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小宝等的就是此刻,前计不成,此计却顺遂,于来的路上,韦小宝早已闭目凝神,好生休息一番,养精蓄锐之后,又吃的酒肉,精力果然沛然,意气风发,虽不及往日的十分,但有个八九分把握,更有一项绝技从未对人施展,今夜便见功效。
“快与他解绑。”
方腊命令之后,张三张蜂刺心不甘情不愿的以解腕尖刀割断缚着韦小宝手脚的绳索和周身缠绕的渔网。
韦小宝瞬间得了自由,揉弄手脚,抖擞精神,心中喜道:
吾乃笼中之鸟、网中之鱼,此一下如鱼入大海,鸟上青天,不受笼网之羁绊也!
韦小宝早就看那个张三张蜂刺不爽眼,那厮屡次急着杀他,故而先选此人震慑一下,令他人胆寒,后面交手方便以及行事,便指向了左手边的张三张蜂刺:
“便是你了!可敢与我一战吗!”
那张三张蜂刺也知晓韦小宝的手段了得,但却不惧,反而笑道:
“韦皇城使,今日这便是你自己寻死,怪不得小人了,哈哈哈哈!”
张三张蜂刺狂浪大笑,之后方腊也摇头笑道:
“韦皇城使,你怕是选错了人了。”
王庆、田虎只是一旁耻笑,方金芝却蛾眉紧蹙:
这李大哥没好福气,偏偏选错了人,那张蜂刺岂是好惹之人?韦大哥,你便自求多福吧。
韦小宝脸上依旧傲然,心中怎敢怠慢,早已观瞧出张蜂刺的身形硕大,尤其那四肢肥大粗壮该是摔跤的行家里手,韦小宝虽然不善摔跤,却有克敌制胜之手段,自信摆手道:
“张兄,你且来吧!”
张蜂刺阴冷一笑之后,跳到韦小宝身前,手持解腕尖刀请道:
“请吧!韦大人!”
话音刚落时,韦小宝便决定先发制人,一剑斜刺去,张蜂刺以解腕尖刀抵挡起来,二人交手二十余回合,不分胜败。
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韦小宝宝剑一出手,几次就要杀了张蜂刺,看的那边方腊、王庆、田虎紧张不已,可韦小宝为求活命,自然不会结果了张蜂刺的性命,几次剑下留人。
寻常的比试,知廉耻的人,早就认输,可那张蜂刺自知以武器放对,不是韦小宝的敌手,横刀一挡,往后退了三步,喝止道:
“韦皇城使,是小人轻慢了你,不曾想你还有手段,竟然如此了得,只是我惯用匕首,论武器不是你的敌手,你敢放下武器和我拳来拳往、脚来脚往吗?”
“哈哈哈哈!如何不敢?”
韦小宝为了以豁达人格降服众人之心,便将长剑回鞘,放在地上,张蜂刺所言,正中韦小宝下怀,摊开手叫嚣起来。
张蜂刺阴冷一笑,亦放下手中的解腕尖刀,敞开了短衫,摆开了架势,以摔跤之姿,环绕着韦小宝几欲下手。
那边王庆对着方腊耻笑道:
“这个韦皇城使好生托大,那张蜂刺摔跤可是天下无对,韦小宝这不是自寻死路吗,如是败了这一场,后面根本不用比试,教他自裁便好。”
方腊笑着点头称是道:
“兄弟你言之极当,且看张蜂刺略施手段,教韦皇城使死而无怨。”
一旁的方金芝紧张看着,并未说话。
张蜂刺环绕之际,见韦小宝站定防护自己,不像是个会摔跤的人,心中更是欢喜,趁着韦小宝一个不注意,扑杀上去,好似泰山压顶一般,真是如托塔天王李靖手中飞出玲珑宝塔,将向韦小宝侧身威压而来。
韦小宝刚好顺势反打,却被张蜂刺环抱抱住了腰身,往上一甩,韦小宝紧抓张蜂刺的胳膊,不得飞出,往下压,韦小宝却如共工怒触不周山,死也站定,纹丝不敢动。
张蜂刺来回施展数十下,寻常摔跤的技法尽数施展,可韦小宝就如黄山顶上不老松,北海深处万年石,张蜂刺使尽浑身解数,却不能拿韦小宝半分。
二人再度扭打在一处,你摔我来我摔你,正好力敌,那边观战的田虎最是性急,不禁出口讥刺道:
“张蜂刺,你这厮往日吹嘘你摔跤天下无对,就是梁山泊的没面目焦挺亦不是你的敌手,今日倒是怎么了?”
