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蓉闻言一愣,他没想到这王夫人好大的脸,居然能说让他过去这话。
正当贾蓉心里冷笑时,晴雯迟疑着开口,道:“荣府二奶奶还说,她是个素淡的人,身上也没个什么金银财宝,是故这些年爷常来往,她也不曾送爷什么礼,现爷也大了,正巧她屋里有个叫金钏儿的长的娇俏,她一个半截入土的婆子当不得那般水灵的女儿伺候,想把那金钏儿送给爷。”
晴雯一长串话说完,贾蓉面皮子就有些不自在起来。
话说,在旁人眼里,他贾蓉就是个好颜色的吗?
想到这里,贾蓉顿时有心拒绝,可当他一想到,前世书中看的金钏投井的结局和平日里过去,那人风流的模样,这话,却是有些说不出口了。
贾蓉脸色阴晴不定,一旁晴雯见了,眉毛一竖,嘴里道:“若是爷想要,那便去领回来,领回来也是好事,后面扫地端水,也能多个人搭手。”
贾蓉听了晴雯的话,抬起头似笑非笑看了晴雯一眼。
这丫头,刚进府时心高气傲,后他不在府里,脾气被打磨了些,现他回府,平日里也不刻意逞什么主子的威风,其他丫鬟,看着贾蓉的脸面,也不像以往那般疏远晴雯,如此,这丫头的性子,似乎又有些回还的模样了。
晴雯被贾蓉一看,顿时有些手足无措,未几,她喃喃道:“我……我没说反话。”
贾蓉笑了笑,起身道:“嘿,反不反话的不重要,左右你是爷我是丫鬟。”
贾蓉本意是想说句玩笑话,却不想一句话出口,晴雯脸色顿时白了。一秒记住
如此,贾蓉有些尴尬,他咳嗽了声,走到晴雯面前,手摸了摸晴雯的脑袋后,对着她道:“我想逗你呢,却不料说出了怪话,且去烧水,我先去荣府一趟,待回来,你来给我洗澡。”
贾蓉一番动作,把晴雯弄的是脸上红白、手足无措。
待他离了屋,众丫鬟看着晴雯,齐声调笑道:“快去烧水,一会爷要给你洗澡呢。”
晴雯被众丫鬟说的臊着脸,她哼了声,却没什么反驳的好说,于是乎,她做了缩头鸵鸟,将头一低就出了屋子。
……
荣府荣禧堂。
王夫人端坐在一垫羊绒的靠椅上,在其面前,金钏儿正有些无措的站在那儿。
未几,王夫人开口道:“今个叫你来,没别的,只有件事同你商量商量。”
金钏儿闻言一愣,而后低头道:“有事奶奶吩咐便是。”
金钏儿说罢,王夫人没接其话茬,反而自顾自的道:“我现四十好几,身边的小丫鬟,也换了三四,这些个里面,唯独你生的最好。”
王夫人说罢顿了顿,而后接着道:“平日里,我待你,不曾苛责过。大姐儿进宫的早,我就那一个女儿,见不到面,我便时常把你看作大姐儿,你的一应穿戴吃喝,是不比别家小姐差的。”
王夫人手里拨弄着念珠,好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
金钏儿低头听了王夫人的话,越听,心里越是慌张,可是,无论她心里如何惶恐,在王夫人面前,她也没有拒绝的权力。于是乎,金钏儿强忍着心中不安,将头深埋在胸口,恭敬的将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道:“奶奶一直不曾拿我当外人,现奶奶有事,只吩咐我便是。”
王夫人听了金钏的话,笑了笑,开口道:“你先莫急着答应,你心里若是不乐意,我是不敢让你去的。”
王夫人说罢,接着道:“都说这一座国公府,家大业大的,可其中,有光鲜、有也陋搜。实话与你说,现府里不景气,大老爷丢了爵位,就在今个,陛下在大明宫考教百官,老爷……”
王夫人顿了顿,道:“你是聪明的,现荣宁两府的情况,相必你也看的出来,荣府是七零八落,可宁府却非如此,一个蓉哥儿,现简直是红透了半边天。”
