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好痛——
楚芸槿睁眼,痛苦的闷哼出声,入眼便是无尽的黑暗。
楚芸槿一把抓住了身上男人的手,张口便狠狠咬了下去!
顿时,口中尝到了鲜血的腥咸!
黑夜之中,男人倒吸了一口冷气,竟有些熟悉,骤然停下了动作。
楚芸槿连忙起身,奋力靠向了床边,剧烈的喘息着望着眼前的黑影,眼眶几乎要瞪裂,又酸又痛,与恐惧交织在一起。
她使出吃奶的力气狠狠地蹬着腿不愿屈就,低吼道:“你是谁?!”
“楚芸槿,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那黑影缓缓开口,熟悉的低沉磁性,让楚芸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到底身置何处。
这里究竟是地狱还是人间!
突然,只听极细的一道风气之音,嗖的一声便击中了屋内的烛台。
昏黄灯光下,楚芸槿看清了眼前人的样貌,不敢置信的呆滞在了原地。
这,这不正是她的丈夫——
雍王严于渊吗?
只见眼前的男人一袭大红喜袍只除了外衣,清冷深邃的俊容此时寒霜遍布,一双狭长凤眸此时满是阴鸷冷意的望着她,似是将猎物囿于尺寸的鹰,不让分毫。
楚芸槿一时间不辨朝夕。
严于渊为何一副他们大婚时的打扮?
眼前的场景为何又是那样的熟悉?!
她缓缓垂眸,看向自己那双手,几乎是立刻就认清了一个事实。
她,重生了!
手上并无三年前刚刚嫁进雍王府时留下的烫伤伤疤,也无苦心钻研《九决玄针》留下的老茧和重叠的伤口!
楚芸槿几乎绝望的闭上了双眸。
为什么,为什么她一心求死,老天爷居然如此捉弄她!
前世她为报救命之恩,不顾反对嫁给了眼前的男人,做小伏低隐忍三年!
受尽严于渊和雍王府上下之人的羞辱冷眼,最终换来被山匪绑架,孤身一人在那地窖之中整整等了三日!
她痛,她恨!
她亲眼看着她的孩子化作一滩血水蜿蜒至地窖冰冷肮脏的地面上,却等不来严于渊的相救!
原以为,雍王府的人厌她冷她,严于渊也对她视若无睹,可对于孩子,他总该留有一丝怜惜。
直到不甘受辱,决绝自尽的那一刻,她才知道。
严于渊不光是将她视如草芥,就连他们的孩子,他也从未放到心上!
“呵,楚芸槿……你费尽心机嫁给孤,不就是为了这个?”
严于渊的语气近乎轻佻,如墨的眸子中含着生冷的光,“如今还装起贞洁烈女,欲拒还迎,更让孤恶心。”
“严于渊,你怎么不去死?”
楚芸槿字字泣血,她是从地底爬回来的怨鬼,看到眼前人不觉再有一分倾慕爱意。
只有恨!
她眼眶猩红:“欲拒还迎?你是雍王做久了,真以为自己君临天下迷倒众生?我看见你,才是恶心至极!”
严于渊触及那双满是怨毒的眸子,微微一怔,而后便是无尽的恼意。
男人眼底划过冷极的寒光,几乎是楚芸槿还没反应过来,他便欺身而上,一把捏住了楚芸槿的脖颈!
呼吸瞬间被夺走,困于男人修长有力的掌中。
而严于渊咬牙切齿,怒极反笑:“楚芸槿,你好大的胆子?谁给你的胆量跟孤这么说话?”
楚芸槿眼眸微眯,脸颊涨的通红却不见丝毫惧意,她飞速伸手拔下了头上绾发的发簪,稳准狠的刺入了男人腰间,那是一个极隐秘的穴位。
细簪入肉无声,严于渊瞳孔骤缩,瞬忽间只觉浑身一麻,竟是不自觉放开了楚芸槿,向后倒去!
他不可思议的瞪着楚芸槿,而楚芸槿眼底都是冷笑,清绝无双,直接翻身制住了严于渊的手腕,骑坐在男人身上——
这本是个十分暧昧的动作,但因为楚芸槿那双冰寒恨意的眸子而大打折扣,她咬牙切齿:
“这话该我说,谁给你的胆子来动我?”
严于渊腰间痛的厉害,那股酥麻久久未散。
伸手摸去,方才被楚芸槿发簪刺中的地方,已然见血,殷红微腥。
他竟然不知,楚芸槿会这一招?
“王兄!”
门外突然传来一道急促的男声,破门而入,楚芸槿堪堪停止了动作,眸带寒光朝外看去。
层层帷幔外,来人正是严于渊的弟弟严承宗!
此时,严承宗似乎也觉得自己这样闯入颇为鲁莽,但他控制不住的朝着那帷幔看去,只见重重帷幔后人影交叠,那道曼妙的身姿似乎骑在严于渊的身上……
“楚芸槿!你在做什么!”
严承宗按捺住狂跳的心,双眸喷火般注视着那交叠的人影。
“你这不要脸的淫妇,竟敢勾引王兄!还不速速滚下来,休得耽误我同王兄说正事!”
楚芸槿冷冷的和严于渊对视良久,严于渊也看着面前的她,眸光冰寒无比。
良久,楚芸槿翻身下来,随手扯过撂在一旁的薄纱外衣,披在了身上。
撩开帷幔,楚芸槿下床,正对上严承宗一双惊愕中带着怒火的眸子。
但见他耳根似有微红,看不真切。
楚芸槿缓缓上前,清冷凌厉的凤眸闪过一丝讽笑,抬起手来——
“啪!”
一声耳光,响亮!清脆!
严于渊在榻上看的分明,眉峰微挑,却没说什么。
而严承宗呆若木鸡片刻,狂涨的怒火立时将方才的几分旖旎之思冲了个干净,咆哮道:
“楚芸槿!你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
楚芸槿冷笑,严于渊的这位好弟弟前世可没少给她折磨受,如今才还了一个巴掌,九牛一毛!
“打你不知尊卑,打你目无法规,打你明知今日是我与王兄的洞房花烛夜,却敢不报而入,难不成是你根本不把你王兄放在眼里,其实早就想取而代之,坐一坐雍王的位置了?还是你故意借此折辱我楚家,意欲楚家和雍王心生间隙,断你王兄的一条臂助?”
“严承宗,你是何居心!”
她言辞锋利,杀人诛心。
严承宗眼皮狂跳,饶是再兄弟情深,也不敢顶上其中任何一条指控。
“王兄,臣弟只为有急事相报,绝无此意!”
他额头见汗,一撩袍摆,跪倒在地,又气又急的道,“这毒妇在离间我们兄弟,王兄明察!”
可见帐内的严于渊扶着腰际,清冷面容喜怒不辨,唯有眸中一片阴郁,似乎风雨欲来。
“楚芸槿,轮不到你教训孤的弟弟。”
男人低沉的声音传出,惯常的冰冷无情。
严承宗原以为接下来就会责罚楚芸槿,谁知严于渊话锋一转——
“起来说话,何事要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