张蜂刺倒也不急,只是试探道:
“谁能想到韦皇城使也把摔跤练的精熟,不俗,不俗啊!”
韦小宝一边抵抗一边回道:
“诸位见笑了,不巧殿前司二十四指挥使中有一人最会摔跤,往日打扰筋骨之时,学了几手,况且我韦小宝天分极高,寻常对手,根本不在话下。”
“好!好!好!”
张蜂刺已然知晓韦小宝摔跤的底细,这才使出压箱底的本事来,因施展之时,好似黄狗提腿撒尿,外行之人都叫做黄狗撒尿,只有他们内行之人看出门道,自称霸王举鼎。
“韦皇城使,你该输了,倒!”
张蜂刺便使出了家传绝学,爆喝一声:
“看招!黄狗撒尿!”
一时间惹得方腊、王庆、方金芝哄笑道:
“好一招黄狗撒尿,这韦皇城使该输了。”
韦小宝不由得叹了一声道:
“这汉子倒使得好拳!”
那张蜂刺手起一拳,打个塔墩,附下身子,就如旱地拔葱,拦腰抱住韦小宝腰身,肥大四肢再猛地发力,腰身扭动,使出几百斤的气力,就如鲁智深倒拔垂杨柳,任凭韦小宝下盘稳固如山,也被抬了起来,如羽毛在风中飘摇。
那边替韦小宝担心的方金芝咬紧了玉唇,只盼着韦小宝不要落败,方腊、王庆、田虎脸上亦有喜色。
可韦小宝却不急不慌,只是得意一笑道:
你有手段?我却没有?教你吃上一惊!
正在韦小宝飞出时,张蜂刺得意欢笑之际,韦小宝半个身子都向后仰去,斜飞出去,右脚却忽的勾住张蜂刺的膝盖,来了一个鹞子回身,张蜂刺倒也没想到韦小宝如此轻灵,不等吃惊,韦小宝盘在张蜂刺的身上,双脚落地之时,嘴里暴喝一声:
“看招!黄狗撒尿!”
韦小宝暗中使出姑苏慕容家的绝学,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只将张蜂刺家传绝技霸王举鼎尽数学来,张蜂刺如何见过这等场面,木讷着就被韦小宝以他家传绝技扑飞了出去,倒在地上半天惊悚地看着韦小宝。
“哈哈哈哈!见笑了,诸位。”
原来那张蜂刺张三中山府人氏,祖传三代相扑为生,却才手脚,父子相传,不教徒弟,正好与梁山泊九十八头领没面目焦挺乃是同乡,两家各自有家传绝技。
这张蜂刺见没面目焦挺都做了梁山泊首领,自觉手段不比没面目焦挺差,便去江南投奔方腊去了。
而韦小宝见那张蜂刺的第一眼,看他四肢肥大,身如铁塔,便猜到张蜂刺善使摔跤相扑手段,韦小宝隐藏手段姑苏慕容家绝学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遇强则强,遇弱则弱,此时正好放对,平分秋色。
若想取胜,必须出其不意,后发制人,韦小宝等就是张蜂刺先出绝招,再以其绝招打败。
方腊、王庆、田虎看到这一幕均笑不出来了,只是直勾勾盯着韦小宝,方金芝却暗中欢喜,表明取笑道:
“堂堂东京韦皇城使,天下闻名的好汉,竟然会使出这等粗俗手段,真是笑杀天下人。”
韦小宝脸皮最厚,自然听了如同放屁,不曾理会,而那道地而起吃惊至今的张蜂刺却颤声道:
“韦皇城使啊,你如何会我家的绝学?不应该啊!”
韦小宝自知理亏,只是强撑着信口胡诌,一脸不屑道:
“雕虫小技而已,如狗肉一般,如何上得了台面,寻常技法,你却当家传绝学,岂不可笑?”
张蜂刺惭愧难当,歪头拱手退下:
“是小人输了,韦皇城使手段果然高强。”
韦小宝便又看向了观战已久跃跃欲试的黑和尚邓元觉道:
“法师,可敢与我一战!”
