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昭错开与半月子道尊对视的眸子。
晏难寻却骤然开口。
“你知道绝情剑主的宿命是不是?”他盯着明昭,眸光深沉得仿佛能将人吸进去,修长的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剑柄。
明昭好整以暇地回望过去,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轻笑,“师弟,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师姐我可真是听不明白了。”
晏难寻并没有因为明昭的回应而退缩,反而更加偏执地开口:“你知道的,你就是这样想的是不是!”
他紧紧盯着明昭的眼睛,试图透过那看似平静的表象看到她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
然而,明昭却选择不再理会他,直接转过身去。
就在这时,一旁的晏珵南忍不住站出来,他的眼睛狠狠地瞪向晏难寻,怒声道:“你输了就输了,师姐当之无愧成为绝情剑主!休要在此胡言乱语!”
晏难寻对晏珵南的斥责毫不在意,他漫不经心的瞥了眼晏珵南继而缓缓勾起唇角,用低沉而又缓慢的语调说道:
“倘若这十万年间,绝情剑主的宿命就是以情祭剑,以身陨天呢?!”
这句话如同惊雷一般在众人耳边炸响,一时间,整个场面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他们面面相觑,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直到终于有人回过神来才重新变得热闹喧嚣。
“晏师侄这是魔怔了,来来来,我们不管他……”
众人调笑起来纷纷试图转移注意力,略过当前这个话题。
可是,晏珵南显然并不打算轻易放过此事。只见他瞪大双眼对着晏难寻不依不饶地质问道:
“你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
晏珵南乍然拔高的声线仿佛一把锋利无比的宝剑,无情地将好不容易再次拼凑起来的平和氛围硬生生地撕裂开一道巨大而又赤裸的裂痕,使得现场的气氛一下子陷入冰点。
晏珵南直直地盯着对面的晏难寻,眼中情绪复杂。
而晏难寻则面无表情,他双手紧紧握住手中的剑柄,不为所动。
见到晏难寻如此反应,晏珵南心中不由得一紧,心跳陡然加快了好几拍。
但他还是努力克制住内心的慌乱和恐惧,强作镇定地缓缓转过头去,目光急切地扫向一旁的明昭,似乎期望能从对方的脸上捕捉到一丝否定的迹象或者得到一个令自己安心的答案。
然而,明昭此刻紧闭双唇,一言不发。
就在场面僵持不下之际,晏难寻低沉而有力的声音再度响起:
“诸位长老同道,尔等皆是各自宗派中的杰出人物,想必见多识广、博闻强识。那么对于十万年前那场惊天动地的部署,各位当真毫不知情吗?还有这场突如其来的浩劫究竟因何而起,你们对此也要缄默再三吗?!”
此言一出,全场顿时鸦雀无声,整个场地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晏难寻忽的笑出声来,他怒目环顾四周,“绝情剑主,多么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号啊!要说一方大能,整个大陆怎会没有与之比肩的人物?但就因为绝情剑主每隔千年就要祭天一位,所以你们愧疚,才处处谦让!
不明所以的人听了还当真以为绝情剑主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无人敢与之为敌。其实,不过就是一个身不由己,命不由身的可怜虫!”
“十万年来,我剑宗摇光峰一脉的绝情剑主无一不是以身陨天,我的师祖师尊皆是如此,难道这还不够吗?!
明明我师尊身陨之前已经说了自他之后摇光峰再无绝情剑主!可为何你们还要逼师姐她不得不走上这条路?!
你们都在眼睁睁的看着我师尊死,如今还要看着我师姐死!”
许哲元动了动嘴唇,晏难寻立即敏锐的将目光刺了过去。
“如果一定还要一个绝情剑主祭天,那不如让我来!毕竟我是忘川之主,没有谁比我更有资格!”
明昭心里一软,她走上前轻轻朝着晏难寻伸出手。
见状,盛怒的晏难寻突然怔愣住了,眼前的动作似乎变慢了许多,一切都模糊起来。
一晃经年,似乎是年幼的明昭一脚踹开对他拳打脚踢的同门,手中一柄木剑直指他们的咽喉。又似乎是那年他带出忘川剑,江弃流要收他为徒时,她投来的目光。
肩膀处传来一阵轻微的触感,晏难寻浑身一震,思绪瞬间被拉回。
只见明昭伸出一只手,轻柔地拂去晏难寻肩头那片在刚才激烈比斗时不小心沾染到的翠绿竹叶。
明昭微微垂首,慢条斯理地开口说道:“师弟,事情不是像你想的那样。整片大陆之上,并非只有我们剑宗才做出了牺牲。”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宛如黄莺出谷,却又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坚定。
“你要相信师姐,师姐绝对不会轻易死去的!”
明昭猛地抬起头来,一双眼眸直直地望向晏难寻。原本清冷的目光此刻竟变得无比温柔,犹如春日暖阳般和煦。
然而,这突如其来的温和眼神反倒让晏难寻感到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正当晏难寻愣在原地不知如何应对之时,只见明昭的眸光倏地一转,原本的温柔之色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冽与决然。
“诸位同道!历经十万年的精心筹谋,如今迎来了最为关键的时刻!最后的闭环已然终结。
用不了多久,天道屏障将会被彻底修补完好,从此之后,再也不会有任何域外天魔能够通过那些屏障裂隙侵入我们这片世界。现在,请诸君随我一起斩杀天魔,还此界一个朗朗乾坤、清明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