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罢,柴进对着韦小宝、武松、林冲道:
“三位兄弟可在小可府邸再逗留几日,玩耍一番如何?”
韦小宝却担心林冲如不早些去梁山泊,那阮氏三雄则继续以打鱼为业,不肯去劫生辰纲,这又赶紧吓唬道:
“林教头如今做出这等事来,沧州牢城里管营必然首告林教头杀死差拨、陆虞候、富安等三人,放火沿烧大军草料场。”
“届时必然惊动沧州府尹,发下公文贴,派官府公人,沿乡历邑,道店村坊,画影图形,出钱信赏钱,捉拿正犯林冲,到那时,怕是林教头不好逃去水泊梁山了,如何再与夫人相聚?”
林冲听了吓得如坐针毡,立刻告道:
“那便今日就行。”
柴进见林冲都这般说了,也不好再挽留,韦小宝记得林冲适才话语,看向柴进请道:
“我韦小宝有心周济林教头,给他路费盘缠,好教他投去梁山泊安身立命,只是出来的时候未曾多带银两,不知道柴大官人可否借我三十两纹银?”
柴进摆手笑道:
“说什么借,能结识韦兄弟这等好汉,乃我柴进三生有幸,今日起,我柴进府邸便是韦兄弟府邸,府中钱财、下人随意听用。”
韦小宝自是知晓不用自己说,柴进必然资助林冲,只不过想着让林冲多欠自己几个人情罢了,便对着一旁小厮命令道:
“即刻去取三十两纹银,选一匹好马,赠与林教头。”
“是,韦大官人。”
那小厮去拿钱选马之际,韦小宝又让林冲给自己夫人林娘子修书一封,韦小宝收了好生保管起来。
待一切准备妥当,韦小宝、武松、柴进出了庄园来送林冲。
林冲得了路上盘缠、一匹好马,只念着韦小宝一人的恩情,临走之际,对着韦小宝又跪拜道:
“我林冲能有今日,全在韦兄弟一人,但若我林冲异日不死,犬马相报!韦大官人好生保重。”
林冲拜了四拜,又与武松、柴进依依惜别。
待目送着林冲挑着花枪、酒葫芦骑马走了,武松只想着护送韦小宝早些到郓城县东溪村做了那笔买卖,便也对柴进道:
“柴大官人,我等兄弟二人及手下十人在此盘桓数日,多有叨扰,如今也该走了。”
韦小宝却想着让林冲先到梁山泊,如此才有后面的七星聚义,智取生辰纲,故而想再拖延几天,反正在这里好吃好处好伺候,便也假装要走:
“我亦是这等心思,不知柴大官人以为如何?”
果然不出韦小宝所料,这柴进当真对着武松、韦小宝挽留一番,韦小宝便顺势答应了,武松听了亦不敢多说什么。
往后七日,柴进每日相陪韦小宝、武松去沧州府街上观看市井喧哗,村落宫观寺院,闲走乐情。
至第八日,韦小宝觉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又辞行,谁料到柴进又是一番挽留,只是韦小宝与武松等人执意要行,这才放了韦小宝与武松二人。
初春已过,虽时有朔风渐起,但天气放暖,雪融春生,万物勃发,不觉天热了起来。
韦小宝与武松等人终于行至郓城县东溪村十里外,往前走时,韦小宝闲聊道:
“兄弟,你可知这郓城县东溪村有几个好汉?”
武松摇头笑道:
“说来惭愧,兄弟不如哥哥神机妙算,知晓天地之事,自然不知。”
韦小宝看向东溪村道:
“我此行只为找一个好汉做买卖,唤作托塔天王晁盖。”
“是这东溪村保正,祖是本县本乡富户,平生仗义疏财,专爱结识天下好汉。”
“但有人来投奔他的,不论好歹,便留在庄上住,若要去时,又将银两赍助他起身,最爱刺枪使棒,亦自身强力壮,不娶妻室,终日只是打熬筋骨(健身)。”
武松听了点头道:
“我曾听过这山东郓城有个豪杰,江湖上久闻他是个及时雨宋公明,且又仗义疏财,扶危济困,是个天下闻名的好汉,真大丈夫,有头有尾,有始有终。”
“此番来时,还想着去郓城县结交这及时雨宋江,不曾想这小小的村落还有晁盖这等人物。”
韦小宝一听到这宋江二字,不觉有些厌恶,只因这宋江愚忠的厉害,虽说是天命所归,但终究害死了诸多好汉性命,不似他这般滑头,真心仁义,全心全意为兄弟着想。
“这山东及时雨、孝义黑三郎我也久闻大名,待做完了买卖,便带着兄弟去郓城县结识一番宋江。”
“如此最好,可解我武松仰慕之苦。”
韦小宝与武松等人正行间,忽的从东溪村往这边走来二十多个人,为首一人身长七尺五寸,紫棠色面皮,有一部扇圈胡须,一手牵马,一手持着朴刀,身穿与武松一样的步兵都头官服,领着二十多个步兵。
那汉子迎面行至跟前,盯着韦小宝、武松等人打量一番,拦路道:
“尔等是哪里的公人?俺却不识得。”
韦小宝拱手道:
“那汉子,你却又是谁?”
“在下郓城县步兵都头,插翅虎雷横的便是。”
武松听了立刻回道:
“原来是雷都头,在下阳谷县打虎武松,也是步兵都头,这番有礼了。”
那雷横点了点头道:
“看官服应该不假,那你又是何人?”
“在下阳谷县韦小宝的便是,来东溪村做些买卖,我兄弟武松特带人护送。”
雷横确认二人身份后不敢怠慢:
“原来是阳谷县双杰,俺此前也曾听闻二位好汉大名,只是不论尔等是何身份,都要接受我等盘查。”
韦小宝与武松不解道:
“这是为何?我们在阳谷县时也不曾有这等规矩。”
雷横无奈解释道:
“我们郓城县新到任一个知县老爷,姓时名文彬。”
“知县老爷来了便升堂点卯,把县中尉司捕盗官员,并两个巡捕都头,也就是在下和马兵都头朱仝叫齐。”
“对我等说:我自到任以来,闻知本府济州管下所属水乡梁山泊,贼盗聚众打劫,拒敌官军,亦恐各处乡村,盗贼猖狂,小人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