邓元觉听了欢喜难当,手握禅杖走到当中,对着韦小宝行了一礼:
“洒家看的早就难以忍受,此前素闻韦皇城使乃是天下少有的俊杰,手段最是了得,在皇城司、皇城禁军内最无对手,乃是东京的第一好汉,我邓元觉今夜一战,定要跟韦皇城使分个高低。”
张蜂刺虽然输了头一阵,但是方腊、田虎、王庆并不担心,尽都晓得邓元觉的手段了得,一把禅杖使得精熟,韦小宝定然不是对手,故而十分放心。
可方金芝的掌心香汗刚擦净,却又冒出又一层来,默默祈祷道:
韦小宝不知道的是,那邓元觉有万夫不当之勇,天下难逢敌手,任凭韦小宝摔跤相扑如何厉害,投机取巧,断然不是邓和尚的对手,若是老天有眼,定要保护韦大哥能胜,可怜则个!
邓元觉活动活动了筋骨,高昂起胸膛,战意极浓,看着韦小宝招手道:
“快些来!洒家已然等不及了!”
而韦小宝却后退一步,拱手告饶道:
“适才在巷子里交手时,我知晓法师的膂力惊人,气力奇大,我韦小宝只认不是你的敌手,若是比气力,岂不是匹夫之勇,不如当做耕牛便好,我韦小宝愿意认输,杀了我吧。”
方腊、田虎、王庆、方金芝均是一惊,可邓元觉等的就是现在,不跟韦小宝尽兴交手,如何肯罢休,便置气道:
“韦皇城使不是个爽利的人,洒家盼望与韦大人交手,好似旱苗求甘露一般,你如何却来认输呢?不可!不可!天下谁都可认输,唯独韦皇城使不可,洒家非要与你交手不可,你待如何?”
韦小宝早就看穿邓元觉的为人,是个直率坦荡的汉子,故而以退为进之计,赫然奏效,这才不紧不慢道:
“好个黑大的和尚,端的一场好战,也罢,也罢!不认输与你交手也好,只是交手之际,你不可使出十成的气力,只使出五成的气力,十分的武技,如此一来,我韦小宝立时与你交手!不知意下如何?”
那邓元觉摸着光头摇头笑道:
“哎呀呀!洒家当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如此要求也不打紧,所谓一力降十会,洒家若是以蛮力欺你,不算好汉,只管以武技与你争斗便好。”
“最好!最好!”
韦小宝自然是不肯吃亏,弃了长剑,向方腊借来朴刀,对着邓元觉叫道:
“大和尚!你是哪里来的僧人?”
那邓元觉也不回说,只想和韦小宝战斗,轮起手中禅杖,只顾打来。
韦小宝道:
“怎奈这贼和尚好生无礼,且把他来出口气,只要胜了此人,想来那老道士也就认输了,我自活了下来!”
韦小宝便挺起手中朴刀来奔那和尚,两个就庙里里一来一往,一上一下,两个放对,但见:
两条龙竞宝,一对虎争餐,朴刀举露半截金蛇,禅杖起飞全身玉蟒,两条龙竞宝,搅长江,翻大海,鱼鳖惊惶,一对虎争餐,奔翠岭,撼青林,豺狼乱窜。
两条龙竞宝,吓的那身长力壮、仗霜锋周处眼无光;一对虎争餐,惊的这胆大心粗、施雪刃卞庄魂魄丧。
黑和尚不饶韦皇城,抵死交锋,韦皇城欲捉黑和尚,设机力战。
韦小宝和那邓元觉斗到四五十合,不分胜败。
方腊端坐着看了,与包道乙道:
“只说东京第一好汉叫做韦小宝,不想原来如此了得,果然名不虚传,斗了这许多时,不曾折半点儿便宜与宝光和尚。”看书喇
包道乙惊叹答道:
“在下也看得呆了,不曾见这一对敌手!”
韦小宝斗的愈久,心中愈是烦躁:
我之计策乃是战胜邓元觉后,诈唬与那道士争斗,故意退到庙门,转身跑了。
可这黑和尚的手段端的了得,若是再缠斗下去,莫说逃走了,就是与那道人比试,也使尽了气力,任人宰割,如何取胜?
韦小宝的心思活泛,故意卖个破绽,托地跳出圈子外来,喝一声:
“大和尚!且歇!”
两个人都住了手,邓元觉暗暗地喝彩道:
“韦小宝果然名副其实,真是个好本事,手段高,功夫俊,洒家却刚刚地只敌的他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