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东轩自然知道西边的城门已经破了,可是他更关心万承州的事儿。
便纵马跟在田秩身边,一边走一边说道:“有我们在,你尽管放心,只要我们南宁卫的人没死绝了,这些人就别想踏进左州一步,你还是先给我说一说你万承州什么情况!”
田秩见这家伙还是和以往一样是死脑筋,便皱眉道:“我们万承州好着呢,在我来之前,就已经击溃了他们近万人。这会儿估摸着还将养利州、全茗州等地攻打下来,你就别管我们了。
现在我最担心的是,左州如果失陷!我万承州就算抢回来再多地盘,也是白瞎啊!”
田秩的话让酆东轩稍微松了一口气。
只要万承州还没丢情况就没那么危险。
嘴上说道:“怕什么,就算西门破了又如何?有我们这差不多三千人,再加上城内原本的守军,我就不信,守不住,就算阮福源的大军全部拉来都不够咱们看,更高别说还在万承州让你击溃了近万人。”
“攻城的敌军不光有阮福源的人,如果我没弄错的话,还有东吁人,这战事已经打了好几个时辰了,外面还有三万多人,你就别逼逼了,赶紧去支援吧……”田秩急道。
“你说什么?”酆东轩面容呆滞。
“我说外面还有三万多人,全是精锐!包括一部分东吁人。”田秩大声解释道。
随着城门被攻破,战事也越发的激烈,城头城外的炮火声轰隆隆不绝。
“所有人都有,加速前往西门!谁他妈跑的慢了,老子腿给他打折!”酆东轩弄清楚了现在的局势后,直接大喊道。
这尼玛还怎么打!
六千不到,打三万精锐!也就是说一个人最低得打死五个敌人才能够守得住!
这已经不是爆种就能够解决问题的事儿,而是得集体爆种才行。
只是不等他们赶到西城,就听到一声巨响,北边城门也轰然倒塌,他们甚至能够看到很多人,正在朝着城内怒吼着冲来。
“遭了,北边是东吁人,非常难缠……”田秩皱眉说道。
就在田秩盘算着怎么支援的时候,忽然一个人影从城头跃下,直接砸在那些准备冲入城内的东吁士兵中,田秩甚至能够清晰的看到一人被他砸的鲜血狂喷。
“城在人在!城毁人亡!”
这人也顾不上那被他砸死的敌兵,挥舞着手中的大刀,如同疯魔一样,将身边的东吁士兵砍的鲜血横飞,一时间就如同地狱杀神重生一般,吓得这东吁人也不敢靠近。
看到这一幕,田秩大骂了一句:“沈誉这傻逼,操他娘的,风头让他一个人出完了,干!干他娘的,不就是一条命嘛,老子豁出去跟你们这些王八蛋死磕到底了!”
田秩大吼一声,便率先冲着北门冲去。
酆东轩呆愣在半响,心里呢喃道:现在这些年轻人们都这么剽了吗?都直接从城头跳下来杀敌的?
“指挥使,现在咱们怎么办?”一人小声问道。
“杀!往死里杀!看到那傻子了吗?你们今儿谁要是战功比他差,就算侥幸活下来,我也要一天三打,他奶奶的,今儿无论如何不能堕了咱们南宁卫的名头!
人家奉议卫都歼敌过万了,镇南旅的人,也跟杀神一样,就咱们南宁卫的人,没一点拿的出手的功绩,你们好意思吗?杀!都给我上啊!”酆东轩越想越气,冲着西门就冲去。
激烈的战事,在城门倒塌以后,便瞬间进入高潮,死亡的人数在这一刻猛烈攀升。
没有多久这城门处便已经堆积了遍地的尸体。
攻城的人拼命的向城内杀进一段距离,便又被推了出去。
这等不断的搏杀极其凶险和耗费体力。
可是守城的人,就算人数再少,也都是拼了命的去厮杀,一个个都如同被其他人感染了一般,将身体内的所有热血,在这一刻,全部抛洒在这左州城上。
半个时辰后,南门撑破,局势越来越紧张。
惨烈的喊杀声,成了左州内最为响亮的声音。
这一战,持续了将近十个时辰。
攻城的队伍,才不得不鸣金收兵缓缓离去。
这十个时辰的酣战,让所有士兵们都几乎麻木了。
在火炮、火铳的轰击下,伤亡更是不计其数。
最为重要的是,在最后城门攻破以后,所有兵力都集中在城门下。
这时候一个个从城头上扔下来的霹雳弹,就成了他们的催命符。
尽管他们提前有所准备,拿了不少大铁锅来控制霹雳弹的杀伤性。
可依旧难以阻拦这杀伤性巨大的武器,在这种守城战争中,发挥出超神般的功效。
打到最后,安南人东吁人看到城外那堆积如山的尸体,早就已经绝望之极。
等他们撤走以后,这些守城的士兵们也尽数瘫坐在地。
他们没有欢呼没有庆祝,更没有痛呼没有哭泣,只是想要坐在地上,让他浑身的疲劳能够稍微舒缓一些。
这时候,那些临时征召来的义士们,开始用木头石块,将这城门封死。
现在他们只想将让自己锁在这左州城内,好好睡一觉。
尽管他们取得了胜利,可是这胜利付出的代价也是极其惨痛的。
光摆在城内的尸体,就有四千多具!
当城门被攻破以后,左州城内的守军,就没有任何优势可言。
这个时候他们拼的只有血肉之躯,以及不屈的意志力,和保家卫国的强大执念。
平常情况下伤亡率超过百分之三十,士气已经无法再用,队伍溃败的可能性就非常大。
可是一千五百近卫军,在今天的战斗中,战死了一千一百多,重伤近两百人。
这会儿还能在左州成内到处跑的近卫军,不超过三百人。
镇南旅的人阵亡了近千人,活下来也有六七百人。
由于他们大多是战斗力不行,最难最苦的战役,全让奉议卫的人打了。
七百多奉议卫,打到最后,只剩下四十多人。
田秩更是被一刀开肠破肚,是沈誉将他硬生生从人群中拖了出来,然后帮他将肠子塞进去又缝合好伤口,这会儿田秩依旧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
前来支援的两千南宁卫,阵亡一千五多人,幸存的只有四百多人。
这会儿只剩下一条右臂的酆东轩,站在唐一鸣跟前,看着前面堆积如山的尸体,脸色跟死了爹还难看,最后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嘴中嘀咕道:“咱们这算是幸不辱命吗……我的兄弟们……可……可都快死完了……”
唐一鸣听到“兄弟”两字儿,心中不由一颤,赤红的眼睛瞬间灌满了眼泪,这场大战中,有七个兄弟是为了救他所死,现在唐一鸣还能记得他们临死时的神情,那或畅快或满意的笑脸上,没有一人面带痛苦。
可就算这样,他依旧身中数刀,如果不是魏麒麟给他们这些营长以上的高级军官,特意分派的救命药,只怕他这会儿也躺在这片尸体之中。
“算!左州百姓见证了他们的英勇姿态。”唐一鸣强忍着翻涌的泪水,道:“打扫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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