“说来也不怕你笑话,现我们这边,得巴结人家,是故,我想把你送给蓉哥儿。”
王夫人说罢,抬头看向金钏儿,手里拨弄念珠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似乎在等着金钏儿回话。
金钏儿听了王夫人得最后一句,顿时愣在那里。
待过了三五个呼吸,她身子有些哆嗦,还是开口道:“凭奶奶吩咐。”
见金钏儿三次同意,王夫人这才安定了心。
如此,她脸上浮出些许笑来,将金钏儿拉到面前,开口道:“其实,这事对你来说,是个好的。你跟着我,没什么出路,等你大了,说不得就是个配小子的结局。若是你跟了蓉哥儿,以后,说不得还能做一房姨娘呢。”
“蓉哥儿为人你也是知道的,那人眼里没什么高低贵贱,平日里张口闭口就是规矩道理,跟了他,你不会受委屈。”
王夫人婆婆妈妈的说着,金钏儿神情惶恐,一边在心里面担忧后面的事,一边又应和着王夫人。
就在这一主一婢貌合神离谈话的时候,外面突有婆子传话,道:“蓉大爷来了。”
王夫人一听见这话,脸上顿时显出个志得的笑来,她先冲着金钏儿道:“一会,你什么都不用说,只脸色好看些就是。”
说罢,王夫人便冲着门外道:“快请进来。”
王夫人话音刚落,便有一婆子推开房门,将贾蓉迎了进来。
贾蓉缓步走进房中,他看了看屋里的王夫人和金钏儿,开口笑道:“今个回府,就听院里丫鬟说二夫人过来寻我了,不知有何事?”
说罢,贾蓉又道:“二夫人有事,后面寻个婆子过去吩咐一声便是,莫要再自己走一趟了,要让别人知了,只怕要说我轻狂,不尊敬长辈。”
贾蓉话说完,王夫人便脸上笑出一朵花般,又是忙让贾蓉坐下,又是忙让金钏儿去沏茶。
如此,待到贾蓉坐定,面前摆上了盏清茶后,王夫人这才笑着开口,道:“什么轻狂不轻狂的,一家人,何必这么生分。更何况啊,你蓉哥儿的威风,谁个敢嚼你的不是。”
王夫人说了些体面话,而后话音一转,便说起了今个贾政回来以后的事。
她道:“今个你政二爷回来,就心事重重,比上次还严重,饭也不吃,茶也不吃,我去问为何,他却什么也不说,后我打听了番,才知道,今个是陛下考教百官的日子。”
“有些话说出来,只怕蓉哥儿笑话,你政二爷,他这官,不是科举中的,而是太上皇看着代善公的面子,恩赐给他的。”
“你政二爷,他人面上看起来豁达,可心里,是有傲气的。”
“他今个这模样,想来是考教出了差错,说不得要丢官。”
“也不是我们贪图那个位置,实在是,那官位是你政二爷,对代善公最后的念想了,若是丢了,只怕他心里悔恨,走不出来。”
“蓉哥儿你是陛下面前的红人,神通广大,如此,我就想请你帮帮忙,看能不能,把你政二爷的位置保住。”
贾蓉听罢王夫人的长篇大论后心里便暗自琢磨起来。
他心道,原来是这么个事,难怪连美人计都使了出来。
对于王夫人口中,什么贾政不图官位,想要留下些念想,他是一句都不信的。
按照他对王夫人的了解推测,这女人心里想的,应当是现荣府大房七零八落的,贾赦丢了爵位,被养在金陵,贾琏也是一身伤,连耳朵都掉了一只,袭爵更是无半点可能。
如此看起来,距离荣府二房得了这国公府家业,已经不远了。
可越是如此,荣府二房越是不能出什么差错,最好都红红火火的,这样一来,哪怕是后面王熙凤给贾琏生出个儿子,荣府二房也是有足够的优势。
