西夏去!”
“行。”
“另外我这里还有一份名单,你对他们下令,既然不役兵役。那么就要纳税赋,请他们按照汉人纳的税赋。将以前二十年内的税赋交给官府。若是一个月不交满者,以反叛罪论处。到时候我会派大军过来剿灭。”
“这个……”
“当然,他们是不可能交满的。”
“就是啊。”二十年税赋啊,将这些村寨连人卖掉,也不可能交清的。
“然而我军大捷,连三十万夏军都击败了,在这种大势下,他们也不敢谋反,到时候他们必向你继续哀求。因此还有一个办法,那么就让他们立即十丁出七丁,随军服兵役,将功论罪。”
“明公,这些人不能往军中放啊。”
现在战事平息下来了,就是没有平息,谁敢用哪,保不准他们就会在背后往自己人身上插一记冷刀。
“是啊,所以在会战前,我吩咐你,三天未来者,就不要来了。不敢用!但现在我另有用场,让他们集结起来,青岗峡、清边军、折羌会等处,我随便找一个西夏军寨,让他们攻打。攻不攻得下来,投不投降,死伤多少,皆不问。”
“这也是一个解决之道。”
强行镇压肯定不是办法。
王巨这还是以毒攻毒,一是让他们互相攻打,结下生死大仇。
二是消耗这些部族的丁壮,将他们各部族的丁壮数量减少,没有足够多的丁壮,这些部族就慢慢不那么强盛了。
再加上迁来一些比较忠诚的部族,以后环州就可以正式治理。
种古又看了看那份名单,几乎三分之二的“中立派”立于其上,较大的部族比例更多,几乎达到了五分之四,特别是慕容族。
这是一份针对意识很强的名单。
“总之,以后环庆路要改变以前的思想,听话的孩子才有奶吃,而不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哈哈哈,”种古被这个比喻逗得大笑。
但这个笑话其实一点也不好笑,往往听话的孩子才没有奶吃,能吃到奶的多是会哭会闹的孩子。
“但也要小心,真不行,我让种谊那几营保捷军,迟些天回去,配合你一下。”
“嗯。”种古额首。
种家八子,种古不是最惊艳的一子,但他是长子,也是最稳重的一子。
王巨要的非是强行镇压,而是借助敌人之手,将这些部族的丁壮消耗,削弱这些部族的实力。
因此以震慑为主,那么就需要有更多的兵力在手中,才能震慑住这些人,而非是逞强。
“你另外再派一些人手,察看环州的道路,看那些道路需要兴修。等这些部族解决后,我会抽调一些战俘,将环州的道路也修一修。”
这就是从乱入治了。
王巨不仅是庆州知州,还是环庆路的安抚经略招讨使。
就是将后面的官职拿掉,他还是有权管理环州事务。
两人说了一番话,王巨也没有久呆,他现在的时间紧,只有抽出两天时间,到后方安排一下,马上还要回盐州去。
于是王巨又立即骑马去了庆州,非是为了军事,还是为了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