贾蓉想罢,端起面前茶吃了一口,而后道:“二夫人是多虑了,今个考教前,陛下就开了金口,说今日考教,优异者赏,不佳者,陛下也不会责罚,如此一来,只要政老爷不是昏头乱写,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贾蓉说罢,王夫人迟疑着开口,道:“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贾蓉是完全明白王夫人的心思,他见其迟疑,笑了笑后,开口道:“既二夫人不放心,正巧明日,我还要去往宫里一趟,待见了陛下,我便同陛下说此事,陛下仁德,想来不会太过苛责。”
说罢,贾蓉接着道:“其实,政老爷并不适合做工部官,就算今个拖了过去,待到后面越发规矩,说不得政老爷还难受。”
“正巧陛下前面有话,我试着,看能不能给政老爷换个位置。”
贾蓉说罢,王夫人顿时忙不怠的点头,而后道:“是极,是极。”
话说贾蓉回到府时,天色就已经暗了下来。
后他在宁府院里耽搁了些时候,再又过来荣府说了些话,如此,时间便到了酉时末窗外,是已经黑透了。
王夫人现得了贾蓉的话,心里面的疙瘩也散开了。
于是乎,她看着窗外天色晚了,便开口对着贾蓉道:“现时候也不早了,不若我让金钏儿送你回去。”
说罢,王夫人捂嘴笑道:“我平日里只吃斋念佛,手面前,除了些佛珠佛串,再没别的东西了,一会儿,金钏儿把你送过去后,就留在你院里,你现也大了,收拾的人多个,也利索。”
贾蓉闻言侧头看了眼金钏儿,金钏儿被贾蓉突然打量过来的眼神看的心中一慌。
贾蓉看着金钏儿那有些惶恐的模样,心里暗自叹了口气,开口道:“金钏儿自小小的便服侍二夫人,现若我领了去,后面二夫人岂不是没有利索的人。”
王夫人听了贾蓉的话后,笑道:“我有手有脚,如何不利索,你莫推辞,就当是,我这个做长辈的送的礼,古人有言,长者赐,不可辞。”
王夫人这么说,贾蓉只的无奈摇头,而后道:“既如此,那蓉便受了。”
……
在回宁府的路上,金钏儿打着灯笼走在前面。
贾蓉跟着金钏儿,心里面,却还是有些疑惑。
他一开始想的,王夫人送金钏儿给他,是为了贾政的事。
可是,后面他已经开口答应了说要帮贾政,王夫人却是仍然一心要把金钏儿塞给他。
贾蓉总感觉,这其中,或许还有其他的缘由。
贾蓉思索了会,突想起贾兰来,前世读红楼,王夫人似乎对于漂亮的姑娘,心里都有些不待见,就如同贾兰的新奶娘,便是因为王夫人觉得其“妖乔”,从而被撵走的。
想到这里,贾蓉不仅有些好笑,他抬起头看了眼身前曼妙的丫鬟,心道,这王夫人把金钏儿送给了他,后面,不知又该如何应付贾宝玉。
只怕到时候,贾宝玉从族学一回来,听闻金钏儿跟了他,又要气的生癔症了。
……
这边贾蓉领着金钏儿回了宁府,另一边,大明宫内,乾明帝也结束一天的朝事,换了身轻松的常服,现正坐在凤藻宫里,在张皇后的陪同下,吃着酒菜。
今个,乾明帝得了贾蓉的那地图,又听了贾蓉给他描绘的蓝图,此时心里正是志得意满、雄心壮志之时,于是乎,一不小心,这酒便吃多了。
都说酒壮怂人胆,哪怕乾明帝贵为天子,最是注意仪态威严,可在酒精的作用下,现也是有些放浪形骸起来。
只见乾明帝端着酒盏,起身走到张皇后身旁笑道:“皇后与我同饮比杯。”
张皇后眉头微皱,接过乾明帝得酒盏,将盏中酒吃了口,叹了一口气道:“陛下今个倒是高兴,可臣妾心里,却还有事不得解决。”
乾明帝闻言一愣,而后哈哈大笑,开口道:“不知皇后想要这什么,只要不是九天之上的星辰,汪洋深海的蛟龙,朕都去给你寻来?”
张皇后看了眼乾明帝,开口道:“陛下,今个臣妾听了蓉哥儿的话,心里面有很多想法。”
“炘儿是个好的,只燔儿,我是如何也对他放不下心来。”
“我想着,燔儿一天没个正形,后该如何是好。”